华咏姝指了指自己的脸：“没想到吧？因为脸！我压根没问就知道了！”
华咏章若有所思。
华咏姝也不兜圈子：“前台那姑娘也住在家属院，一见我就问我是不是贺襄他外公那边的亲戚，我怕给孙司令惹麻烦，就撇清了关系，她不信，说我跟她见过得贺夫人特别像！”
“怪不得一见面他就觉得熟悉！怪不得孙司令肯帮忙！”她举着招待所的塑料红镜子照来照去，美滋滋的。
华咏章觉得，这个理由快说服她了。
贺襄的母亲姓陆，是陆家的独生女，一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亲爹妈疼爱，有一打想认她做干女儿的，孙司令在这群人里过关斩将，博得头筹，当了她唯一的干爹。
但她生贺襄的时候去世了，留下了年方十三岁的大女儿贺蓉。贺父随后又续弦，娶了新人进门，二年后后母单茗给贺家生了一个男孩，名叫贺钧。
贺襄年幼失母，但和生父贺国真关系并不好，只听得进年长他许多的大姐的话。前世贺襄认为自己六亲缘浅，反倒是和干外祖孙司令家走的更近。
贺家从政，按照贺国真的意思，贺襄往后也从政。但因为自小就常在孙司令家，大院长大的贺襄，从十岁起就立志从军。
他十八岁考入南城军事大学特种作战学院，少年意气风发，不过二年就提前修完学科学分。更以百发百中，百步穿杨，一力降十会等成就在学院声名远扬。21岁那年，他接了一个机密任务，意外致残，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
华咏章前世是在1984年遇到他的，那时候的贺襄消瘦，厌世，毫无天之骄子的神采。
如果没理解错，孙司令因为华咏姝貌似干女儿贺夫人，于是出手帮了她。又怀着某种期待，招了华咏姝的亲妹妹来照顾贺襄。
原来是这样吗？
亏她前世还被贺襄的一句“我们俩的样子好像越来越像了”撩拨到夜不能寐。
她从小就听老人说:夫妻相，夫妻相，过在一处越来越像。
-
华咏姝看着倒拿着书发呆的妹妹：“小五，你说我明天要怎么闹？”
华咏章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到书上，一副看书正入神的模样。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既然还想和武毅学在一起，大闹兵营是不行了，你闹了，他前程没了，就会和你重归旧好吗？”
华咏姝夺过她的书：“我知道！所以我跟你讨论一下！你老看这书，看得懂吗？”
华咏姝嘀咕着把书扔回床上：“主要是我今天想了一下，我改主意了！”
“你有主意，就最好，放心吧，无论你要干什么……”华咏章抬手捏了捏眉心，想了想：“你只要知道，这是你的人生，你只要不后悔，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就尽管去做。”
“你不明白，我说的改主意，是我突然觉得武毅学也不是非嫁不可了。”华咏姝勾唇一笑：“好男儿多的是！我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华咏章慢慢的眨巴着眼睛：“你什么意思？你看上贺襄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好在华咏姝没在意，华咏姝神采奕奕：“前台姑娘跟我说，我长得像明星！”
她好像一下子自信充满电：“我回来照镜子看了半天，我觉得，我真的很好看！”
华咏章放松了一些：“本来就是，就说我们大队吧，你只要说你想嫁人，愿意娶你的人家当晚就会把咱家门槛踩烂。”
华咏姝噗呲一笑：“对啊，我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就算读不了大学，我们班主任说了，我可以去学校应聘，凭我的成绩，我就能在镇上教书！他武毅学算什么？”
她的表情慢慢沉下来：“就凭他，也敢如此折辱我？”
华咏章见势立马道：“对啊，他见利忘义，见异思迁，当初在秀水村他就是凭讨好你省了好多活！那么多下乡的知青，只有他不仅没瘦，还高了！吃我家拿我家，到头来还这么对你！”
华咏姝眼睛瞪圆了：“是啊，好多次都是拿咱家的公分给他抵活！”
华咏章又道：“我看这胡小姐说不定也是着了他的道，可能都不知道他有对象！”
胡家前世推的很快，但是胡军长也受了很多牵连。
因此胡家记恨多年，武毅学之后的升迁之路，坎坷了许多。
华咏姝皱起眉：“说起来，武毅学跟我说他在沪城之前也有恋爱，但那女孩见他家遭难，立刻就翻脸了……”
华咏章没接话，华咏姝自己发挥想象：“难道他是个踩着女子上位的人？”
华咏章暗自感叹，前世大姐先去的沪城，虽然没找到武毅学本人，恐怕恰巧让她查到了武家在沪城的口碑。
她自作聪明直接跳过了沪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某些信息？华咏章忧思着，华咏姝已经咬牙切齿起来：“我要让他在南城混不下去！”
女孩子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爱的时候千般好，眼前和心上都为对方主动叠满滤镜，等到清醒了，立马暗恨自己眼盲心瞎。
