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王宫后,他开始认真听学,虽然听进脑子里的内容并没有多少,但好在是愿意听的。尤其是国师每当讲到关于神仙降幅,以及九重天神仙种类的内容时,他最感兴趣。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虽然很少再提及自由之事,也许久没有乱来,但无聊起来还是会忍不住躲在寝宫里饮酒,墨白白天训完兵,晚上还要掩人耳目,偷摸摸跑到二皇子的长乐宫,陪其解闷。
如此一来,无意目睹一切的宫女,心里便觉得二皇子和墨白将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叫他平日里不近女色,反而尽盯着那些个美男子撩拨,尤其是对墨白将军。
于观南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些,除了不出王宫门和愿意听学外,还是那般的随心所欲。
可人总会长大的,随心所欲但终归身不由己,闲云野鹤,行侠仗义般的逍遥生活,也不过是少年人的梦想。
太商国繁荣太久了,它周边悄然崛起的国家无不想要在这片富庶之地分一杯羹的。
厌火国,便是其中之一。
此国以上古火种为信仰,精通各种奇门异术,战争期间,太商派了不少良将前去,都以失败告终。
金陵宫中各位大臣正商讨此事。
墨白在战争中身受了重伤,此时正拖着身子跪坐在殿前。善武的将军,昔日里如同烈阳一般无畏无惧,如今满身狼藉,红衣血染。他道:“此国邪门歪道众多,在戈壁开战时,我国兵队上万人,于他们上千人而言却也不过尔尔。如若再开战,只怕要亏损的兵力会更多,况且,臣如今身负重伤,带兵之事,怕是须得缓缓。”
于观南在角落看着众人,以往这样的场面他是来都不想来的,但如今厌火国就要攻打进来了,他再怎么贪玩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国王身居高位,静静地听着墨白的话,叹气道:“既是如此,我太商是没有良将了么?!这么大的国家只有墨白将军可以拿得出手吗?!”
此话一出,台下的臣子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只怕多说几句惹得国王大怒便是性命难保。正当此时,太子于隼上前道:“父王息怒,我以为,身为太商太子应当担起责任,愿意带兵出战!”
国王听后,眼中怒意更加,忽而一拍扶手,座下的臣子纷纷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隼儿,你怎可胡闹,你是太商太子……”
国王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事到如今于观南终于开了口,“父王,您可放心,我愿意辅助皇兄一起,御敌。”
这下不只是国王,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十分惊讶,墨白连忙起身,拉了于观南一把,“你搞什么,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他就知道,这里没有人相信他。“我没有开玩笑,若是国家危难,身为皇子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吗?再说了多一人不是多一份力量吗?”
“胡闹!”于隼看向于观南:“你如何辅助我?你以为……”
于隼说到一半于观南便将他截断了,“哥,父王,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兴亡之际,此等危难之时,身为王族血脉,我岂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请你们相信我!”他再看向国王,“儿臣愿披甲执锐,挺身而出,誓与国家共存亡。”
“愿父王允之!”
国王许久未见他这位小儿了,如今看来他终于长大了吗?如此甚好。
于是国王便将此事允了。
出战前夕,几人一同到那杏坛边上的登月楼阁喝上了一宿。
这一夜,微风习习,青竹叶落,正是满月时候。
他们坐在镶金祥云案桌边上,一人一席,手里执有一爵,里面灌满了酒水,而那案桌上还放有几壶用青铜器盛来的酒水,一旁放了几碟点心。几人心情好,原先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也被几人赶了下去。
酒是墨白带来的,说是太商国最烈的酒,名为黄封,苦战知君便白羽,倦游怜我忆黄封。
千金难买一醉方休。
“你可想好了,你要同去可就不能做缩头乌龟!”墨白脸色微醺,看着于观南说道。
于观南倒是没喝得他多,但也有些许醉意,“唉我说,你认为我会做那么没品没脸的事情吗?要是会我就,我就不同你们上战场了。”
“阿南长大了,但此去凶多吉少,你也知道厌火国不同一般国家,这个国家神秘莫测,你可怕?”于隼说着将酒杯放在了檀木方桌上,身体轻轻地依靠在椅子上。
于观南道:“不怕。有哥和墨白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哈哈哈哈,好!敬你无畏!”于隼将爵举过胸前,和于观南干了一杯。
可其实于隼和墨白两人到底还是担心于观南,墨白又道:“你到时要是碰到打不过的,该跑跑,该躲躲,我不会笑话你的,实在不行我帮你挡着。”
于观南似是痛哭流涕感动不已,而后画风一转,“不是,我有那么弱吗?在校场上比武我也没见你赢过我几次,怎么这么看不起我?”
