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唯一的幸存者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瞪着郁北寒,张开翅膀扑棱扑棱着,像虚张声势的胖子,肥嘟嘟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渚湫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郁北寒,叫道:“你你你,收敛点啊!这可是赛鹅!很贵的!不能吃!”
郁北寒偷偷瞥了长兄一眼,见对方笑眯眯的,红着耳朵硬生生的说:“不就是鹅吗,能有多贵?”
渚湫悲伤的折了个花枝戳戳地上血已经快凝固了的白鹅,又戳戳正会面太奶的白鹅,默默地拾起一片叶子盖在它噗噗冒血的腹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郁北寒:“这三只鹅可以买下京郊一座小宅子了好嘛。”
荛殊适时的帮腔:“是啊,不少寒门五品官员只能租在京郊,要不是陛下赏了你这宅子,咱们说不好也得住京郊呢。”
郁母认同的点点头:“此话不假,当初你们阿爹回京的一段日子我们就在城内租的宅子,从没觉得京城的宅子这么贵过。”
郁北寒自知理亏,闷闷道:“反正都救不活了,干脆烤了吃了好了。”
渚湫蹲在地上嚎嗓子:“不行!不行!塞鹅又不是家鹅!怎么能吃!我要给他们寻处风水宝地埋了!”
“你没吃过塞鹅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好吃?”郁北寒说干就干,指使着小厮搬柴火,三下五除二的处理了白鹅,架在火上烤起来。
一边烤还一次招呼长兄,他知道长兄一向喜欢拿着烤棒转着玩儿,虽然并不会烤。
这么说来也是奇怪,长兄随陛下奔波那么些年,免不了烤着吃东西,竟是半点也不会,陛下娇贵的很,肯定不会亲自动手,那些年长兄一定吃了不少苦,连性子也磨平了好些。
荛殊去拿了些香料辣椒,郁北寒和郁少孤饶有兴致的就在庭院里烤起了大鹅,只有渚湫一人顽强的在角落里心疼他的赛鹅。
“呀,了澄兄好兴致,这是做什么呢?”隔壁小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坐在郁少孤身边,还一脸陶醉的闻闻香气,开心的说:“我家后厨塌了,今个儿就麻烦了澄兄啦!”
郁北寒悄悄往长兄身边挪了挪,说:“这可是赛鹅,很贵的。”
王有才惊喜道:“竟是赛鹅!这种鹅的肉最是好吃了!烤出来那叫一个外酥里嫩,肉质鲜美啊!”
郁北寒噎住了:“你吃过?”
“吃过啊,吃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吃普通的鹅了,所以专门让人养赛鹅每个月送上京来呢,下次捉两只来。”荛殊浅浅一笑:“不愧是太原王氏,高德年间的第二世家,果然底蕴丰厚。”
王有才尬笑两声:“不敢当,不敢当,我们王家从前中立,往后自然也是中立的。好香啊!是不是快好了?”
荛殊晃悠悠的提高了声音说道:“哎呀!果真是好了!两只够不够吃啊,要不再杀一只?”
“啊~不要!鹅鹅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鹅鹅!”渚湫连忙抱起剩下那只大鹅,白鹅扑棱扑棱的拍打渚湫的脸,在荛殊的死亡凝视下才收敛了些。
荛殊好笑道:“你把手上的鹅腿放下来再说还有点信服力。”
渚湫一边抱着鹅一边啃着鹅腿,含糊不清道:“不行~浪费可耻的~怎么着都得给我留一只嘛~”
许是感受到王有才过于直白的垂涎目光,大白鹅脖子一缩,决定垂死挣扎一下,有力的啄向郁北寒,似乎想在飞升前报仇雪恨。
郁北寒冷冷一瞥:“……”
大白鹅:“……”
行叭,你会烤鹅你老大。
识时务者为俊鹅,大白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头看了看正专心致志啃鹅腿的渚湫,默默的蠕动着从他怀里滑下来,踢嗒踢嗒迈着小碎步躲到了郁少孤身边。
这鹅真是个机灵鬼,郁少孤自幼便喜欢这些个毛茸茸的东西,当年还在做七皇子伴读的时候,七皇子宫里的鹅,都被他揉搓了个遍。
郁北寒可不干了,伸长胳膊绕过长兄就要去揪鹅的脖子。
那鹅瞪着眼睛,威胁的看着他,郁少孤笑起来,轻轻的拦过大白鹅,捏着它脖子安抚性的揉了揉,那白鹅舒服了,抖抖翅膀乖乖的卧在他身边。
渚湫一只翅膀啃完,瞧见了,乐道:“先前在宁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小家伙们,买了三只,本想着你一只我一只。再给有才兄一只。这只公的就给你了,回头我再买只母的回来,给它配个对!真是棒极了!”
说完,为自己的想法得意非常,高高兴兴的又啃了只翅膀。
荛殊看他那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轻叹一声,拿出手帕,给他抹抹下巴上的油渍。
多大人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它得有个名儿,有名儿的赛鹅才会认主。”王有才突然说。
郁北寒趁着长兄和大鹅愣了神,手臂环绕着长兄的腰,一把揪住了大鹅的脖子,提溜到眼前,恶狠狠的说:“听见没,你就叫大白,知道这里谁老大吗?给我放规矩点儿!”
大白不屑的撇过脑袋,谁是老大?你当我瞎吗?
于是往后的日子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
只要郁北寒出现在院子里,不出三秒必定会有闻香而来的大白。
郁少孤有佩戴青竹香囊的习惯,郁北寒作为长兄的头号铁粉,此等同款必然要来一份,就是不知道大白怎么分清这两人香囊的区别的。
要是大白会说话,一定要大叫“郁少孤的香气温温柔柔的,郁北寒的香气凶神恶煞!”
然后,一人一鹅进行无声的对峙十秒,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