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宫听着皇后吐槽皇上的心声,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发酸,皇上带着皇后见了大臣,那么内外都将知道皇后复立。
她们自觉皇后之位难以落到她们头上,可是皇后明明都将皇上骂成了那个狗样子,却还叫大臣奉承皇后。
舒妃愉妃感叹,忻妃伤怀,豫妃摇头啧叹,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皇后”能骑在皇上的头上,不过皇后也只是在心中腹诽几句,皇上也不好治罪吧。
这么一想,她觉得皇后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痛快,谁都拿她没办法。
令答应很理解皇上,那引雷的天使,不好得罪,所以皇上此举定是为了安抚皇后,免得她再引天雷对皇上不利……不过……
皇后也不是坏人,相反,有几分良善。
她应当不会再引天雷下来吧。
豫妃失笑,当初她以二十七岁的年级来到宫廷,那时候她还不十分懂宫中额规矩,不过说了几句话反驳了皇帝,就被他连骂带训,削了位份。
那时她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只能磨平性情,努力讨好,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驰骋草原的。那时的她是多么快活啊!
蓝天白云,绿草遍地,牛羊成群,她像个男儿一般草原上奔跑跳跃,而如今却像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鹰,只能蜷缩在这笼子里,等待帝王的饲养。
想到皇后,她一笑,堆积了这么年的不爽快,终于得到了释放。哈哈哈哈,真是痛快,痛快!
真希望这个皇后能在这儿多待一些日子,这乏味的宫里才有趣一些。
万春亭里乐声响起,乾隆啜酒,一面静听皇后心声。
朝中重臣几乎都在,他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声音呢??
之前又是造谣又是辱骂,怎么这样关键的时刻却一丝声音也没了??
哪怕,哪怕再骂他一次也好!骂一句也行!
乾隆郁闷,想想这两个月的遭遇就觉得悲愤不已。
他堂堂一个帝王,不但被辱这么久,却一次二次都动不得对方不说,现在还要求着她,求助老天爷,叫这个折磨他,折辱他的人,再骂他一次!
那拉氏没被废前他就被她骂了一顿,如今,日日骂他,日日辱他,现在还要他对着这张脸,讨好,惊惧,戒备,甚至求她骂他,等她骂他,真是想死!!
乾隆眼中多了一丝幽怨不平。
万春亭里,云锦书瞄了眼乾隆发黑的脸,提着一颗心,怎么回事,乾隆突然这么配合是打什么主意呢??
她哪里知道此刻乾隆因为她不骂他而焦虑不已。
她见乾隆脸黑了一瞬后,又叫李玉将大臣们写的诗歌送上叫她品鉴,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赞一赞。
其中傅恒和有个叫刘统勋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先是看了傅恒的,赞道:“这个写的不错。”
傅恒坐在靠前的位置。
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模样俊朗而威严。
此人便是数年间就一跃而成为军机要臣的孝贤皇后之弟,功劳卓著,很受赏识,只可惜天不假年。
乾隆识人用人的能耐真是一绝,但是对子孙的培养着实说不上出色,只顾自己爽,完全不顾后人死活。可能他觉得给后世留口气就是大功了吧。
“傅恒有才。”乾隆见她盯着傅恒,视线收不回,道:“傅恒,皇后赞你的诗写得好。”
傅恒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起身,道:“皇上皇后谬赞,臣祝愿皇后娘娘长乐无忧,凤体安康。”
云锦书颔首,目中赞许,指着另一份诗对乾隆道,“这个人……”
乾隆目光停在刘统勋的名字上,眸光一闪,那个巨贪是刘统勋?!!
刘统勋为人刚正,哪怕是权盛一时的张廷玉也照参不误,他怎么可能骤然变了性子变成了巨贪?
“这是刘统勋所写,他可是我朝的肱骨之臣。”
刘统勋起身祝祷了一声,云锦书不住点头,眼中是欣赏。
宰相刘罗锅讲的是他儿子的故事,但原型借鉴的是刘统勋,刘墉比他父亲差远了。
云锦书将送上来的祝祷诗歌全部看完也没记住几首,倒是乾隆,很殷勤地给她介绍这些大臣,叫她着实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宴会气氛愈浓,乐声飞扬,大臣的恭贺声还有帝后的赞许声不时传至亭外。
和亲王也跟着做了几首诗,期间,对皇后多有打量。
至于永珹等人的诗歌虽说不上出彩,但也被云锦书狠狠夸了一顿。
从遣词造句,从立意书法,无不赞美,几个孩子被皇后夸得满脸通红,有些后悔自己写的时候不够诚心。
大家都感觉出来了,皇额娘变了,变得热情了。
难道关了一场,人的精气神还越好了?!!
永珹年纪大一些,觉得大约是皇后刻意讨好,可是在对上皇后那双明亮温柔赞许的眸子的时候,又放下了这点看法。
夏日的炎热逐渐来临。
宴会逐渐到了尾声。
回到养心殿的乾隆气闷不已,枉他今日一番心思,将自己的老脸都押了出去给皇后抬轿子,却没有想到,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忽然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不由想到了那句把他叉出去的话,难道她将他剔除除了?
