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装横下坐着一人,黄衣黑饰,身长八尺,容貌伟岸。
一半老男子熟练的将手上的册子递了过去,
“皇上,这是各个地方官员新上的奏折。”
莫黎疲惫的闭了下眼睛,伸手揉揉眉弓,
“放那吧。再将桌上的这些撤走。”
“哎。”
老太监将东西放好,老树皮般的眼角微微抬起,
“陛下,日色偏西,老奴为您多添上一盏灯吧。”
莫黎抬头环顾一周,神色平静,
“不用了,你下去吧。”
老太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的佝偻着身子站到了殿外守候。
一太监守候在外,见人出来急忙上前,
“公公,今日陛下还不翻牌子吗?”
老太监摇摇头,
“陛下关心国政,今晚怕是进不了后宫了。”
陛下这样也不是一两天,那太监听了也不失望,总归现在后宫也没几个贵人,不翻牌子就不翻吧。
只是,
“陛下日日如此劳作,恐伤龙体啊——公公你可得劝劝…”
老太监对着他笑笑,继而微微摇头,
“陛下愿意这样,怎么是我一个老太监能劝阻的,还是做好本职工作要紧。”
那小太监听到这话也打消了给后宫娘娘通风报信的心思,行了个礼就离去了。
殿内无人,
莫黎盯着外面日落西山的场景,忽而有些疲惫,
他登基是年岁已然不小,刚刚做了几年这龙椅,竟也有时觉得力不从心。
回忆在晚风中徘徊——
半大的少年下学后匆忙跑到母妃的宫殿,
“母妃——”
美丽的妇人回头,温柔的母妃从不会斥责少年的无礼,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
“莫黎,母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少年欣喜若狂,
“我有弟弟了?!”
美丽的女人笑着摇摇头,
“还没生下来,你怎知是个男胎?”
莫黎古灵精怪的扬头,
“当然是我和弟弟心有灵犀!”
说着将手放在母妃肚子上,
“母妃,我好高兴,我也要有兄弟了…”
他天资聪颖,从小到大不知受到多少同龄人的针对,总是在这偌大的宫殿中独来独往,所以他时常羡慕旁人有兄弟姐妹。
女人也笑,
“母妃也高兴,我儿既然要争那九五之尊之位,多一条命总是好的。”
“这孩子,就叫长安好了。”
…
“长安也许久没进宫了…”
…
“公子,我们都拜访了三家了,还要继续吗?”
刘本从刚开始的雄心壮志到现在的怀疑人生只需要三个闭门羹。
许玉安背着自己的小行囊,拿出几块糕点,
“没办法,我爹娘花那么多钱都请不来教书先生,只能我亲自下场求人拜师了。”
刘本心疼的看着面上全是热汗的许玉安,想上前接过包裹却被避开,
许玉安将包裹放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汗,
“你身上都背了那么多东西了,这点我还是能分担的。”
许玉安出门一向只带刘本一人,可请师父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刘本身上装了不少拜师的“见面礼”,个个都分量不轻。
刘本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本来为许玉安带上的伞也没手去撑,
“公子出门应该多带几个侍从才好。”
这样的辛苦,原不是他一个富家公子该受的。
许玉安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他原本也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凡事自己动手还更自得其乐。
“我现在本来就风评不好,那些文人雅士在乎自己的清白名声比闺阁女子更甚,一听说我的名字就远远避开。”
“我若是还不把自己弄得低调点,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无了。”
许家人脉广,早早就听说了关于许玉安的谣言,奈何一直查不到元凶,京城到处都是王公贵族,许家根本招惹不起,
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刘本最近最是忌讳这些传言,但凡听到必要去理论一番,听到许玉安的话情绪上头,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半截。
“老爷夫人为这事都自责了好几天,现在连个教书先生也找不到。
那奸人就是见不得许家好,看不得别人家得意,真是一副小肚鸡肠!”
许玉安拿着徐敏敏给他画的地图,半看半猜的走到一扇门前,
“好像到了。”
“叩叩。”
刘本上前敲门,两人等了一会儿。
刘本回头,
“这家好像没人。”
许玉安朝四周环绕一圈,此地僻静,只能听到几声蝉鸣。
“没人吗……”
此时暑气正盛,平常人家在此时都不会出门才对。
刘本抬头看了看,
“既然没人,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许玉安摇头,
徐敏敏说了这人文才数一数二,能见一次都不易,既然她说了今天来,他就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们在此等候一会儿吧。”
刘本听到他这样说,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转头就找了一处干净躺倒的枯木,
“公子,在这坐一会儿吧。”
说着将背上的东西放下。
许玉安看着刘本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各个地方拿出来的包裹,
“我记得这里面有一个精美的竹笛。”
“反正没送出去,拿来给我玩玩。”
刘本先是想了想竹笛的地方,才连忙从其中一个包裹里将东西拿出来。
“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吹笛子呢。”
许玉安冲他眨了眨眼,
“我没告诉你吗?估计是觉得自己技艺拙劣吧……”
刘本深信不疑的点头。
许玉安上次吹笛子还是在现代的补习班,那时候家长群里不知道刮的哪门子风说是一定要给小孩报一个兴趣班,不然长大了没有竞争力诸如此类的。
许玉安当天就被自己打了鸡血的亲妈扔进了补习机构,挑挑拣拣,
跳舞太疼,唱歌难听,画画像狗啃……
最终学了个吹笛子。
苦练十几年许玉安也没看到自己的学习路上到底是用笛子能竞争到个什么。
上辈子没用到的,现在看到笛子突然发觉有些技能用来修身养性也挺好。
笛声悠扬。
……
“哎,在那儿……”
“让我也看看,是那个对吧……”
“哇,这人长得真俊俏……”
肖瑚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微微皱眉,放下棋子,
“外面是怎么回事?”
坐在对面的女人手拿黑子,朝窗外看了一眼,一张桃花面笑的懒散,
“不过就是小孩子玩乐罢了,你自己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拘着我在这里陪你下棋也罢,怎的还拘着他们。”
说着催促,
“快下快下,我感觉自己快赢了。”
肖瑚放下棋子,
“棋什么时候都能下,且等我教训一下这帮小子,不然过两日就要反了天了。”
说着人已经向外走去,
孙渺看着肖瑚的背影,对旁边的下人唏嘘,
“完了,没拦住。摊上这么个师父,那帮小姑娘怕是惨咯。”
侍从低下头,不敢应答。
“不过这里何时有人会吹笛了?吹的还不错,哪日叫过来多听听才好……”
“你们聚在此地干什么?还不回去念书?!”
三三两两的女子一哄而散。
“外面是谁啊……”
肖瑚转头看向衣衫不整的人,
“你怎么也来了。”
孙渺总不能说怕她吓哭学生才赶来,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听到外面有笛声,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