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能一点都问不出来呢。”萩原研二走出监狱时在叹气，“抱歉啊小阵平，应该再准备充足一些的。”
小笠原嘴巴出奇的紧。
在社交上鲜少碰壁的萩原研二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从小笠原嘴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反而是对方看着两人冷笑，除了阴阳怪气说不出半句好话。
“上代警官呢？我要见上代警官。”小笠原怀疑的目光停留在松田阵平脸上，“所有事情都调查完了，要找我也应该是上代警官。不会真有人多管闲事吧？”
松田阵平拳头硬了。他张嘴想说什么，被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地捂住：“我当时是和他一起的啊，这位是我的同事，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就——”
“你不是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笠原打断他，“请回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跟骗子说的。”
“不过这么看来，说明当时真的有发生什么吧？”萩原研二倚靠在好友身上，略高的身高让他此刻轻松不少，“问了小笠原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发生什么小笠原才会开口，这完全是悖论嘛。”
两人陷入调查的死循环。
“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吗……”
当时没有直接参与的松田阵平帮不上忙，看着萩原研二陷入沉思也不催促，打开手机浏览信息。
“果然还是小阵平你说的那个证物数量吧。”萩原研二一打响指，“我们再去找公安的人问问吧，这次一定要找胜田警官帮忙！”
“嗯，她说明天中午可以来和我们见面。”
“……唉？”
“记得不要临阵脱逃，hagi。”
“等等、小阵平，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那我说你不敢去。”
“……明天等我一起去。”
“公安的归案形式吗……”
胜田雪音歪头。
“这个我其实不太清楚啦，归档我很少会接触到。”
“那，一般转移到公安的案子会是什么原因呢？”萩原研二问。
“一般都是不太方便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案子。涉及到公安高层的，一些不能直接说的社会阴暗面、也就是没有完全的证据但是必须要解决的，还有国外的官方请求合作的。”
“你们公安怎么收到这些消息的？上面的人要压下来？”松田阵平问得毫不客气。胜田雪音知道公安的名声，也听说过上次爆.炸物处理班小队长和公安相处不太愉快的事情，对于他有些嘲讽的语气没放在心上。
“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啦……不过更多的是一课发，发现两者之间的联系直接找到我们。即使下面的警察再想调查清真相，他们的领头上司也不会袖手旁观。”胜田雪音回忆着自己遇到的情况，“还有公安的线人上报、有渠道的人匿名举报。他们把证据寄过来后我们会确认并向相关课室提出移交请求，再把相关的东西都转移过来。”
“移交的要求吧。”
“嗯，松田警官你真的很懂呢。”
胜田雪音的坦然反而让松田阵平一噎。
“提问——一般举报的证据是会加入到资料概述中吗？”萩原研二举手，“以及口述的内容像是对方干了什么的指证会被记录做举报资料的一部分吗？”
“如果是纯资料会加入概述里。当然，如果提供了决定性证据是会计入证物的清单的，我记得有人直接寄了吧匕首……后来从上面检测出了决定性的DNA，于是就把匕首放进了证物盒里。”说起这个胜田雪音心有余悸，仿佛回到了打开盒子看见匕首的那天，“至于口述——那个要做笔录的吧？资料概述一半是账户流动情况或是交易这些，笔录的最多放在最上面方便了解情况。”
她说完，看着突然愣住的两人：“怎么了吗？是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帮大忙了雪音警官——小阵平，就是这个！”
“嗯。再去问问，一定有结果。那家伙肯定有问题！”
两人顾不得再说些什么，起身匆忙与胜田雪音告别：“多谢了！下次请你吃饭！有进展我们会联系你的！”
