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铃声早醒五分钟的上代康纯睁眼穿好衣服，轻手轻脚洗漱后，在铃声响起时出发，用早起五分钟换得了不用焦急奔跑。
她看了看周围人神采奕奕朝气蓬勃的脸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隐约发青的眼下。
然后就早早操时被另外两个挂彩的人吸引了视线——松田和降谷，昨天两点不会是你们在打架吧喂！
回想起昨晚的声响，上代康纯做出大胆的猜测。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一左一右，脸上贴着纱布和OK绷，部分皮肤泛着青紫色。松田阵平说话间还能看见牙间的空洞——等等、牙齿都打掉了吗！看上去就很痛的样子！
这才开学第一天！什么仇什么怨啊！
上代康纯不理解，上代康纯大为震撼。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人吸引。偏偏两个挂彩的人还站在一起，吸引目光的能力超级加倍。上代康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的自己不引人注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金发深肤的降谷似乎是这届的第一？
……不，两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冲突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夜里打架啊。总不能是“为什么他是第一而我不是”这样的小学生理由吧。
完全没有被伊达航的蟑螂学说欺骗到的上代康纯麻木。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加练，而她前一天刚熬了夜精神不济，多跑一圈更是雪上加霜。
……痛苦。
或许是脸上的挣扎太明显，原本挤在关键人物身边的萩原研二下操后竟然走到了上代康纯身旁：“上代同学，你还好吗……呜哇，黑眼圈出来了！”
“……老实说，不算太好。”她诚实抱怨，“我昨晚熬夜写保证书和检讨……你知道的，我迟到了。今早为了不耽搁时间早起去交的报告，现在跑下来感觉整个人有点恍惚。”
“看来上代同学是每天按时睡觉的乖宝宝呢。”萩原研二嬉笑着，“昨天怎么会迟到那么久还被鬼冢教官抓个正着呢？”
上代康纯做出回忆的神色：“我的父母都是警察，引导我完成手续的教官认识我，拉着我聊了好久的天，到教室就迟了。好不容易回来填完表，鬼冢教官叫我进去，又被其他教官拉着从上到下问了一遍。啊……笑了好久，脸都有点僵住了。”
她苦恼地揉揉侧脸，听见了萩原研二在耳边无恶意的笑。头发略长但未及颈的青年笑得略显夸张左右摇晃，上代康纯无奈：“喂喂萩原同学……不至于吧……”
“因为教官的原因迟到还要写保证书和检讨真的很有趣嘛。”萩原研二拍拍上代康纯的肩膀，“只是上代你遭罪了……啊，我可以直接这样叫你吗。”
“当然没问题，萩原。”上代康纯说，“到教室了，那我先回座位了。”
迟来的人已经没有太好的位置。萩原研二看着青年往最后一排走，在松田凑过来问“你在聊些什么”时凑到他的耳边，赶在教官进来前把听说的消息简单复述了一遍。
“所以啊，警察什么的，啧。”
吃饭时的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追问的感想发出不屑的冷哼，被后者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只泄露出一点尾音。他尴尬笑几声，再对着惊奇的姑娘们挥挥手。
“明天吧，今天我想和小阵平谈谈心～”
“唉——萩原君和松田君关系真好啊。”
女孩子们说笑着离开，萩原研二拉开幼驯染旁边的凳子坐下来：“小阵平你现在也在警校里了，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嗤，那又怎么样。你太大惊小怪了hagi。”
提前落座在松田阵平对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眨眨眼：“所以，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说啊？明明和你刚刚讲的完全是两回事。”
提问的是深刻意识到松田阵平对警察态度恶劣的降谷零。
上课时的松田阵平有关怎么看待警察的回答态度之坚定积极向上，让正义的降谷零都为之侧目。
在他听到回答前，敌视他独特发色和肤色的同学在走过他身后时狠狠一撞，手中筷子一时不查被撞落在桌上。降谷零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对方的行为和嘴里嘀嘀咕咕的话。
“我还是那句话。警察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在自家幼驯染注视下，松田阵平压低了声音。即使顺手给降谷零递了捡起的筷子，但他神情不掩不屑，眉眼上挑，张狂极了。
活像个即将出征群架的不良少年。
降谷零疑惑地偏头，看着放完狠话的松田阵平三下两下吃完饭端起盘子离开。萩原研二习以为常，甚至有心隔着降谷零给诸伏景光科普：“没关系没关系，小阵平一直都是这样，完全没有生气哦——我还是很好奇，小降谷你和小阵平到底谁赢了？”
“勉强算是平手吧。”
“好厉害——怪不得小阵平挺喜欢你，能和他打平的人不多哦！”
“……喜欢我？他？”
降谷零起了阵鸡皮疙瘩。
萩原研二看向扭曲的降谷零，突然眼露惊奇，目光凝聚了一瞬。后者等待片刻才发现，他似乎越过自己在看自己的身后。
昨天那个迟到的人坐在背对他们的班长伊达航对面，恰巧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是上代，对吧？”诸伏景光迟疑地说。
“萩原，你是好奇他们在聊什么吗？一会我们去问问班长？”降谷零提议。萩原研二摇摇手指，笑得意味深长。
