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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Sin And Pun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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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恒星燃尽,宇宙坍塌湮灭,直到火焰耗尽自身,所有的隐喻都消亡。

〉〉〉〉

2018年9月31晚八点十分整,涩谷明智神宫地下五层的站台上,一场噩梦尚未结束,秩序被恐惧吞噬殆尽。尖叫、哭泣、血迹与失控的人流汇成一幅末世图集。

黑暗的隧道中,风声呼啸而过,铁轨的轰鸣声渐远。虎杖悠仁此刻与冥冥刚抵达明治神宫前站的地下五层站台,只不过他们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车厢被断开的那瞬间,窗内的那一道转瞬即逝的棕色身影,像是一片燃烧的枯叶在风中狂舞。

那是夏弥的头发。

虎杖悠仁五指收拢,拳风猛出,将扑过来的死侍砸下站台。他们身侧死侍的扭曲尖叫和人群中爆发的怒骂哭嚎声混杂在一起,就像一场席卷世界的沙尘暴。

男孩子转头望向列车消失的漆黑洞口,着急地说,“老师还在那班列车上——!”

“冷静点,虎杖同学。”

锋利的巨斧划破空气,血光一闪,虎杖悠仁身后的死侍被精准地劈成两半,那具破碎的尸体被冥冥抬脚踹入站台下方的黑暗里。身形纤细的女性旋转着斧柄,她闭着眼睛,却丝毫没有影响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地砍下了迎扑而来的死侍头颅。

“她是故意的。”冥冥侧身避开了扑击,斧柄在她手中划出急速的弧线,“发起这场骚乱的人试图把这边的混乱引向涩谷的主战场。”

“可那节车厢里全是怪物的影子!”

“是的,你没有看错。死侍会混在车厢内和人质一起开往涩谷,她只是提前动手,将最大限度的麻烦带走,并且她有能力在车厢内清理掉所有的怪物,那么这里才会有更多的幸存者。”

“我知道了。”虎杖悠仁深吸了一口气,脊背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声音犹如锻造铁器时锤落下的撞击声般铿锵,“那从现在开始,这里的残局由我们接手!”

长斧的锋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冥冥甩掉武器上的紫黑色血迹勾唇笑了笑,对孩子的士气给予鼓励。

“那么加油干吧,虎杖同学。”

……

2018年9月31晚八点十分整,被夜色笼罩的东京都涉谷站口。

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地下深埋着无数交错复杂的地铁网,而东京地下铁副都心线是一条极其重要的主干道,从埼玉县的和光市站开始,贯穿明治神宫前站等多个交通枢纽,最终抵达东京都的涉谷站。打个比方,这种设计就像人类体内的毛细血管一样,广袤无际的脉络线无时无刻不在输送着往返生活和工作的新鲜人潮。

9月31日,今天恰好是长月祭神舆巡游日,数不清的游客群聚在涉谷观赏花车游行,据说小孩子都喜欢这种漂亮热闹的场合,如果没有现在的棘手麻烦,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也会跟爱人朋友以及学生们一起看漂亮的花车穿过原宿街区,播撒秋祭的热意。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单看年纪就知道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但没有哪条规定说成年人不能像孩子一样在节日里喧闹欢腾。

五条悟勾了勾眼罩,撇嘴说,“啧,所以我讨厌加班。”

黑黝黝的铁轨就像两条蛰伏的黑蛇,五条悟“嘿咻”一声跳下了站台,鞋底在枕木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视线越过了昏暗的隧道尽头,与站在另一端的人造龙王精准相接。

“没想到还真被造出来了啊。”他嘟囔了一句,抬手挠挠脑袋,“好麻烦啊好麻烦,回去就把夏弥三天前下单的爱马仕橙色荔枝纹退掉吧?”

愉快的决定完夏弥包包的命运之后,他轻轻按上了眼罩。银白的头发倾泻而下,在昏暗的隧道灯光下镀上了一层白光,那双蔚蓝得承载了整个苍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森冷的黄金瞳。

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沙沙的诡异滑行声,像是蛇类攀爬的声音。五条悟瞳缩,看到那庞然大物的多尾正在蜷曲,它们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铁青色鳞,如同群聚的巨蛇互相缠住了彼此那样疯狂扭曲,把那原本敞开的圆弧形隧道顶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推力将两侧站台上的人全部卷了下来。

人们像下饺子一样猝不及防地哗啦啦全部摔倒在铁轨两侧,变故来得太突然,地面上的人们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自顾自懊恼着怪事连连和自己的不幸遭遇。

“都后退,不然会死的哦。”五条悟淡淡地说,声音在站台中央的混乱里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话。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认知内,在视野死角看不到龙王的范围里,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为了针对五条悟而下的残酷棋局。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无足轻重的棋子,是能被毫不犹豫抹杀,沦为阴谋二字的牺牲品。

