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当然了，有卫佳佳同志给我第一手消息呢。”
“那你听到的给我说说？”
“还是老一套，四处卖惨。”
“呵。”
“姐，看你表情，以为他们的话术还是老一套吧？”
“难道还翻新了？”
“是升级了，不过是新瓶装老酒，不是纯卖惨了。这回升级的战术，是在外头说你好，把你捧得高高的，再把话题引到他们家那个要念高价书的‘香火’宋家耀身上，人家就会觉得，‘哎呀，你女儿开店都开出国了，弟弟读书都不支持也太白眼狼了’！”
“挺聪明嘛，不过核心还是不变，丑话都让人家说了，骂我的也是人家，他们倒是老好人。”
“可不是么，偏偏还是有那么多人吃他们那套！真气人！”
“有什么好气的，凡事就两句话‘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姐，你心态倒好。我现在不在江城还好说，他们说啥都影响不到我。但你集团都在江城，公司也筹备上市了，小心他们使坏心眼破坏你。”
“这个我考虑过了，他们确实是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人。”
“虽然知道他们没那脑子，但不排除有心人……你的什么竞争对手什么的是吧，给他们出损招。”
“没事儿，我早防着他们了。集团的法务部里都是很好的律师，只要我不受他们亲情道德绑架，自己不心软，他们就翻不出花来。”
“哈，这点我信得过你，姐，你就是我的榜样！就怕他们另辟蹊径，去找姐夫。”
“你姐夫跟我是一条心，放心。”
姐妹两人在异国他乡，广阔的农场里，谈论着故乡所谓的亲人。
心情都是复杂的，但大多是庆幸，庆幸早就跟这种家人断绝了关系。
脚下墨绿的草地连着淡蓝的天边。
肋排外层焦香，内层鲜嫩多汁，咬下去唇齿留香，边吃边聊，倒有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滋味。
宋盈君和宋子君两人也没猜错，宋志国和伍美梅知道说不动自己女儿，转而朝卫疆那边下功夫。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们还商量了一番。
伍美梅：“为什么不去他们家里找？我们这儿去他们小区走路就十几分钟。”
宋志国：“他们小区有门卫，进了别墅区还有专门巡逻的保安，我去看过了，就在附近走一小会给保安问了三次话，审犯人似的，说不是业主不能在别墅区逗留太久。”
伍美梅咋舌：“乖乖，这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住皇帝了！”
宋志国当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可也没办法：“所以那儿行不通，干脆去他公司！进不去，咱们就守门口！”
宋志国和伍美梅就先去卫疆的公司，被拦下了就说是卫疆的岳父岳母。
门卫肯定不会轻易把人放进去。
“我们这儿只有工作人员能进，没有上头的通知，不接待外来人员，你们走吧。”
两夫妇哪能轻易走。
他们每天早上买一大袋馒头，拿大饮料瓶装满了凉白开，去卫疆公司的大门口蹲着等。
饿了吃馒头，渴了喝凉白开。
看见有车子来就站起来张望，但很多车子都只看得见前头开车的，后头坐的见不着，他们也分不清什么好车坏车，对哪辆车里坐着卫疆毫无头绪。
他们也不挡路，也没干什么，门卫赶他们，他们就挪一点位置，但始终离公司大门不远。
卫疆是知道宋志国和伍美梅两夫妇有多恶心，但这两夫妇之前没真正舞到他面前，而且也好几年没什么动静了，他就放松了警惕。
在两夫妇连蹲了半个月之后，卫疆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杨津知道卫疆的性子：“他们就是知道你这样才出这种损招逼你见面，你接招了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卫疆哪能不知道：“我不懂啊？！可这样好像我跟缩壳里的龟似的！受不了！就见上一见！我也没那闲空跟他们耗！”
“这事儿你跟我嫂子说了没。”
“没说，她在国外忙她餐厅的事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不去烦她了。”
“那……到时我跟你一起……先说明啊，我不是想插.手你的家事，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就怕你这人，被那俩小人一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就不好了。”
“行！你跟我一起，我不介意这些，只想把那俩打发了！”
卫疆了解杨津，他不是爱瞎凑热闹的，带上他，是清楚他家的家族亲戚成员也是不少，小人也不是没有，而他在应付亲戚这种事儿上确实很有经验。
杨津眼珠一转，说：“那……再带个人吧！”
宋志国和伍美梅一听说卫疆肯见他们，顿时心花怒放，还互对眼色自认为奸计得逞。
跟着秘书过了一层又一层的安检关卡之后，心情开始越来越紧张。
到真正到了卫疆办公室，卫疆还没见着，落地玻璃窗前的大办公桌边，只有个被秘书喊“杨副总”的人，紧张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杨津倒是笑得礼貌地请两人坐下：“卫疆在单独见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商，很快就过来，你们先坐。”