“慢走？”胜田雪音一头雾水，“什么进展？他们之前有说过吗？”
两人来到公安档案室，调出车辆爆炸案记录仪角落一闪而过的上代康纯的截图，对着值班的警员一顿描述，却绝望得知上代康纯死亡前夕这位警员还没调到档案室。
“原本的那位两年前退休啦，我是在他退休前调过来的，后来就一直负责档案管理的工作了。”警员看着照片，有些惊奇，“他也是公安的吗？我没有见过啊。”
“不，我们正想了解他有没有来这里调走过什么资料。”萩原研二叹气，松田阵平按开自己的手机，递到警员面前：“那他呢？两年前来过吗？”
警员偏头一看，没有犹豫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高须吗，当时我来入职的时候就是他帮了我一把，那时的我手忙脚乱差点放错档案，还是高须提醒了我呢。你们问他干什么？”
萩原研二编得一点都不心虚：“其实我们是两人的朋友。他们当年关系很好，但是在调查一个案子突然闹矛盾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好。所以我们想帮着他们缓和关系，但不好直接问他，所以想找你们这里问问——只是没想到你刚好在那时才调过来，真是太不凑巧了。”
“这样啊——高须后来也经常过来帮我忙，真是个很好的人呢，很难想象他和人闹矛盾的事情。”警员笑。
“对了，他有来查询过什么案子吗？我们怀疑两人后面关系没有缓解和后来的案子有关系。”
“有，前几天。这个。”警员打出一行字，“具体的我也不能说更多，他说有人拜托他查查具体情况，你说会不会是这个？”
小警员显得极为热心，直接将屏幕转向两人。他们定睛一看，正是小笠原的案子，查询日期是上代康纯忌日前一天。
“这家伙，完全就是知道那天你会问吧。”松田阵平小声地咬牙切齿。警员疑惑：“什么？问什么？”
“啊我们是说——这个他跟我们提到过，还有别的案子吗？”
“嘛……”警员踌躇，“是因为你们真的是他朋友我才告诉你们的哦——不过也只能给你们看一下记录啦，具体案子你们得走上级的程序来调。”
他重新划定了范围，记录跳出时咦了一声：“刚刚这个案子调了两次唉，你说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两个脑袋凑上前去，看见了二月十八日高须孝志的借调记录。
归还日期是二月二十一日，踩着最终归还时间。
“很有可能哦。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警员回忆：“二月二十日吧。第二天有上级开会要求我去送资料，所以记得很清楚。回来时我险些放错，就是那时高须来过，多亏了他，不然那些资料我或许要放两三天呢。”
“嗯，真是个好人呐。”萩原研二笑着说，“我们不想让两人为难，是悄悄来查的，这件事能请你帮我们保密吗？”
“嗯——好吧，不过有进展还请告诉我，高须帮助我太多，如果我的参与能让他和好友重修于好就太好了。”警员挠着头笑，萩原研二又以想要更加确认的名义找他要了前一个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与这个热心的人挥手告别。
“小阵平，查出来后高须该怎么处理呢？”萩原研二保持着面上的微笑，轻声说。
“反正不能找我们头上的老头。”松田阵平也在思考，“能村或者鬼佬？我看能村好像还有点实权，之前那个公寓区炸弹的事情有领导对他毕恭毕敬。”
“小上代抓住犯人的浅井别墅区案子？”萩原研二说，“有道理，我们到时候直接回去看他和鬼冢教官，然后把高须可能从档案室里拿走东西还抹掉记录的事情告诉能村教官。一会下班看完档案去找这位前负责人？”
“明天。hagi，你不会忘了我们昨天的工作现在还没完成吧？”
“啊哈哈……我好像晚上约好了联谊来着？”
“那是下周，别想蒙混过关。今天陪我加班。”
……
第二天，已经约好时间的两人如期来到老人家门前。
开门的老人眼睛眯着，背影已经有些佝偻。确认过两人的警察证后，他打开门，把人刚进屋，抱着杯子啜饮了一口茶。
“你们是想找我问什么事？”
萩原研二拿出了昨天给小警员看的照片。
这个老人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看屏幕里神态鲜活的年轻人。半晌，他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你们是替公安来的吗？”
两人一愣，在老人眼里反而是默认。
“当时他拿走了一个U盘。因为有上面人的口谕，我就没记录在案，但是访客记录还是留下了，那个是进来时必须登记的。”老人向后一靠，神情愧疚，“我在那里干了大半辈子，只有这一份没有还回来。那年二月份开始我的身体就不太好，月中上面帮我招了新人，我退休时他还没来，不知道新人有没有收到。”
