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侯夫人道:“并没有,两位姑娘平时感情好得很。”
“据我所知,大小姐是嫡出,二小姐是庶出,很多家庭的嫡庶姐妹都有些不和。”
“这倒没有,她们俩从小就要好。而且,妾身对于庶出的孩子,也都是很关照的,并不会苛待他们。这一点,府中下人都可以作证。”
柳依依走到云水谣身边,问道:“大人,可要问一下侯府的下人?”
云水谣道:“不急。”
她考虑到,府中的下人既然在侯府做事,自然不能说出什么对主人不利的言辞来。哪怕曲离侯府真的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私,云水谣明着打听,也是打听不出来的。
要了解两位小姐之间是否有很深的矛盾,需要问其他人。
云水谣心生一计,问曲离侯夫人:“夫人,我想如厕,不知茅房在何处?”
曲离侯夫人道:“就在东北角,可要我带大人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依依,我们一起去。”
云水谣拉着柳依依来到茅厕,确定四周无人后,对她说道:“依依,你去查一下曲离侯府有没有被外放出去的、销了奴籍的下人,向他们询问一下曲离侯府两位小姐的情况。他们已经不在侯府,应该能说实话。”
柳依依这才明白云水谣的用意,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调查。”
柳依依离开后,云水谣重新回到杜府大小姐的房间。
她对曲离侯夫妇道:“侯爷,夫人,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问你们,先让下人出去吧。”
于是,曲离侯夫妇便屏退了下人,云水谣也让衙役们先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吏做记录。
女仵作道:“大人,我就先不出去了,我想再验验尸,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云水谣道:“也好,你去验吧。”
曲离侯夫人又道:“不会要剖尸吧?”
女仵作道:“我尽量不剖尸。”
“可是……”
曲离侯夫人还有些犹豫,曲离侯说道:“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查不出两个女儿的真正死因,保留全尸有什么意义?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仵作再验验。”
曲离侯夫人虽然有些伤心,但也只得依从。
云水谣问道:“侯爷,夫人,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十分要紧,还请如实相告。”
曲离侯道:“云大人只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请问两位小姐是否有了心上人?”
曲离侯夫人道:“没有。”
“夫人确定吗?”
“她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们心里有没有人,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且我平日对她们管得挺严的,如果她们真的喜欢上了什么人,一定会有人向我报告的。”
云水谣本来觉得,两位小姐可能是另有心上人,所以不愿意去选太子侧妃,干脆自尽。但如今看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云水谣又问:“两位小姐是不是只想做正室,不愿做侧室,但她们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没法更改,所以只能自尽?”
曲离侯夫人道:“这也不会。其实在为她们报名之前,我曾私底下问过她们,是否愿意嫁给太子。她们都表示愿意参加选秀,结果如何听天由命。虽然说有些贵族女子为了做正室,宁可不嫁太子等身份高贵之人,但光从婚姻利益的角度考虑,嫁给谁都不如嫁给太子。太子的侧妃可跟一般的侧室不一样,将来太子登基,她们成了妃子,身份无比尊贵,自然不会计较是不是正室。”
“两位姑娘是否看出,你们很想送她们去选秀,所以即便心里不愿,但面上假装愿意?”
“这……不会的,我曾经对她们说过,如果她们真的不愿去,我和侯爷不会逼迫她们。毕竟我们还是很看重女儿自己的想法的,不会为了侯府的利益就逼迫她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跟那种唯利是图的母亲可不一样,大人随便打听打听我的为人,便知晓了。”
曲离侯夫人的为人,云水谣自然是要暗中打听的。云水谣暗暗分析这位夫人的面相,觉得她比较忠厚,眼神也比较慈爱,应该做不出逼迫女儿去选秀之事。
只是内里究竟如何,还需进一步调查。
这时,女仵作验尸完毕,出来说道:“大人,我刚才取出了两位小姐喉咙中的一些食物残渣,发现二小姐似乎服用了一些迷药之类的东西,大小姐的饮食则无异常。”
云水谣问:“迷药?二小姐是如何服下迷药的?为何大小姐没有服下?”