秘书很快就端了三杯茶进来，轻轻放下，没说话，又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两夫妇坐在卫疆的大办公桌边上，跟卫疆和那个“杨副总”面对面，但对方低头看着文件，两人眼神对了又对，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办公室里静得只有纸张翻页和夫妇俩的皮椅轻微的咯吱声。
杨津拿了个文件夹随意翻着，没抬头，也没真在看文件，眼光余光留意着对面两人。
知道对面两人局促又坐立不安，他就放了心。
要的就是这效果。
不是要见卫疆吗？
那就正式地见见！
没一会儿，穿着正装的卫疆进了办公室。
伍美梅和宋志国马上站了起来，想伸手去握。
卫疆只是点点头：“两位坐。”
两夫妇讪讪地收回手，对视一眼，缩手缩脚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两夫妇见杨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期期艾艾地开口。
“卫疆，咱们聊的是家事，这……”
“你看这……有其他人在……不太方便吧？”
卫疆坐下，也顺手翻开一份文件。
“不碍事，这是我跟盈君最好的朋友，我们什么情况他都了解，直接聊。”
宋志国双手在膝盖上捏了捏拳：“这……终归是外人啊，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
卫疆抬头，看着这俩：“丑的也不是我跟盈君，你们爱扬不扬。”
卫疆是个内双，眼角有点点下垂 ，他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时候，眼神特别显得凌厉。
更别说他对面前两人毫不掩饰的厌恶，这话一出，对面两都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嗐！”杨津身子一斜，手肘撑把手上支着自己歪向一边的脑袋，还微微转起了椅子，“叔叔阿姨，这儿就我们几个，我跟卫疆肯定不会往外说这些，只要你们不说，谁能知道呢是吧。”
卫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气氛是不刚才那么紧绷了。
宋志国和伍美梅赶紧顺着台阶下。
”杨副总说的是，说得有道理。”
“可不嘛，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卫疆没理会那俩，按下电话内线：“小方，跟罗律说可以进来了。”
没一会儿，两夫妇就看见个带着公文包进来的西装男。
西装男自我介绍完，宋志国和伍美梅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志国：“卫疆，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伍美梅：“是啊，怎么又进来个律师？”
卫疆声线平直：“防止有人说谎。”
杨津无语，这卫疆，平里很正常的一个人，就是遇着这岳父岳母，一点就炸。
他生怕这两夫妇闹起来，结果却没有，这两对视一眼，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任何反驳的话。
他倒是有点意外。
看来这俩心眼子有点多，不是纯春瞎闹的。
他笑了笑，说：“律师是为了保证所有的谈话真实有效，而且对自己说的话负法律责任，对谁都好，二位说是吧？”
两夫妇心里再不愿意，也清楚这是人家的地头。这卫疆都喊人进来了，他们能拒绝？能听他们的？
只好讪笑着点头说是。
罗律师往桌上放了个手掌大的录音机，很正式地告知几人，接下来的谈话会被录音，问几个人是否同意。
卫疆和杨津都说了同意。
两夫妇早就紧张得不行，犹豫了一下，宋志国点头说同意，伍美梅见丈夫说同意，她也跟着说同意。
罗律师就按下录音开关，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复印副本。
“这是我本人的律师执业证和工作证，两位可以记下我的名字，到相关部门可以查证。”
两夫妇看了眼，没什么意见。
罗律师接着读了一份声明，大意就是要本人保证接下来的谈话内容的真实性，如果经查证不真实，则要负法律责任。
声明一式四份，让四个人都签名，写上日期。
还给准备了印泥，在自己签名上摁上红手印。
两夫妇被这正式架势震住了，但卫疆和杨津都爽快签名摁手印，他们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这一套下来，宋志国和伍美梅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卫疆不耐烦地说：“我们都忙得很，你们要是不什么要说的就散了，之后也别来找我。”
杨津连忙缓和气氛：“两位也是花了大力气来这儿的，相信是有什么事情急需要解决，大家好好说，把事儿说清楚。”
伍美梅勉强笑了笑，手肘轻轻戳了戳宋志国。
宋志国清清喉咙，说：“啊，是这样，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那个……咱们家耀念书的事情。”
卫疆心里冷笑，他知道这老家伙因为录音，忌着超生那档子事，不敢直说宋家耀是他儿子。
他维持着面严肃的表情：“家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