于隼在一旁笑了出来,墨白解释道:“那还不是你从小到大没上过战场,没经验的就跟紧有经验的。”
“哟,墨大将军这可能的。”于观南调侃。
墨白道:“那可不,我墨大将军可是久经沙场,在这之前可从没有过败绩。”
墨白说的没错,在遇到厌火国之前,他确实是战无不胜,丰功伟绩的大将军。往年只要是他上战场,胜利的号角可以响遍整个太商国。而如今一个厌火国攻打而来,他率兵出战,仅仅半月就战败回了太商,这可是他墨大将军名下的一污点呀。他可恨不得将此国打趴下,凯旋而归。
“是了,在我心里你可不就是大将军,威武得很呢!来,走着!”说着于观南又斟起了酒,而后举过其中一杯对着墨白干了起来。
墨白也是二话不说便一饮而尽了。
倒是于隼看着两位年纪相仿的弟弟,轻笑一声也加入了其中。
“干干干!今夜不醉不归!没喝完酒谁都别想走!”于观南乐道。
于隼一手拍在于观南的肩上,“你这小子,酒量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
“哈哈哈哈哈!”
“………”
这一年,于观南十九岁,而这一夜,是于观南即便轮回傩师也能清楚记起,不敢遗忘的美好。真的是难得的美好。
*
来到军营,几人将厌火国可能进攻的路线和戈壁这一线的地形商讨了一番,最后以墨白带兵防守边线,于隼和于观南选择两面进攻。
抗战那天,于隼和于观南正欲两面将敌人夹击,却不想遭到了埋伏,在戈壁沙漠损兵三千。
索性及时防御,还不至于不可挽回。
墨白说的对,这个国家邪门歪道众多。
厌火国地势复杂,竟也还能养出个那么些膘肥体壮,力大无穷的士兵,还真是稀奇。他们善战的将士身上都有奇怪的图腾,凶猛如虎,刀枪不入,简直不像是人,像狼,像虎,像熊。
于隼在对抗其他将士时身上受了不少剑伤,好在不算严重,还能死撑,他身着银色战袍,手里拿着太子一剑,砍下了不少敌人的头颅。
“阿南!小心了,敌人阴险,不要硬钢!”
于观南虽说没怎么好好学习国师讲解的治国之术,但他教授的剑术,他可是比任何人都学得用心,勉强还能和这群野兽周旋一番。
厌火国的阿达努将军在和于观南打斗时也由衷佩服他,“都说太商善战的将军不少,但上几次看来我就碰到一个穿红衣铠甲的墨白,没想到这次还遇到了个不一样的。”他手里的流星锤砸下去时道,“你就是那个太商没用的皇子?”
于观南用手上的黑色长剑挡住了他的进攻,没和他多废话。这个人力气不小,个头也大,得有他两倍大,他若不拼尽全力,那怕是早被一棒槌打死了。
战火越发激烈,可即便如此,千算万算,谁也猜不到厌火国飞来的火焰箭矢里竟然夹带着某些药物,使士兵们神魂颠倒,再拿不动武器反抗。
看着上万士兵一片一片的倒下,于观南再也绷不住了,“你们卑鄙!那箭矢里放了什么?!”
阿达努将军大笑,“愚蠢的太商国人,厌火国是神灵之国,箭矢里放着的是神灵的怒火,你国注定要败!”他发狠的飞扑着给了于观南一棒槌。
于观南勉强接住,但却被阿达努挥来的拳头伤到了内脏,血液从肝脏处流出。他忍着疼痛不屑的将嘴角的血液擦干,“败?呵,那又如何?你国手段阴险,神灵又怎会站在你国那边!”他奋起反抗,一剑刺瞎了阿达努的右眼。
阿达努吃痛大叫,捂着眼睛又给了于观南一锤,直接将人锤开了数米远。
墨白察觉情况不妙,赶来时已经兵败了一半,他号领士兵从右方突袭。“太商的儿郎,何以畏惧,今儿若拿不下敌人的头颅,那就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他红衣铠甲,绚丽无比,手里的剑锋指向敌人的胸膛,一剑又一剑,勇往直前,坚定不移,“狗贼,今日你爷爷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常胜大将军!”说罢,他一剑向着阿达努刺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墨白,阿达努失去右眼即便往一边移动了身子却还是被划伤了左臂,“啊啊啊啊!该死的!神灵不会保佑你们,今日就是太商灭国之时!”他说着举起流星锤进行了反击,只可惜被墨白挡了下来。
正当此时,从北面飞来了无数箭矢,燃烧了一整片天空。这次,厌火国不仅仅带领了几千士兵,而是还有几万士兵于身后默默凝视着战况。
于隼将左肩的箭羽撇断,望着空中密密麻麻的火箭,第一反应是将倒在沙土里意识模糊的于观南扶起,往身后跑去。
“众将听令,护盾!!”于隼喊道。可是一切却都来不及了,连带着火星子洒下的药物,已经叫人没了知觉,哪还能动作灵敏?
又一半的士兵倒下了。墨白也在挡箭过程中感受到了浑身无力,最后是一名小士兵硬生生将他护在了护盾下面,逃过一劫。
迷糊中,于观南听到了他哥的声音,“为兄带你出去,放心,敌人再强大,我护着你。”
他似乎也在嘶吼着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未等他听仔细,整个人就掉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