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们的嫌疑不大,只是因为抓不到真凶,我才暂时抓他们来凑数。靠近年关的时节,却要他们在监狱里度过,想来也是可怜。把五彩馒头给他们吃一些,让他们也沾沾年味。便是凶手真在他们中间,临死之前也允许吃顿好的。”
“是。”
兰心和彩月继续蒸馒头去了,云水谣便靠在椅子上休息。
转眼便到了大年二十九,云水谣仍是在家里待了一日。到傍晚时分,柳依依走了进来,道:“大人,我已经查清了,洛县和虎丘县比较大的铁器铺,近期都无人去定制陌刀。”
云水谣问道:“你这么快就打探清楚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年后了。”
“我想着我一个人做这件事太慢,就发动了我家的家丁帮我,让他们跟我分头去各个铁器铺询问,近期是否有人打造陌刀。如果有,就请铁器铺老板回忆对方的模样,然后画下来。我还请了一堆画师,跟我的家丁们一起分散去问,这样能保证第一时间得到嫌疑人的画像。这样就快多了,我只需要跑一家,其他几家铁器铺让家丁们去跑。”
“依依,你真聪明。”
“大人谬赞了。不论是我这边,还是家丁那边,得到的结果是,这两个县所有的铁器铺,近几个月都无人去打造陌刀。”
“既然这样,那案发现场崭新的陌刀是哪里来的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些陌刀已经有年头了,只是因为保存得比较好,还跟新的一样。凶手并不是去铁器铺打造凶器,而是从自己家里拿到案发现场的。”
“确实只存在这种可能了。有条件将陌刀保存完好许多年的,就绝不可能是贫寒人家,也不能是那种不懂兵器的人家。”
“是的,凶手家中必定要有一个地方专门存放陌刀,并且他熟知保养之法,才能令陌刀一直不生锈。”
“可是,这个范围仍然是很大的。也不可能对城中百姓一一进行搜查。”
“这样确实不现实。我想,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思考。”
“什么角度?”
“比如说,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已经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杀人凶器,现在仍不知道的就是杀人动机。”
“是啊,他置这七名村妇于死地,必定是有深仇大恨。但是,这七名村妇来自不同的家庭,前半生也很普通,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云水谣和柳依依讨论了一番,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云水谣苦笑道:“我真希望凶手从天上掉下来。”
“大人,这是不可能的,您冷静一点。”
“好吧。对了,你夫君是不是来洛县找你过年了?”
“是的,我之前给他写信,让他过来陪我。”
“明日就是除夕了,别因为公务,耽误了你们夫妻团聚,你快回家吧。”
“无妨,他现在已经住在我家了,我每天晚上回去便能见到他。这件凶案不解决,我也没心思过年。”
云水谣让丫环做了晚饭,跟柳依依一起吃了。她们又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发现两人的兴趣爱好有很多相同的,更生知己之感。
这时,却有个衙役急匆匆跑进来,道:“大人,金沙镇祠堂发生爆炸,造成十五人死亡,十八人重伤,您可要去看看?”
云水谣惊得站了起来:“是意外还是认为?”
“目前还不知道。金沙镇的人前来报官,小的就赶紧来通知您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水谣在心中感叹,今年怕是没法好好过年了。
不管这爆炸案是意外还是认为,她都必须去现场,安抚民众。
因此,她便准备往金沙镇而去。
柳依依道:“大人,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去?”
“天黑了,带上灯笼便好。我想,万一这爆炸是人为,我去得晚了,也许凶手逃了。”
“也对,那我跟大人一起去。”
柳依依是有家室的,云水谣本想让她回家,但她坚持要一起去,云水谣也便由着她了。
云水谣让金沙镇来报官的人带路,带上几个衙役和仵作、柳依依,一起往金沙镇而去。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金沙镇的祠堂附近。
祠堂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一片焦黑,连带着祠堂旁边的房屋也炸掉了几间。
十几具焦黑的尸体摆在地上,一群人围着尸体哭,看着惨不忍睹。
许多人在这里围观,有叹息的,有指指点点的,还有些孩子被吓哭了。
云水谣走上前去,问道:“本官是洛县县令,金沙镇的里正在吗?”
