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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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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天都能在终端前看到鲁恩斯殿下这样美貌的面容,那我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有活力得多!说真的,干脆让美貌统治帝国好了,起码能在视觉上获得短暂的幸福。”

起初只是少男少女聚在一起相互调侃,结果被一旁的商贩听到了,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口号,也跟着吆喝起来,最后整条街竟形成整齐划一的口号:

“让美貌统治帝国!!”

年轻的皇子听到先是一怔,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浪便以点状向外辐射然后归于平静。一系列举动都看上去游刃有余,除了发烫的耳根宣誓着鲁恩斯·奥尔科特的生涩。

“无论在哪里,做什么,身为皇室的成员,都理应接受民众的审视。”来帝都之前,穆琳郡守曾经这样嘱托过她的儿子。

鲁恩斯不喜欢在没有享受权利之前履行可有可无的义务,幼年时尚且屈服于母亲的威严,如今在礼仪官不厌其烦的吟唱下已形成该死的肌肉记忆,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深处认同这套行为准则。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高楼,飞翔的白鸟已经消失不见,心中愈发觉得:鲁恩斯·奥尔科特应该享受更多。

闪光灯记录了今日的场景,身着军装的鲁恩斯俯身亲吻平民手背的照片刊登在各大媒体杂志上。

随之而来的,颁布政令的官方网站的阅读量首次破亿。要知道,整个侯雷因帝国实际拥有市民身份的人也不过9736万。

*

"愚昧!一张照片就让民间支持率指数飙升了十三个百分点?!看看这些媒体为了博人眼球,都在胡编乱造些什么?"皇宫中,大皇子亚历山大·奥尔科特得知这一消息后,挥剑斩断了花园里所有盛开的铃兰花。

“新世纪之交,侯雷因帝国历史上最纯净的铃兰花。这样的形容,听起来简直如同诅咒一般。”花圃尽头走来一位有着相似面容的青年,“鲜花固然美丽,但总是枯萎易折的,就像现在这样,在兄长的长剑之下毫无抵抗之力。”

“奉承的话可以省去了。”亚历山大的怒气稍稍缓和,将巨剑随手扔给一旁的侍从。“下周起,我要代表父皇去各郡巡视。回来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关于那个杂种的任何讯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阿博特。”

亚历山大傲慢地抬起下颌:“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消失。”

“遵命,王兄。”

“或许应该提早适应新的称谓——遵命,我亲爱的王。”阿博特·奥尔科特单膝跪地,轻吻了亚历山大的左手。

*

媒体乐此不疲地将华丽的辞藻堆砌在鲁恩斯身上。没办法,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新鲜的报道素材了。一位新居民女性和古老王室结合的产物,并且完全继承了其父的美貌,这两点就足以媒体大书特书。

可对于鲁恩斯来说,民众的赞美,就是他第二天被羞辱的谈资。

从记事起便是如此,每逢父亲带他出席活动,回来之后他都要在两个哥哥面前大声朗读媒体提及自己的一切内容,然后在一旁站定,听他们逐句点评。

后来到了消息闭塞的马赫士,一位被放逐的皇子对平淡泛味的庄园生活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帝国最纯净的铃兰花吗?”鲁恩斯勾起嘲弄的嘴角,指盖划过报道上被加重的文字,在终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刚回到学院,御前侍卫长瑞谷·托雷斯已经早早在皇室私人训练室里等候。当鲁恩斯刚推开机械门,侍卫长大人冷酷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就准确传达到他的耳中。

“陛下会在周年庆典同时庆贺您的成人礼,为了保证演习当日顺利进行,接下来一个月将由我为您特训。”

“相信有您这样一位优秀的老师教导,定然不会让父皇失望。”鲁恩斯稍稍打量这位久负盛名的侍卫长。近乎两米的身高让鲁恩斯在他面前也变得小巧袖珍。

看来父亲并没有因为十年的分别忘记自己,这让鲁恩斯内心小小雀跃了一下。

瑞谷倨傲地颔首,没有否认对方的恭维:“原本穆琳殿下委托拉蒙德上校亲自指导您这两门课程,但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席,所以接下来将由我暂任您的体术与剑术教习。”

“体术?不是已经敲定机甲表演了吗?”鲁恩斯正在穿戴护具的动作一顿。

“呵。”瑞谷在鲁恩斯的头颅、胸膛、腰身以及小腿扫视了一圈,将钢剑递给鲁恩斯,“回禀殿下,因为您不够强壮。”

说着,瑞谷在终端打开鲁恩斯的个人综合成绩报告,一项一项扫过:“报告显示您在精神力控制、近身搏击和传统剑术这几门课程中表现平平,仅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坚韧的精神、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技能,竟然一项都不具备,真是愧对爱戴他的民众,我对生出这样的孩子感到失望。’这是穆琳殿下的原话。”

