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辞面不改色地回道:“幸会。”
不等风祈应他,只见风翼牵着洛熠宁走过来,停在风祈的身侧,“小叔,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小惟站在叶秾旁边,就瞧见被风翼牵着的洛熠宁,洛熠宁朝着小惟眨了眨眼睛,小惟勉强笑笑,心里一合计,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霍砚辞很识趣地颔首,打算离去,小惟捏了捏叶秾的手,凑着他的耳,轻声说了什么,留在了原地。
风祈今天才赶回朝羲城,并未归家,见到这个许久不见的侄子,面色缓和了些,带着和悦的笑,“就那样,巡察,追捕痈兽,维护冶安……”微微低头,目光不自主地停在了他牵着小孩的身上,问道:“这是你的孩子?这些年不见,你的动作倒挺快。”
思量一番,虽然他多年未曾归家,但也没听说侄子结婚了啊……
风翼面色微僵,尴尬地说,“这不是我的孩子,小叔,你误会了,他是少霖的孩子。”他这位小叔,当真是什么功课不做,还是一如既往地随心自在。
“哦?他不是今天才结婚吗?”风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神在在道:“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之前带他,倒不知道他还是个风流种儿。”
风翼沉默片刻,少年时期他和洛少霖都被风祈训练过,也算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想来真是物是人非,少年时洛少霖成熟稳重,他恣意妄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变了,洛少霖花天酒地,行事风流,而他收敛锋芒,老成持重。
从什么时候呢……姜婷的出现,亦或是更早,在那次任务中,明明被痈兽拖走,第二日却安然无恙地现身,自那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动,推着他们往前走。
“小叔,我和少霖都变了。”风翼无奈地说。
风祈:“确实变化挺大,以前人嫌狗厌的,现在看起来顺眼不少。”今天的谈话似乎都不怎么顺利,总会有人插进来,将对话打断。
“风副帅,几年不见,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来人粗厚的声音带着笑意,正是警监许彦志,近几日风头正盛,他是艾伯特一案以及林怀远一案的总负责人,因在网络上惩恶扬善的事迹,颇受大众欢迎,再加上这起案子办得漂亮,往上升一升是迟早的事。
风祈作为军部副帅,算是二把手,面子是相当大的,有人巴结很是稀松平常。
风祈驻守厄镜十多年,极少回朝羲城,见他一面是相当难的,如今正是个好时机,他是铁定的元帅接班人,未来会掌管整个军部,谁不想去扒拉上几口呢?
小惟听着大人们寒暄,不甚注意小孩子,于是冲洛熠宁打了个手势,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带他溜了出去。
小惟四处乱逛,眼睛却是有目的地打量着周围,这片露天空地十分的阔大,邻近处找不到任何建筑物的踪迹。
向远处眺望去,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个很尖的尖角,在阳光下格外闪亮,投出十字型的耀芒。
小惟越瞧越觉得它可能是个建筑物,于是带着洛熠宁朝那边跑去,直到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处教堂,不大,甚至说得上句小巧。
他们走过去,推开古老而质朴的大门,阳光从五颜六色的玻璃中透进来,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细碎光线,落到地上,又化成了光的暖色。
神圣的十字架彰显着高高在上的神圣,尽管这个教堂空旷无人、静谧寂冷,但却又这么干净无尘,看来是有人常来打扫。
小惟灰绿色的眸子睁大,将目光放在庄重而又肃穆的十字架上,他在想一个理由,把洛熠宁留在这里的理由。
许久,他都没有想到那个特别的理由,于是问洛熠宁,“你愿意留在这里吗?直到婚礼结束。”
洛熠宁低头想了想,那和他有关,似乎又没有关系的婚礼……而且,老大总不过会骗他……于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那我正好睡一觉,你记得来叫醒我。”
小惟松了口气,没想到他是这么的好说话,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记得。”
接着他又原路返回,跨过大片大片的草坪,返回到婚礼现场,由于教堂太远,再加上幼崽腿短,小惟回去时,婚礼已经开始了,新郎携着新娘,走过铺满鲜花的路,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戒指。
小惟站在人群之外,感受到一道探究的视线直直地打量着他,下意识地朝着视线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女人,她的个子很高,起码在一米八以上。
一头黑漆漆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肩后,她的五官格外深邃立体,显现着一种近乎美艳的风情,她的眸色似乎是黑色的,但在阳光下,又析出了一缕缕深沉的蓝,幽深旷远,闪烁着睿智的光泽。
女人一身黑色抹胸长裙,勾出线条饱满的身躯,露出的肩背备线条很有美感,□□圆润,腰部线条纤细却极有力道,微露的小腿线条更是惊人的利落,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好身材。