一个高高胖胖的老者出来回话:“禀大人,老朽便是金沙镇的里正。”
“这祠堂是如何爆炸的,你把前因后果说明。”
里正:“是。我们金沙镇,大部分人都姓丁,属于同一宗族。由于很多年没修族谱了,所以定于今年的大年二十九,也就是今天,开祠堂,重修族谱,然后族人们一起吃个饭。白天都在统计各家人口姓名,晚上才是正式聚餐。
由于祠堂不大,容纳不了太多人,便把祠堂周围的几十间房屋用于聚餐,祠堂只作煮饭做菜之用。酉时左右,有一群妇女在祠堂里做饭,祠堂却突然爆炸,正在做饭的妇女几乎都死了,尸体就并排放在前面。在祠堂旁边的人,也有十几人重伤,现在已经把重伤的人转移到安全的房间内,请大夫给她们治疗了。轻伤者更多,暂时顾不上,便让他们自行包扎了。”
云水谣问道:“爆炸原因找到了吗?”
“还不知道。”
云水谣让几个衙役去祠堂的废墟勘察,让另外几个衙役看好尸体,不让其他人靠近。接着让仵作去验尸。
在现场围观的人多为丁氏族人,云水谣大声问他们:“今日你们可曾见到形迹可疑之人?”
大伙摇摇头,都说没见到。
云水谣对里正道:“那些重伤的人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里正便把云水谣带到稍远处的一座宅院中,只见十几个伤者都在客厅里躺着。客厅里摆着十几张床,暂时安置他们。旁边有几个大夫,正在忙碌着。
里正道:“大人,这座宅院已经是附近最大的房子了,但卧室容不下十几人,便把客厅暂时作为安置伤员的场所,挪去了原有的桌椅板凳,放了十几张简易的床。这几个大夫也是我们丁氏一族原本行医的人,爆炸发生后,他们就立即来照顾伤者了。”
云水谣点点头:“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接着,她问这些伤员:“你们有谁知道爆炸是如何发生的吗?”
有个伤员答道:“大人,事发时,我们都不在祠堂内,只是比较靠近祠堂,才会重伤,并未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们可曾见到有人携带□□进入祠堂?”
“没见到。”
云水谣问里正:“祠堂里的灶台是不是年久失修了?”
“没有,大人,为了今年重修族谱一事,我们特意重建了厨房,都是新的。”
云水谣点点头,走了出去。既然问不出什么有用线索,也只能看看仵作那边和现场痕迹是否有蛛丝马迹了。
过了一会,勘察废墟的两个衙役走了过来,回禀道:“大人,看现场的情况,爆炸源应该在灶台那边,但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仵作验完尸,也来回话:“大人,死去的十五人都为女性,年纪均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从身上的伤情来看,都是死于爆炸。但身上的伤痕有轻重之分,应该是与事发时离爆炸源的远近有关。”
云水谣点点头,对柳依依道:“依依,你去统计一下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状况等信息。”
“好。”
柳依依便去统计死者信息。这事不难,只需询问一下围观群众便好。她一边听旁边的人说,一边用纸笔记录。
这时,柳依依却突然“咦”了一声。
云水谣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柳依依道:“这些死者的名字,我怎么这么耳熟呢?”
“你总不会认识这么多普通的妇女吧?”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些名字在哪听到过……”
这时,一个老妇人道:“您是柳依依姑娘吧?”
柳依依点头:“正是。”
老妇人道:“其实这些死者您以前确实见过。您之前不是帮助官府开设了女子技能学校,还扶持女人创业吗?这十几名死者,都曾经在女子技能学校学习,并受到官府帮助,开始做生意。您还到她们店里去看过,给了她们一些帮助。其中一名死者是我女儿,我之前在我女儿店里干活,见过您好几次。”
柳依依点头:“原来如此,我说这些名字怎么如此眼熟。”
老妇人叹息道:“可惜我女儿没个长性,开店开到一半又不开了,昨日刚刚到官府注销了自己的店铺,回了家,说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就出意外了……”
云水谣惊讶地问:“为何要关店?是不是挣不到钱?还是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