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认真的?”
地下酒吧。
这段时间与红方威士忌相处最久的波本发问。
坐姿最闲适的红方挑眉:“你想要更复杂的方案也可以,你负全责。”
“……”波本微笑,“只是觉得这太草率了而已。”
黑麦和苏格兰沉默不语。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里传出一声轻笑:“这样有些激进哦?”
“越简单越好嘛——贝尔摩德也不想太复杂吧?”
红方威士忌打个哈欠,站起身:“走了波本。莱伊和苏格兰,那天可别掉链子。贝尔摩德,麻烦你了。”
她顺手挂断电话,带着波本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这可是属于你们俩的唯一一次机会……最好抓住了。”
她轻笑一声,收起三指,用食指和中指点点两人,收回手,点点自己的胸口。
“瞄·准·了。”她意味深长,在波本笑容变得不耐前推开了门。
看着门缓缓关上,莱伊与苏格兰对视一眼。
莱伊:“所以,你就负责她?”
苏格兰:“啊。莱伊,你可别手抖了。”
到达顶楼,苏格兰确认了耳麦的畅通——今天的频道里只有三个人,波本与红方只会按照约定的计划行事。
“哎呀,差点就迟到了。”
贝尔摩德语气远比话语从容。她坐在办公手里,抚着刚换上的脸皮,百无聊赖看着病例。
“波本和红方好像已经出发了。”莱伊说,“苏格兰,我这边点位已经准备好了。”
“我也准备就绪。”他沉声说,“出来时候动手,我记得了。”
“我会涂抹好反光油脂的,别打歪了。”贝尔摩德提醒。
“这个距离不会失误。”他轻声说。
妩媚的女声轻笑:“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呢,苏格兰。”
莱伊那边似乎点了根烟。
苏格兰感受着风向风力,心里把参数算了一遍,听见另一头的贝尔摩德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歌。
“你一点也不担心呢,贝尔摩德。”他说,“如果我真的失·误了怎么办?我会被处死吗?”
“嘛——哪里有那么夸张。红方提交的任务里早就提到了这个可能性。”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好,如果你真的动手该找个什么借口。是突然吹来一阵风,还是你手抖了。”
她似乎在捂着嘴笑:“接着是继续当你的代号成员还是送去什么地方,就看BOSS的判断了。”
也就是不能轻举妄动。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也没打算轻举妄动。
红方一直在暗示他,这是解决掉她的一个大好时机——没有完全确定的狙击目标点位,周围人头攒动,所有责任可以推脱到在这次行动中不慎丧命的她身上。
这个时机,你要抓住吗?
苏格兰威士忌或许会抓住,但诸伏景光不会。
红方威士忌对苏格兰有毫不掩饰的杀意,为了保命,借着这个任务解决掉这个隐患自然是最优解。
但他内里仍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对杀害了亲哥哥的上代有未深感痛心与愤怒,比起杀了她,他更希望上代有未接受法律的制裁。
混乱黑暗的世界,他所能在心底坚守的只有法律的明灯。
……而且,对于上代康纯来说,将凶手绳之以法,或许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
诸伏景光在瞄准镜里看着安室透带着浦野结夏走进医院。
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人群中潜藏的公安。不远处停了一辆车,车上的人一直没有下车。
公安确实打算咬死浦野结夏这条线索。从组织甩干净尾巴的角度来看,红方的想法确实是对的。
向红方展示自己的无害吧——
半个小时后,贝尔摩德传来声音:“解决了,我现在去进行最后一步。你们俩可别掉链子哦。”
“收到。”
“了解。”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波本与红方在前,贝尔摩德依照与红方的约定,在人群中从身后将她轻轻一撞,装模作样地对话几句后,她在浦野结夏头发上一摸掌心准备好的反光油脂,跑入人群,脱下面具,消失得无影无踪。
「贝尔摩德撤离后,苏格兰,就你吧——对准我的躯干开枪,能瞄准心脏附近就更好了。」
阳光下,红方威士忌分外显眼。
诸伏景光手很稳。他瞄准红方威士忌的腹部,扣下扳机。
谁知道红方向前走了一步。
子弹穿过她的左胸,还不清楚是否穿过了心脏。
诸伏景光一愣。他调转方向,看见了出乎意料的人。
萩原研二怎么在这里?
诸伏景光其实只看见了他一闪而过、快速蹲下的脸庞。只一眼,已经足够他认出警校好友。
「引起混乱后,莱伊,朝人群里开一枪。苏格兰记得立即离开,我暂时不想在警察局里杀掉你。」
红方没有说清楚是否要瞄准人,但半开的车门和周围立即开始行动的便衣公安都让萩原研二所在的车成为了首要攻击目标。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抓紧软肋下手。
不知道莱伊会朝谁开枪。他扔下狙击枪跑下楼,徒留一地狼籍,连带着外衣一起。
走过楼梯间的窗户,他还是没忍住,朝下面看了一眼。萩原研二安然无恙,地上也没有更多一滩血迹。他送了口气。
看来莱伊是个还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人,虽然可能是因为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但可以当作自己单方面欠他人情。
「贝尔摩德接应一下苏格兰,莱伊进地下停车场开车,你们一起离开。后续等我消息,给那位先生的汇报就交给贝尔摩德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确实很简单,诸伏景光想。
从头到尾只有红方威士忌一个人受伤。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杀死哥哥且现在深受组织首领器重的事,这似乎达成了一个完美结局。
但是再看看藤本工业晚会上死去的六名保镖和藤本滨本人,这个计划似乎也没那么美好了。
三人上车,混入车流扬长而去。这辆车今晚之后就会被丢弃,不留下一分一毫的线索。
再收到红方威士忌联络已经是两天后了。期间波本透露出对方情况似乎不太好。贝尔摩德似笑非笑看着苏格兰,后者只是戴着兜帽,沉默着坐在酒吧角落。
“真不错啊,苏格兰。”红方声音有些虚弱,但是满意又嘲弄,“居然真的擦着心脏边缘过去了。多亏了你,接下来的几个任务我都可以逃掉——那位先生大概已经气疯了吧。”
她不紧不慢:“对了,我没死掉,你遗憾吗?最好夹紧尾巴做人——让我抓住,你大概只有等个几十年才能见到我了。”
“你还活着就好,红方。”贝尔摩德笑,“现在的情况呢?”
“你是问扫尾还是我呢?”
红方威士忌似乎倒在了床上,声音闷闷的,昏昏欲睡。
“扫尾的话——公安已经撤走了哦?这个案子被封存了,告诉那位先生小心行事吧,我可得休息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