“帝都的那些传闻,母亲大人都听到了?”鲁恩斯握紧了剑柄。

“当然。殿下一直关注着您。请恕我直言,现在的程度远远不够。您太依赖自身的血脉天赋了。作为皇室的一份子,您理应在任何领域做得比寻常人优秀成千上万倍。”还未等鲁恩斯从失魂落魄中恢复过来,瑞谷用刀鞘抽打鲁恩斯的小腿。

“别分心,训练随时开始!别忘了,在您这个年纪,您的两位兄长已经以全A的成绩分别从迪克西大学政治经济系和帝国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顺利毕业。顺便提醒您一句,两位殿下均是当年的杰出毕业生代表。”

“是,兄长们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鲁恩斯按照侍卫长的指示挥舞着长剑,脸上还带着惯有的笑意,实际内心已经将王廷首席侍卫长的整个家族及其旁支一一问候了个遍。

“集中注意力!”在鲁恩斯分身的时候,瑞谷又是一记,抽在鲁恩斯后背。这让本就经历一天训练的鲁恩斯伤上加伤。

鲁恩斯隐忍着没有叫出声,看着对方傲慢地神情,他腼腆一笑,直接转身用已经开刃的纲剑向瑞谷劈去。

“抱歉,瑞谷侍卫长。没有伤到您吧?”看到瑞谷隐忍的神情,鲁恩斯松开剑柄,故作惊慌地放手让长剑穿透他的作战服。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一直追随在父亲身边的侍卫长大人是个纯粹的传统居民。这一剑无疑会让人皮开肉绽。

“您说的没错,我会更加勤勉练习的。”等待对方感受到完全的痛楚,鲁恩斯才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紧紧地按在瑞谷的肩头。

“嘶——多谢殿下。”瑞谷咬着牙回答,他抬头想要从这位年轻俊美的皇子脸上看出任何伎俩得逞的得意,可惜除了发自肺腑的真诚之外,什么也没有。

“看来殿下今天已经很疲惫了,那么训练暂告一段落。”瑞谷接过手帕,“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您,距离您的成人礼已经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我由衷地希望您能在陛下面前有最完美的表现。”

鲁恩斯微微欠身,笑着回答:“当然,必定不辜负侍卫长大人的教导。”

转身后,鲁恩斯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边走着边脱下训练用的手套和护具,随手扔进垃圾桶。

过了一会,他又将手上的丝质手套也一并扔了进去:“明明是我的成人礼,却要像个杂戏团的猴子一样在众人面前表演!”

回去的路上,母亲的话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刺让鲁恩斯再次回到精神紧张的状态。他迫切地想要宣泄些什么,也许是父亲的膝肩、兄弟的惨叫、仆从的敬畏……

抑或是他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恋人的陪伴,鲁恩斯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副苍白而又轻佻的面孔。

但现在,月光的确只照在他一人身上。

……

回到宿舍,鲁恩斯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存在异动。

“什么人?”空气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让他脆弱的鼻腔还有纤细的心灵都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我奉劝阁下最好适可而止。”鲁恩斯用袖口轻掩口鼻,准备打开照明设备。

“咳…是我。”身上的疼痛让修有点难以思考,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还以为见到我,你会高兴,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说着又是一阵压抑的喘息。

鲁恩斯身形明显一顿,他脑中幻想过无数的恶意,唯独忽视了这一点。他的表情阴晴变化,悬在半空的手停滞不知如何安置。

“呵……只要我稍一不注意,阁下就会跑得很远呢。”鲁恩斯双手抱臂背对着修捷,维持着难得的矜持,“真是难得,怎么不去找你那位肌肉小子同窗?我记得是叫邓托、邓施之类的名字。”

“是邓巴·隆。”修无奈地接话。

“随便叫什么,我并不在意。说吧,这次又因为什么?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找我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真冷淡啊……我们不是和好了吗?”轻佻的声音有气无力,修强忍着想要晕倒的冲动,“咳…理由很简单。我想你了……除此之外,你还想听什么,我爱你?想要和你——有更深刻的接触?”

“住…住口!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鲁恩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来招惹我?鲁恩斯的双肩耸动地更加厉害了。

在修被拉蒙德折辱的时候,鲁恩斯就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当他想去寻找对方时,又被各种事情牵扯住手脚。无聊的仪仗训练、刻薄的家庭教师还有让他不堪重负的民众期待……每一项都在暗示他处处受限,身不由己。

许久得不到回应,鲁恩斯终于从漫长的自我垂怜中清醒过来,猛然回头:“修捷!你……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的模样!”