挽着她手的是一个纤细娇小的男孩,不……应该说是个男人,男人略比她低半个头,依偎在她身边,怯生生的,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这个男人小惟见过,在青园前,通过小惟调查到的消息,这个女人,可能是萧白榆的姐姐萧笙。
“姐姐,那个新郎跟你一样,婚礼上都不爱笑,他的脸色臭臭的。”萧诺放轻声音,指了指脸上并无笑意的洛少霖。
萧笙年轻时最是恣意狂傲,但自从担任了朝羲城科学院院长之后,她的性格逐渐沉稳下来,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一些年轻时的傲气,所以她总是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可靠好像又不可靠,谦逊但好像又不谦逊……
她当年结婚确实没有笑的很开心,虽然她当时确实很开心,但是她不能表现的很开心,她之前参加婚宴,看到新郎笑的很开心,张着一张大嘴,跟个傻狗似的,所以她发誓她的婚礼她一定要的很克制,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萧笙打趣地笑笑,“我和萧樯围着你笑得还不够多吗?萧樯脸都快笑成哈巴狗了。”
“姐姐,你别这么说樯樯,他会生气的。”萧诺弱弱地反驳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想告诉他?”萧笙嘴里和萧诺说着话,目光却放在小惟的身上。
“姐姐,我一定我会告诉樯墙的。”
箫笙毕业于空间工程系,当初,她只用了两年,提前从大学毕业,硕博连读三年,成为第一军校空间工程系的教授,后来,事业一路顺风顺水,凭着她的研究成果知卓越贡献,现在已经荣升为朝羲科学院院长。
她是一个智商极高,十分厉害的人,尽管萧家现在身陷囹圄,但是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地位,毕竟她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打拼出来的,与萧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被算有人会背后议论几句,在明面上绝不会有人置喙。
这样一个天才,几乎是毫无破绽的存在,令外界津津乐道的却是她的婚事,她不但与自己的继弟相恋,而且为此跟家族彻底决裂,也算是一个比较随心洒脱的人,更让媒体想挖是,这样一个智商极高的天才为什么会娶一个傻子。
萧笙低头,不知道和萧诺说了什么,萧诺点点头,张口之间,好像是说我会乖乖地站在这儿等你回来。
萧笙点头,走近小惟,她并没有把小惟当一个小孩对待,因为就萧白榆目前告诉他的东西来看她不能这样的,“聊聊?”
小惟见人都到他面前了,顺势点了点头。
跟着箫笙走出这个婚礼现场,在远处随意找了一处僻静的草坪。
是萧笙先开的口,“你知道么?萧白榆他离开了,也不知道哪去了。”
小惟沉默,不置可否,萧白榆的离开他知道,当然,他和他之间有承诺,不能把一些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去,道:“您该去找警长,说不定能找到呢。”
萧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小孩子实在是不简单,和他打交道比那些博士生打交道都难一些。心想,这将来一定是一个好苗子。
“你做的一切,萧白榆跟我透露了一些。”萧笙意味深长地说。
小惟面不改色地说:“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凡事要讲证据,您可莫轻信那些空口无凭的假话。”
萧笙一暇,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要孩子要的比较晚,主要是萧诺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他们也算是晚育。
如今她的孩子十三岁,整天沉迷游戏,在游戏里嚷嚷着拯救世界,但偏偏技术差得一批,这样想想真的是没得比。
小惟不想和她纠缠,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现在马上离开这个这个婚礼。”
萧笙回过神,“为什么?”
小惟指了指,诡异一笑,“看到了吗?那个姿态僵硬的像个木偶人的家伙,你觉得他像什么?”
萧笙下意识望过去,不但是姿态诡异,就他妈的,许彦志的鞋也掉了,露出了一只干枯的脚,像是被榨去了血肉,脚落不到实处,在人群中飘荡。
萧笙脸色顿时一变,忙跑回婚礼现场,低声跟萧诺说了什么,催着萧诺向远处的教堂跑,萧诺一向很听话,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也自然而然地跑了。
萧笙却没有走,同风祈说明了原委,还不等风祈做出反应。
在一片尖叫中,人群轰炸开来,人群散开的中央,许彦志应声倒地,干瘪瘪的只剩一块皮裹着躯干,从他身体里面钻出了一个十分恶心的东西,像一团腥红的肉,它的触手不断蠕动,头约摸有篮球大小,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眼睛。
它不断地膨大,一瞬间,它就膨胀得将身体变成了透明的红色,鼓鼓的胃袋里,没有完全消化的血肉滚动,那个恶心的东西霎时霸到一个人的头上。
那个人惊恐得面目狰狞,大汗淋漓,但那个怪物只是伸出十几条触手,那个人便被吸的像只干尸,轰然倒地。
人群如惊鸟般散开,但又怎么比得过怪物疾如闪电?只是几分钟,便有七八具干尸躺在地上,衣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躺在地上,干皱的皮肤贴到骨头上,眼眶里的眼珠似乎还在转动。
这次婚宴上,因着洛少霖是军人的缘故,来了不少军方的人,风祈云栖风翼等等,但更可怕的是,因为今天只是一个婚宴,他们并没有带任何武器,风祈只好呼叫第七军团前来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