他抬眼看两个放在人群中极为夺目的警官：“你们既然来就说明，他没有还，而公安已经发现U盘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有上面的人罩着，最后要责罚的还是我们这样的人……要怎么处置呢，我也活不长啦，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和他们设想的不一样。上代康纯应该是查完后发现了什么，被急急忙忙灭口。而高须孝志拿走了决定性证据，又把东西的存在抹除，是帮凶——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走东西的是上代康纯？高须孝志为什么要抹掉记录？
两人是、共犯吗？
“老伯，这个高须孝志呢？高须孝志你有印象吗？”松田阵平把手机打开。他一直停留在高须孝志照片的界面，匆匆忙忙甩过去的幅度太大，老人险些没握住手机。他又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看，花的时间还短上几分钟。
“高须啊，这可是个很好的小伙子。”老人说，“我生病那几天就是他发现不对劲的，他借走了资料还不放心，来帮我收拾了办公室呢！”
“他借走哪份你还记得吗？”
“那时我有点昏沉沉，指导他自己操作的。但是我看着他录入了借阅记录才放他走的。”老人说，“怎么了吗？高须也有问题？”
看着老人逐渐惊恐的脸庞，萩原研二连忙安抚：“不不，没有，只是我们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去借资料有点奇怪。他们关系不算太好。”
“是吗，高须也会和人闹矛盾？”老人感慨着，一时间絮絮叨叨就要开始回忆。
萩原研二找了好几个理由，把老人搪塞过去，再三保证今天的对话会烂在肚子里后和面色阴沉的松田阵平走出住宅楼。两人站了片刻，萩原研二直接拨通了鬼冢八藏的电话。
松田阵平默不作声坐上车，看着窗外思索。
“能村教官在警校，我们现在可以过去。”萩原研二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小阵平，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松田阵平越想越烦躁，点燃一根烟，“总之，高须有问题是板上钉钉——先把这个说了，然后去诈能村，那个老头藏不住事情的。”
“……小阵平，你说小上代的事情是不是只有进公安才能查清？”
“嗯？”松田阵平不冷不热地回应，“你想进公安？这个还真没办法，你已经毕业了，而且警察不能当线人。”
“我知道不行的，你别打击我啦。”萩原研二启动发动机，笑着说，“找出他拿U盘的事答案就很接近了，剩下的就是一点一点来……我只是想，在爆炸.物处理班好像不能接触到太多？我想申请换个部分继续查。”
“……搜查一课？”
“不愧是小阵平果然懂我！”萩原研二车开得很稳，声音却逐渐发沉，“我呢，一开始也在想。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偶尔在某些事情上遇见，偶尔会聊两句天，为什么会那么执着想要查出来了，明明关系没到那个程度。”
“一开始我以为是救命之恩，所以我一直放在心上。这几天我想通了——我就是想和他做好朋友，但是没来得及。经过这两年，我已经单方面和他达成了挚友的关系！友情绑架也好威逼利诱也罢，以后我就是想看他谢谢我，我想查出真相。谁杀了他，他干了什么，他查到了什么——公安去不了，我去搜查一课。小上代在那边工作的日子一定有线索，有什么相关线索一课一定是最快接触到。”
萩原研二语气轻快，松田阵平一时间没有搭话。
“对不起啊小阵平……明明打算在机动队陪着你的，现在我想去查案子了。”
“谁要你陪？干你的事情去。”松田阵平呸了一声，“你不在我还能拆得更快，早点走别拖累我。”
他沉默片刻：“这边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会多注意。老头可能不会轻易放人，你别忘了找鬼佬和能村帮忙。想查就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都查了两年了，现在放弃你肯定难受吧。”
“呜哇——小阵平我好感动，我会在走之前帮你打点好所有关系的！”
“看前面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