最强的五条悟,他的“最强”只仅限于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人需要他的保护,没有人是他的累赘。他不会允许自己因为任务原因而无故残杀普通人,并不是说他有多正义,羂索太清楚那个男人有多冷漠无情。

这不过是五条悟身为咒术师的底线,羂索从头到尾都看透了这一点。

虫豸爆浆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在人群中炸响,飞溅的血液被疾驰在人潮里的巨龙尾巴拖出了一条酣畅流利的弧线。周围的人们此时终于看清了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似蛇非蛇的尾巴快如闪电,几乎刹那间就将他们像糖葫芦那样串成一排。

一切发生得太快,尖叫、倒地、逃窜仿佛被按下了同一个开始键,人群陷入了无可挽回的恐慌。随着血腥气蔓延开来,一些人终于意识到站在五条悟的身边就是死路一条。恐惧的本能驱使他们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死亡中心,混乱的喊叫和谩骂刺激得空气都在战栗,每一张脸都在惊恐与绝望中挣扎,一边害怕,一边拼命逃开。

不过这些反应才是真正符合了羂索心中的预期效果,巨龙的尾巴穿梭在人群中,将那些奔逃的人类当作屏障阻挡下五条悟的攻击,世界像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裂成了好几段——龙王疯狂扭动的巨尾,四散溃逃的人群,以及被限制行动的五条悟。而在某一个时刻,于人群中疾驰的龙尾们齐齐调转方向,像扑向狮子的野狼那样猛地扎向了站在人群中的白发男人。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看着兜头袭来的黑蛇们单手结印,他的瞳孔中结冰那样冷,在混乱的空间范围内一字一句念出——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2018年9月31晚八点二十分,现今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在东京都涉谷站口展开了0.2秒的无量空处,在场所有人的脑内被灌入了近两个月的信息流,这是他们所能承担的领域极限,而在领域展开的299秒内,五条悟和使用龙王之血及炼金术嵌合而成的人造龙王,展开了生死搏杀。

……

2018年9月31晚八点十分整,东京都涉谷站口外围的马路上。

空气中的温度无声息开始攀升,急剧拔高的气温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被压缩至极点的火焰沿着弧线坠落,拖曳出冗长的热气流痕。

“轰”的一声巨响,被改变了轨迹的火焰炮弹狠狠撞击在商业街的玻璃幕墙上。剧烈的冲击波直接撕裂了钢筋混凝土,大片玻璃扑簌簌地碎成粉末,随后是倾泻的瓦砾和尘屑,它们夹杂着碎石飞溅,带着骇人的力量射向慌乱的人群。

楚子航侧过脸,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灵活地躲避攻击。偶尔有隐藏在暗处的咒灵试图发动偷袭的时候,他手上的云耀太刀便像是有自主进攻意识那样,随着主人灵活的手腕在战场中横飞,将看不到的对手通通斩开。

钉崎野蔷薇忙里偷闲“哇哦”了一声,“老师!你这个技能好棒啊。”

你们才是好棒吧,楚子航默默想。也不知道这群孩子的基因里面流的到底是什么血液,他们的成长速度堪比嗑了什么大型掉落的经验包似的,这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除了“恐怖”之外,楚子航想不到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

他微微正色,凝视战局。不同街区泛滥的咒灵由不同的一级咒术师负责带队清理现场,除了漏瑚之外,目前并没有其他特级咒灵出没在此地。虽然咒灵一方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暂时占据了上风,但并不足以和咒术师们的力量抗衡,如此下去别说唤醒宿傩容器,就连给他们制造骚乱都要做不到了。

难道是在哪里伺机埋伏着么?楚子航四处张望了一下,冷冷地问眼前的火山头,“你的同伴呢?”

“区区一个人类男人,”漏瑚咧着嘴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就够用了。”

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大火熊熊燃烧,滚烫的烈焰越过楚子航,朝他身后的人倾扑过去。毛骨悚然的高温扭曲了空气,周遭的普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呼救便扑簌簌地化为灰烬,一名年轻的咒术师看到奔腾而来的火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电光火石之间,他被楚子航用刀背抽出了好几米远,趔趄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面前的焦骨在风中化为黑色的粉末,年轻的咒术师全身湿透,蜷缩在一起的四肢本能地攀爬着的去寻找靠山。忽然有明亮的火焰缭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汹涌但不灼痛,它们不断和特级咒灵的火焰碰撞发生爆炸,又更活跃地重新燃烧起来。

“楚,楚先生……?”

漏瑚冷漠又满足地欣赏了一下对方的丑态毕现,露出一口泛黑的牙齿站在尸山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持刀挡在他面前的楚子航。

“羂索说的那个五条悟的玩火盟友就是你吧,”它挑衅地抬起下巴,“我的同伴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你……就让我用真正的火焰送你上路吧!”

“你的自信是靠欺负普通人积累的么?”