既然到了这一步，华咏章想，不如就再推一把，让姐姐从此摆脱这个人，如果他们还是孽缘深重分不开，她就自认倒霉吧。
“你有什么打算？”华咏章试探道。
“怎么解气怎么来！”华咏姝咬牙切齿，然后弱弱的说：“但是我能想到最解气的办法就是把他打一顿！再让组织开除他！”
华咏章摇头，心里想，大姐前世到底是怎么闹得？看她这样子，哪能一闹就把武毅学打倒了呢？
不对，不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华咏章原地踱步，反复琢磨推敲。华咏姝眨巴着眼睛：“小五，你别晃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孙司令说帮我们，他到底怎么帮啊？”
华咏章猛地站定：“孙司令？”
-
当天傍晚，贺襄去到招待所，让前台姑娘通知华家姐妹下楼一趟。
前台姑娘笑的眯着眼：“我就说吧，你们是亲戚，那华同志还要骗我，说不认识你哈哈哈……”
贺襄一愣：“确定没关系，不认识。”
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又改口道：“刚认识！”
前台姑娘得意道：“是你表姐妹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得了！她们俩呀，出门好几个小时了，你下次来请早，我见着人了给你转达。”
她伸出手：“还是有什么信物呀？我能转交不能？”
贺襄尴尬的捏着信封一角：“这东西我要亲手交给她们。”
“哼，”她自讨没趣：“那你就搁这儿等吧！”
贺襄坐在招待所的椅子上，腿长，蜷着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在招待所门口走来走去，心想这俩北城的来的姑娘估计逛街迷了眼了，天都快黑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这一等就是俩小时，贺襄人麻了，生无可恋间想起他姥爷的要求，又耐住性子等了等。
直到接近八点钟，两姐妹才终于回来。
一见到贺襄，华咏章就连忙扒拉扒拉头发，一路走过来她拎着个大家伙，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她装作惊讶的走过去：“你来啦。”
贺襄长出一口气：“你们可真能逛！”
说完把信封往她们手上一塞：“受人之托，拿好。”
说罢他挥挥手，几步便走进夜色里。
前台姑娘跳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还跟我说你们不是亲戚！他都等了你们两个多小时啦！”
她一扫她们的拎的大包小包：“你们买的什么？这么多！这信封里是啥啊？我好奇的很，该我下班了我都没走！”
华咏姝求助般望向华咏章：“这里面……”
华咏章对那姑娘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们要看了，才能决定能不能给你看。”
说完她拆开信封，里面居然是一沓照片。
华咏姝愣了。
里面大约有十张照片，照片里的武毅学模样更稚嫩，与之相应的是，照片中的女孩也年纪不大，但两人举止亲密，其中一张，更是像证件照，结婚拍的那种。
华咏章没说话，她明白这是孙司令给的“证据”。
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PS，车马又慢，谁能在一日之内，手眼通天的到这个地步？
华咏姝没想到猜测成了真，揣测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的说法了！
华咏章把照片收起来，对好奇心极强的前台妹子说：“不好意思，明天之后这些照片你可能到处都能看到了，现在就不给你看了。”
“啊？什么？”
没人回答她，华家两姐妹正合力把她们带回来的东西往屋里搬。
等进了房间，华咏章再次问：“姐，你下定决心了吗？”
华咏姝气不打一处来：“我确定！就按你说的来，我们让他社会性死亡！”
-
第二天清晨，武毅学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莫名开始跳的眼皮，隐隐有些担忧。
昨天下午，他的前未婚妻居然找上门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马上就要和胡美琴订婚了，要正式成为胡军长的姑爷了！这个时候，老天怎么就不长眼，让华咏姝找上门来呢？
还好，华咏姝对他旧情未了，他只是按照她说的忏悔了一下，又把她哄得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儿打听到他和胡美琴的事……
还好他机智，胡编乱造，先混过去了。反正以后他们云泥之别，华咏姝再想找他，也没什么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