曲离侯夫妇道:“我们也不清楚。”
于是他们叫来下人询问。
丫环七彩道:“奴婢知道这迷药是哪里来的。前几日,奴婢跟大小姐出门,路上遇到了一个卖药的小贩。那小贩说自己什么药都有,大小姐便说,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有没有能快速入睡的药?那小贩还真的拿了一颗药丸出来,卖给大小姐。奴婢本以为大小姐是准备自己吃的,没想到却是给二小姐服下了。”
云水谣沉思道:“按现有的线索来看,大姑娘想杀二姑娘似乎蓄谋好几天了。她先购买了能让人昏睡的药,再让二姑娘跟自己同住,骗她服下药丸,然后趁二小姐熟睡之时,掐死了她。”
曲离侯夫人摇头道:“不,不可能,虹衣她不会这么做的……她非常善良,从小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去年她妹妹得了传染病,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们都叫她别靠近,怕她也被传染,可她不听。最后二姑娘霓裳好了,虹衣却病倒了一个月。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如果她真的盼着她妹妹死,那直接在二姑娘生病时,做点手脚就可以了,又何必将人救回来?”
云水谣道:“也许是她们以前没矛盾,现在有矛盾了呢?”
“不……云大人,请您明察,我愿用性命担保,我女儿绝非恶毒之人!”
“也许,并不是她恶毒,而是因为一些缘故,她不得不这么做。”
“那是什么缘故?”
“本官现在还想不明白。夫人,两位小姐可曾得了什么绝症吗?”
“并没有,她们身体健康。”
云水谣刚才猜测,也许是两位小姐得了绝症,不想忍受身体上的痛苦,所以才自尽。但既然身体健康,这个假设也就不成立了。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进入了死胡同,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了。
于是,她对曲离侯夫妇说道:“侯爷,夫人,此案未明,我需将两位小姐的尸身运到衙门的冰库保存,所以她们暂时不能下葬。另外,丫环七彩我也要带走,毕竟她是凶案发生时唯一在场的人。”
曲离侯夫妇都无异议。
云水谣如此提议,一方面是为了查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丫环七彩。两位小姐之死已成定局,如果七彩继续留在侯府,曲离侯很有可能继续迁怒于她,进而伤害她。看七彩这瘦小的身躯,恐怕是经不住更多刑罚的。
因此,云水谣打算先将七彩放在衙门,保护起来。当然,七彩是唯一在场者,她多多少少也是有嫌疑的。保险起见,七彩也要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曲离侯问道:“大人,多久能侦破此案?”
“本官也说不好,但会尽快给你们一个说法。”
其实这桩案子从表面上看,二小姐是被大小姐所杀,大小姐是自尽,似乎可以结案了。
但云水谣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还需深入调查。哪怕她们的死因没问题,但她们为什么赴死,却值得深究。
现在她需要回到衙门,等杜羽那边的调查结果。
曲离侯夫人道:“大人,可否让我为两个女儿修饰一下遗容,再将她们是尸身运到衙门?”
云水谣道:“可以。”
曲离侯夫人吩咐下人:“去请东源门的贺妆娘来,为两位小姐修饰遗容。”
下人应道:“是。”
为死人化妆可没有那么容易,一般都会请个专业的妆娘过来。
云水谣见自己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了衙门。
她等了一会,杜羽也回来了。
云水谣询问道:“诚安伯府那边的情况如何?”
杜羽把大致情况说了,云水谣惊讶地发现,诚安伯府的命案细节,竟然跟曲离侯府有许多相似之处。
诚安伯府的两位小姐,也是昨天晚上突然睡在一起,然后大姑娘将二姑娘掐死,再用银簪自刺心口而亡。二姑娘体内,也有迷药的成分。
而且,这两位小姐的房间里,也只有一个叫青叶的丫环守夜。而这青叶,又偏偏因为白天干活太累,晚上睡得很沉,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云水谣疑惑道:“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事……诚安伯府的二小姐,确定是被大小姐掐死的?”
“正是,仵作已经比对了大小姐的手指和二小姐脖子上的掐痕,确实一模一样。”
“那丫环青叶呢?她为什么也睡得醒不来?”
“据青叶的解释,是说她偷偷为自己的父母设了牌位,在府中祭拜,被管家发现了,犯了规矩。管家便罚她挑水,她挑了整整十二个水缸的水,晚上累得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你可把青叶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