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痴心都快要忘记荣智颖。
荣智颖也快要忘记痴心。
那天晚上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醒来就忘记。
所幸痴心并不指望荣智颖会记得她,她惯会苦中作乐,庆幸自己没堕落到需要男人来拯救。
一日下午,痴心在公司拍戏,新戏是一部时装戏,借着公司的办公室拍一些戏份,痴心饰演女二号的跟班,跟着女二号一起欺负女主角,女主角恰好就是当初代替痴心电影女一号的Linda。
痴心一边走戏,一边感叹孽缘,Linda如今大红大紫,她还在原地打转。
“痴心姐,有你的电话。”
痴心正在等一边等待男女主拍完他们的戏份,摄影灯下,俊男美女啃得热火朝天,如果不是知道两个人私底下互不来往,痴心真会以为她们是一对。
助理将电话递给痴心,来电已经挂断,翻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痴心问道,“谁打来的?”
“是一位叫荣智颖的先生打来的。”
“荣智颖?”
听到这个名字,痴心急忙站起身,抓住小助理的胳膊,“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小助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说,“他问你是不是痴心小姐,我跟他说你正在忙,他说晚上8点左右会打给你。”
“为什么是八点?”痴心皱眉,右手拇指在手机上摸索着,犹豫要不要现在打过去。
“不清楚。”
痴心想了半天,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大老板比较忙。
“谢谢。”
痴心笑着示意小助理离开,接着坐在一边看着正在演戏的男女主角发呆。
她想起两周前的那个晚上。
她和荣智颖在酒吧谈天说地,亲密地不可思议,但不过两周时间就能将对方抛之脑后。
她想起那个吻,那个印在荣智颖脸颊上的红色唇印。一股羞耻心突然升起,她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唇印?荣智颖看到那个唇印,会想些什么,会认为她是故意接近他的吗?还是其实他还没发现那个唇印就已经被蹭掉。
痴心现在无比希望当初自己没有见过荣智颖,也没有做下那件蠢事。
“痴心,你怎么了?”
痴心将自己从莫名其妙的羞耻中抽出,一抬头,是男主角,他站在痴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她递来一瓶水。
“多谢。”痴心下意识地接过水瓶,男主角也顺势坐在痴心身边。
“怎么了,我看你的脸红红的,发烧了吗?”
他借势靠痴心更进一步,抬手想摸痴心的额头。
“没事没事,可能就是有些热。”
痴心打开水瓶连忙喝了一口,趁机和他拉开距离。
男主角悻悻地放下手,挪着凳子向痴心更靠近一点。
“Sorry,到我的戏份了。”
痴心一边笑着应承导演叫她过去的话,一边对男主角说声抱歉,头也不回地逃离莫名暧昧的氛围。
接下来的戏,是Linda饰演的女一号和女二号狭路相逢,女二号出言不逊,痴心在一边煽风点火,最后因为女二号被怼到哑口无言,只能打痴心一巴掌泄愤的戏份。
痴心昨天才知道又这个戏份,今天特意比所有人都来得早,等着讨好女二号,希望她别打自己太重。
讨好有时候不一定有用,痴心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脸上红肿一片,女二号故作惊讶地说了声抱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痴心在心里怒骂女二号一万遍,掏出包里提前准备的冰袋敷脸。
原本还有一场戏,但现在脸被打肿,为了防止穿帮,加上今日已拍了很久,导演直接收工。
拍了一天得到的是一个巴掌和巴掌印,痴心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痴心和同公司的女艺人阿媛合租,两人都是公司里的边缘人物,租一间屋子都嫌租金贵,合租稍微安全一点点,还能省下房租。
阿媛今日无工作,早早回家。
痴心扑倒在沙发上,脚上的鞋子被踢得四散。
阿媛朝她翻了个白眼,从厨房端了一碗面给她,阿媛做饭手艺一般,但痴心工作更忙,只能成了家里唯一一个大厨。
“不吃了,气饱了。”
阿媛将筷子硬塞给她,恶狠狠地说道:“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吃点吧,吃饱了死了都不会变成饿死鬼。”
“怎么了,谁让我们家大小姐这么生气。”
痴心拉着阿媛坐下,捧着脸颊装可爱安慰她。
阿媛一贯见到她耍宝会被逗笑,不再苦着脸,只不过气在胸中郁结,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发现痴心捧着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谁打的?”
痴心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媛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不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回来,手里多了一瓶冰水,在室外高温的烘烤下,一点一点地滴着水珠。
“多谢啦。”痴心接过冰水,靠在脸颊上。
“你也不注意点,你可是演员诶。”
今日的阿媛不知道怎么格外烦躁,语气冲得像变了一个人,痴心觉得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媛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姗姗被雪藏了。”
痴心知道姗姗是谁,她正在拍的这部戏的男主角,在剧外和女主角打得火热的男主角,是姗姗的前男友。
说是前男友,其实圈里人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男主角仗着自家公司的背景随意玩玩。
互相玩玩就算了,最糟糕的是姗姗付出了真心,付出了身体,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钱呢?他不会什么都不想给吧。”早就看惯了这种事,痴心出奇地冷静。
“我不清楚。”阿媛苦笑,“姗姗今早哭着告诉我她的戏全被推了,连正在拍的戏都换人了,他们家想让阿媛先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痴心突然觉得好累,心好累。一想到姗姗以后的人生可能被困死在那个男人手上,痴心就一阵心悸。
姗姗太单纯了,痴心冷漠地想,她有情有义,却太单纯,情太浓,伤到的只有自己。
“我不想拍戏了。”
阿媛同痴心一起躺下来,像是觉得冷,蜷缩进痴心的怀里。
“如果不拍戏,我连现在这种日子都过不起。”
痴心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点燃。
“我害怕。”
阿媛蜷缩地更紧,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身边发生这种事。
“别怕……”痴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有话说出来都显得苍白。
痴心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渐渐笼罩了她们,像是一个保护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