君焰在蜘蛛切上蓬然腾起,楚子航的双眸中结冰一样冷,他浑身上下的骨骼爆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眼底的金色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那是杀戮的狮子心被释放了出来,沸腾的龙血涤荡着他的肌体,数千度的黑色火蛇围绕着他流动。

周围空间里的巨量氧气忽然都被吸向了他,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对着漏瑚的方向隔空一斩——

“嘭——”

瞬息之间数不清的风刃以他为中心四散开去,高温的空气流肆意地切割着咒灵们的身体,视线所及范围之处,咒灵们身体通通像是放鞭炮那样噼里啪啦炸响开来,紫色的血液如涌泉般喷射,幸存的咒灵们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地面上拖行,君焰灼烧血肉的气味异常刺鼻,墨蓝色头发的男人朝着漏壶冷冷抬眼。

“还给你了。”他说。

……

2018年9月31晚八点十五分,东京都涉谷站口二楼的阴翳里。

无数人在四散溃逃,他们跌倒、哭喊,随着一波接一波的潮涌被推搡着撞向“帐”的边缘。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羂索站在空荡荡的地铁二楼石柱旁,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车站内发生的一切。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陀艮谨慎地问,“还不执行计划吗?”

“很遗憾,暂且还不行哦。”

夏油杰的皮囊丰神俊朗、气质卓然,像是一尊慈悲的神佛矗立在乱世间永世不倒。有男人被他处变不惊的模样吸引,怀揣着一丝希冀大胆地扯住他的衣袍,低声询问他是否有办法能够逃离这片绝望之地。

“逃出去?”羂索闻声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孔,琥珀色的眼睛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下一秒,男人的身体被侧方袭来的猩红触手卷入一张血盆大口中,手腕上的金镯子应声滑落,砸在钢轨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人群爆发出刺耳凄厉的呐喊,羂索放出几只咒灵处理了面前聒噪尖叫的男女,淡然地将视线转向轨道的另一头。

那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一柄折刀静静地插在地面中央的石龛上,就像某把沉睡在时间缝隙中的绝世孤品。方正的狱门疆被搁在它旁边,安安静静地,没有丝毫要启动的征兆。

“知道那是什么吗?”羂索指着那把折刀问陀艮。

“那是什么?”陀艮抬头看他。

“第五元素,也就是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虽然不是完全体啦,”羂索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更甚,“没想到贤者之石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不过还得是靠了那几个人提的醒啊。知道中世纪的《翠玉录》吗?那是由古埃及僧侣翻译的炼金术初本,而你说巧不巧,我们圆寂的源信佛陀恰好就是当年翻译古埃及密语祭祀体的众多僧侣之一哦?多亏了他笔记上对炼金术的解读,我才从狱门疆中提炼出了这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陀艮盯着那把匕首半晌,也没看出朵花来,它干脆直接问羂索,“第五元素是什么意思?”

“哲学分为两大派别,唯心和唯物。其中唯心主义主张精神、意识或理念是世界的第一性质,即依赖意识而存在物质是意识的产物,而贤者之石是融入死去物质的第五元素‘精神’。”羂索抖了抖袈裟上的褶皱,笑眯眯地看向陀艮,“可能对你来说太难理解了,不过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它能洞穿一切,时间和空间,当然也包括无下限。”

“所以我们不再需要通过狱门疆来封印五条悟了?”

“哈哈,正解。”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个女人谈条件?”

“因为她很适合当盟友啊,她是我们已知认识里最强的生物,咒术师说到底也只是人类,可她不同。”

羂索意味深长的低头和陀艮对视,“她的身体就是一座庞大的基因宝库,少量血液就可以让一个生物体脱胎换骨,她能让你获得几乎无止境的生命,带你领悟从炼金术到量子物理的种种奥秘,帮你成为真正的至尊,甚至和神比肩……”

“可惜,”他叹了口气,“她执意要玩自己的幼稚游戏。”

“但是我们没有把握杀死她,”陀艮吐出嘴中的累累白骨,有些迟疑,“她还是会破坏计划。”

“哈哈,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个小礼物,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惊喜。”

陀艮注意到他不达眼底的笑意,忽然灵光一闪,“你是说原本打算用来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

羂索看着它笑而不语。

陀艮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它停顿了一下,“可是万一失手的话……”

“只有这件事,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失手。”羂索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打断它,“因为她的弱点很明显啊。那个叫楚子航的男人和正常的咒术师不一样,他比任何咒术师都在意弱者的死活。嘛,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咒术师吧?”

一个多个月前被君焰灼伤的皮肤组织还在隐隐作痛,羂索垂下眼,抚摸了一下脖颈处明显的新肉生长痕迹。

“无论如何,他不是夏弥也不是五条悟,还没有强大到能保全所有人的地步。”

尤其是保全虎杖悠仁。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

等到他们三个精疲力竭聚集的那一刻就好。羂索笑眯眯地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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