“不不不，我！有超能力哦！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真的？”两人被勾起了性子，降谷零眨眨眼就反应过来，露出半月眼：“我说啊，不会是你刚刚问松田感想的事情吧。”
“哎呀，小降谷真是厉害呢，我也开始喜欢你了。”
“……不，还请别说这样的话。”
萩原研二简短又把自己了解到的内容叙述了一下，得到两人恍然大悟的眼神：“原来如此，那刚刚的确是松田会有的反应啊。”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小阵平听到这样的评价会哭的哦。
“不，那家伙根本不会哭吧，明明牙都被打掉了。”降谷零毫不犹豫吐槽。
萩原研二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聊天时的一段插曲。三人结束用餐端起盘子时，身后已经空了。远远朝回收处望去，伊达航极具标志性的高大背影正转身离开，身边勉强辨能认出一个头发微卷的脑袋。
“走得真快——我也先走了，虽然中午没有和女警一起吃饭，但午休时有约人一起聊天哦。”
萩原研二笑着挥手，在降谷零“这家伙是认真的吗”的眼神中潇洒离去，甚至在转身时还有闲心一撩耳边的头发。
“我回去收一下宿舍，zero你要直接去教室吗？”诸伏景光问。
“我去找一下教官，他让我有空过去一趟。”降谷零回忆起早操后教官的嘱托，与幼驯染在食堂外分别。
他来到门口，谨慎地敲敲门，进去后看到了眉头紧锁的鬼冢八藏。
“啊……降谷，辛苦你跑一趟了。”
面相凶恶的教官皱着脸，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降谷零汗毛立起，预感接下来会有个极其艰巨极其困难的任务——
“原本是要你帮忙的，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果然是——咦？
降谷零眨眨眼。
鬼冢八藏皱着眉把手上的文件又翻过一页，抬头看一眼降谷零，向门外摆手：“去吧，没事。”
“那、我走了。”他停顿了片刻，原本的步伐也缩小了许多。磨磨蹭蹭就是不走教官早该骂了，但鬼冢八藏的视线愣是没能从手中的文件上拔出来。
他已经握上门把手。降谷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鬼冢八藏只是把文件又翻过一页，神色晦暗不明。
手下的门把手被从外面转动，降谷零松手向后连退了几步才躲开猛然打开的门。
“八藏——我的东西！！”
中气十足。
降谷零稳住重心，双手贴紧裤缝站到一旁。鬼冢八藏抬眼狠狠啧了一声，余光扫过还没离开的降谷零。
“能村，你可真是有本事。拿走。”
鬼冢八藏的把东西一和往前一甩。新进来的大叔穿着制服，丝毫不在意，上前拿起文件夹颠了颠，温和地笑出声。
和刚刚大吼的不像一个人。
降谷零僵在原地。他本打算转过身就走，又实在好奇才来的这人与教官过分熟稔。第一天介绍时没见过这位，不知为何会在开课后突然加入。
“降谷，刚好你还没走。这位是能村，昨天介绍的柿山教官临时调职，他的科目由能村教官来教授。能村，这是我们这届的第一，创造全A入学记录的降谷零。”
降谷零站直身子任由面前人打量。同时，他借着抬起的头也看了新教官好几眼。
眉眼间很是严肃。至少是实打实上过前线面对过什么。
温和的笑意把第一眼的感觉冲淡了些许，降谷零只是条件反射地浑身一紧，在对上眼时就已经放松下来。
“这么厉害啊，不错，未来可期。”能村拍拍降谷零的肩膀，看上去满意极了，“明天开始的课程就可以正式见面了，你先回去吧。”
“是。”
降谷零离开办公室关上门。里面的两个人耐耐心心等到门关严后过了一会才开始说话。能村倚靠在桌边，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检查，大致扫过前几页后松口气。
“多谢了，八藏。”
他夹着文件夹，颇为忧愁地叹口气。
“上代是……？”鬼冢八藏留了个话尾，能村点头。
“总之，这个事情保密系数很高……你这里没有什么设备吧？”
“没有。”鬼冢八藏没好气地说，“刚开学那天柿山带人来查过了，查得很彻底，原来他是马上要调走你马上要过来。”
能村默认：“那我继续说了。我进来之后，上代每天或者每几天都需要来我这边，公安的人会帮助他提前进行一些常见药物的耐受性训练。这个先跟你通个底，上课状态不好的话还需要你帮忙串通和通融一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去到校医室那边……那边已经是公安的人了？”
“对，所以校内除了我和公安外唯一知情的你务必保密。有不知道怎么说的就直接找我，他基本都会和我提前通气。”能村笃定道。
“……”鬼冢八藏沉默，“按照公安的手段，他完全可以不用来警校。毕业生里多个人只是添个名字的事情。”
“我也是这样劝他的……但是他说经历过就会留下痕迹，假的比不上真的。”能村无奈地说，“学校里信得过的只有你了。无论如何你不能说漏嘴。”
“上代康纯实打实在警校过了半年，毕业进入体系，这就是你们需要的？”
“对，”能村肯定，“就是这样。这就是上代需要的。”
“我知道了。原本我还打算让降谷看情况帮助一下他的，但我看那个上面表现得似乎不需要过多关照？”
鬼冢八藏只来得及看完前几张。
上面的“不需要额外帮助”让鬼冢八藏有些犹豫。他无法界定帮助的范围，但出于私心，他还是希望老同事的孩子能再能干些，最好像曾经的他们一样。
“虽然上代是职业组，但是在这一届里他并不算很强，中等水平吧。”鬼冢八藏回忆说，“我本来想，找个借口什么的……”
他看见面前这个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笑着摆摆手。
“嗯……给你透个底。「上代康纯」想要成为警察。他今年二十岁，跳级毕业，考职业组没什么压力。”
“……喂，我说，能让他再认真点吗？”
“这个嘛。”能村这时开始观察办公室的设置，躲避鬼冢八藏越发强烈的视线，“不如听听我带来的第二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