修捷的脸色比鲁恩斯印象中又苍白了一些,细碎的发间缠绕着染血的绷带,延长的部分则紧紧包裹着右眼,无力垂下的脖颈间扣着特制的金属屏蔽器,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我在引诱你,小殿下应该还没对我失去兴趣吧?”修倚靠在相邻的那张单人床上,语气有些困顿。

“如果你不准备抱我的话,可以借用你的被子吗?失血太多,有点冷……”在鲁恩斯的注视下,修慢慢蜷缩身体,同样绑着绷带的手臂垂在脚踝两侧。

鲁恩斯下意识将目光移开,看到一旁的椅背上挂着一条松垮的长裤,顿时全身的皮肤都染上了可疑的绯色。

“是谁伤了你?告诉我!”鲁恩斯深吸一口气,俯身用棉被完全裹住对方的身体。

“那不重要,别说些没用的了……鲁恩斯,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吗?过了今天,我可能再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了。”斜靠在床上的人勾起笑容,眼眶中却闪烁着生理性的泪水。

见到对方只是紧紧盯着自己的伤口没有说话,修失落地垂下眼眸:“生气了?”

“还是厌倦了?让我猜猜……总不会是吃醋吧?邓巴……我确实很欣赏他,但也仅仅于此。而且他是我父亲的人,我不信任他。”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鲁恩斯的责问之下,他竟然会耐着性子一一解释,甚至觉得眼下带着莫名怒气的小殿下,有几分可爱。

“你需要的是治疗,而不是谁的拥抱。”鲁恩斯的语气很生硬,手上却不自主地掀开一角绷带。

还好,受伤的部分都已经被处理过了,应该是来之前就已经接受过治疗。可是他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那么差?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如此想着,鲁恩斯不自觉将指腹按住伤口,一点点加重。

“嘶……不,我很确定。此时此刻,我需要的只是你的拥抱。”对方垂下的发丝拂过修的脖颈,这让他的心跳倏忽加快了一拍。病重之人意外地会比健全者更加渴-望被触碰。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不介意哄一哄闹别扭的小殿下。

“你……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做吗?”鲁恩斯握努力克制自己发疯的冲动,僵硬的双臂从身后轻轻搂住对方。

“与拉蒙德上校有关吗?那天在训练室,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嗯,不过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说完之后,修如释重负的笑了。单薄的脊背慢慢向后倾倒,直到完全倚靠在对方起伏的胸膛之上,“上次就想说了,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很安心,很像……”

“很像什么?”鲁恩斯隔着被子加重了力道,“你的故人吗?……比如德海·波拉?”

“……”

“……”

“你从哪听来的?”

觉察到修的声音冷下来,鲁恩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是某人梦中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

“谁告诉你……这是个人名?”修仰起头,用尚且能动的手臂随意地够了一下对方紧抿的唇角。

鲁恩斯的表情有些微妙:“不是吗?”

“我呀…太了解你们这些贵族了,明明很在意,嘴上却万般婉转。明明直接问我,就会得到答案。”

修保持着后仰的姿态,示意鲁恩斯俯身凑近些,偏头附在他的耳畔:“在我曾今生活的地方,一共有7种通用语言。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它的含义,在我们交往期间,我可以一点一点教给你,直到你学到这个词,如何?”

鲁恩斯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在耍我吗?别以为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就可以随意玩弄我的感情。”

“啧,真是不解风情啊……小殿下。”修攀附着对方的手臂,慢慢坐起来。在即将靠近对方的嘴唇时,他忽然睁开眼睛,玩味地看着鲁恩斯震颤的瞳孔。没有血色的薄唇最终只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开什么玩笑……”鲁恩斯反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回敬过去。

二人唇齿相撞,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修捷,这里…为什么有一处凹陷?”舌尖抚过口腔上膛,鲁恩斯不依不饶地执着于舌根早已愈合的伤口。

“唔,专心点。”修捷不满于对方的纠缠,长睫震颤,“不重要…谁还记得这点小伤……”

“正常人怎么会在舌根有伤口?是与你的身体状况有关吗?”鲁恩斯对修的态度并不满意,继续对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他决绝地停止了吻,脱下丝质手套,俯身用光洁修长的指节托住对方的下颌,相邻的食指从唇角一点点撬开。

“修捷。乖,张嘴,让我看看。”

“嘬。”带着淡淡香气的呼吸让修大脑瞬间宕机,为了获得暧昧的主导地位,他低头轻轻咬一下鲁恩斯的手指。

察觉到对方果然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修这才咧嘴笑了,口齿还有些含糊:“别担心,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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