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安出门前府里安静的几乎落地无声,一府里的人都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这样严肃的氛围让他也有些紧张忐忑。
吴南初站在他身边,将袖子里手互相搓个不停,显然是被面圣这种事情吓得不轻。
许玉安余光看到有人比自己还紧张,心下安定不少,也按下了自己的情绪安抚起了旁边的人,两人在全府人的殷切注视下踏上了马车。
车内两人都未说话,安静的只能听见车轮子经过地面的轱辘声。
忽然,吴南初动了。
许玉安抬眼看着他一把将车帘子掀开,双手扒住窗户边缘,努力够着脖子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那样子颇像许玉安前世养在家里的一只小乌龟。
许玉安好奇的顺着吴南初的动作偏头看过去。
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的男人正在朝着吴南初疯狂挥手,吴南初立刻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死气沉沉,也朝着来人挥手,足足挥到看不见人影才停下来。
“他是……?”
许玉安急需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好奇发问。
吴南初注意许玉安的视线面色一红,连忙转身坐好,老老实实回答,
“那个人是我哥。”
“亲哥。”
说完还强调一下。
许玉安先是惊讶一瞬,随笑着后说,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他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家中的独子,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但是看着吴南初的反应,这种感觉一定很幸福。
吴南初微笑,赞同,
“是,我们感情很好。”
幸福的笑。
许玉安上次看到这么标准的“幸福”还是在前世的电视广告上。
吴南初的哥哥一定是个好人吧。
马车继续前进。
……
“参见陛下……”
三人在殿内跪成一排,都将头低下,无人敢抬头面圣。
许玉安跪在这大的几乎夸张的宫殿内,膝下被地面衬的发凉,脊背却依着规矩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弯度。
金碧辉煌就是来形容这种地方的。
他感受到四周的肃穆,原本还有些涣散的心思瞬间紧绷起来,一双眼睛紧盯着地面不再移动。
坐在上首的青年皇帝面前带着厚厚的珠帘,他的眼神如野兽般将下面跪俯在面前的三人打量了个遍。
有才之人。
也是是非之人。
莫黎的心思千回百转,下首的三人中,一人与自己的皇弟纠缠不清,一人与自己未来的妃子郎情妾意,一人早就秘密归到了朝廷党羽之中。
心底冷笑,
这就是那群酒囊饭袋选出来的前三名。
还选状元,
选个屁。
三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太监总管神情微怔。
抽签选状元?
实在是荒谬。
许玉安余光看着自己不认识的那位公子面色十分复杂且微弱的扭曲了一瞬,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伸手从竹筒里抽了一块。
这种被安排了顺序的抽签到了许玉安手里的时候桶内只剩下了一根孤零零的竹签。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抽签吗……
槽多无口。
许玉安到底也没在这种违和严肃的氛围里发表什么需要掉脑袋的意见,只是面色平静的将竹筒里的最后一根竹签拿走。
三支竹签都已拿完,三个小太监将一碗水端到前方的桌上。
太监总管对着三人解释,
“这些竹签上涂了不同的材料,遇水则变色,抽中红色的则为状元,黄色为榜眼,无色为探花。”
“……”
许玉安觉得前两天书桌前读书的自己简直就是当代小丑。
其余几人估计想的也差不多,三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淡淡死意。
三支竹签下水。
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最先沉不住气,急忙将手中竹签拿起来查看颜色。
无色。
“探花已定。”
老太监在旁边火上浇油。
那人猛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承受不住的脚步虚浮,后退两步。
许玉安内心吐槽这老太监杀人诛心,随意的将手上的竹签拿起。
“状元已定。”
三人皆是一愣,许玉安慢半拍的将手上的竹签递到眼前。
红色。
啊……
许玉安目瞪口呆。
“还不谢恩!”
三人齐齐跪下,
“谢陛下隆恩——”
一直未说话的莫黎盯着下面的几人,指着其中的一个人,
“你留下,其他人退下。”
“是。”
许玉安今天膝盖损伤度超标。
他低头听着另外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和侍从离开的声音,将头埋的更低了。
头脑风暴,
这确实是第一次进宫。
他哪里惹到这位皇帝了吗?
莫黎望着跪的标准的许玉安,不说话,也不叫人起身,殿内就这样安静了很长一阵子。
跪姿费力,许玉安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板上,脖子后方的长发有些已经被汗液浸湿,牢牢的黏在皮肤上,像一条条小蛇将他缠绕。
是个美人。
莫黎出神的想。
他本来只是看到莫长安的情人有这般好运心里不爽,有意将人折磨一番,但无人说话的殿内到底无聊,莫黎的眼神最后只能落在那边跪着的许玉安上。
随意开口,
“平身吧。”
许玉安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确认是真话后连忙谢恩站起,只是双腿跪立太久,起来的时候难免踉跄几下。
莫黎的眼神将人囫囵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
莫长安在房内坐立难安。
殿试的三人已经有两人出了宫门,许玉安却迟迟没有消息。
心头环绕着当时徐敏敏的话语,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双手猛捂住脸,
心烦意乱。
门外的仆从忽然听到里屋传来一声怒音,
“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