那他今天忙活了一日难道白忙活了?
他想到上次她从翊坤宫里跑出来,他也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即刻传召令答应。
令答应很快至,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乾隆第一句话便是,“叫你受委屈了。”
令答应笑了笑,温柔道:“臣妾心中没有委屈。”
乾隆伸手,令答应伸手过去,坐到他身边。
乾隆神态不爽,“你今日可有听到皇后的心声?”
令答应眼中微闪,颔首,道:“臣妾听到了。”
乾隆立刻追问,“今日皇后说了什么?”
令答应疑惑一瞬,斟酌道:“无非是那些古怪放肆之言。”皇上不也听到了吗,何必叫她重复呢。
乾隆沉吟一瞬道:“她都说了些什么?”见她迟疑,索性直言,“朕今日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今日她去了御花园,朕令她在万春亭见了诸大臣,为的便是找出她口中的那位巨贪,她可有提到此人?”
令答应吃惊,皇上居然听不见那些怪声了??怪哉!
她连忙将今日听到的诸事道来,“臣妾听她问那系统,和亲王是谁,还有得知和亲王喜欢办丧礼,便赞了和亲王有趣,之后应是见了几位阿哥,便问系统十二阿哥是哪一个,但是那系统似乎迟迟没有说话被她怨怼了一同。之后便是对傅恒和刘统勋多有赞赏。”
“还有呢?”
令答应思忖,不敢说早上从皇后言语中猜出日后为皇后的那些事,道:“臣妾并未听到她提起那什么贪官的事儿。”
乾隆一腔气恼无处发,今日简直白费功夫!他忽一蹙眉,只觉心悸难平。
令答应继续道:“她感叹自己的皇后之位已稳固,很高兴自己的能量值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五……依臣妾看,那系统似乎在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完成,每回完成大约就有奖赏……”
奖赏?
什么奖赏,难道是什么能耐?
比如引雷?
比如其余他不知道的东西?乾隆眉头高高耸起,“也就是说她今日来御花园是为了积攒她那什么能量值,她是有意的。”
一定是系统告诉了她他的行踪,所以她才会出现在万春亭附近。
那他今日所为岂不是都成了助她完成任务的工具!
乾隆心中愈发憋闷,他这辈子做什么不能成,却屡屡在她面前吃亏,着实令人恼恨!
她想走,想留下一堆癫言癫语就想离开??!
门儿都没有!
“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朕之所以叫她住在储秀宫叫你挪出来,是为了……”
“是为了避免让她伤害到臣妾。”令答应目中柔和。
乾隆喟叹,拉着她的手,道:“叫你受委屈了。”
令答应摇头,她心中自然有些许的酸涩,但并不觉得委屈,如果依旧让她住在储秀宫,她只会害怕“皇后”的诡秘莫测。
那是人是妖怪还是神仙始终未定,就算是人,可是如今附着于皇后身上,也着实令人骇恐。
乾隆道:“朕如今只想弄清楚那贪官是谁,你务必勤心留意她的心声,不要错漏紧要消息。”
“是,皇上放心。”令答应想到早上她说的那些话,道:“皇后不知从哪里得知臣妾一直服用朱砂丸,说那朱砂丸中有许多东西对身子不利,还说臣妾的寿数……”
乾隆立刻看向她,令答应面上多了一分酸涩,道:“臣妾只怕不能长久地伴在皇上左右……”
乾隆轻斥道:“休听她胡言!朱砂丸既然不好,那就不吃了,你头痛的毛病,朕会为你寻民间的神医为你诊治。”
令答应感动,行礼道:“臣妾多谢皇上!”
“起来吧,宫中的琐事交给宫人去做,你要多多保养自己……”乾隆道:“朕还想着你能服侍朕到白头……”
令答应眼中充了水汽,“臣妾是无用之人,能侥幸在皇上身边伺候已感恩之至,不论寿数几何,臣妾活着就伺候皇上,去了便去伺候孝贤皇后!此心不改。”
乾隆感动将她拉近,郑重道:“朕不会叫你有事。”
令答应含笑。
夜间。
乾隆跪在佛堂中,祈愿。
希望系统能恢复他听取使者心声的资格,找出贪佞,避免日后行差踏错。
他愿意从此恪尽职守,为天下为大清谋福祉。
希望系统听到他的心声,他愿意茹素一月,愿意在佛前跪求一月。
储秀宫里,刚喝完药退出系统的云锦书忽然听到一阵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云锦书皱眉,【系统,你发什么颠?】
系统还在持续大笑,云锦书莫名。
【有事儿说事儿,到底大笑什么?】
【你知道乾隆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你,我哪儿知道。】
系统带着一种莫名的狂热,道:【他在求我,求我能恢复……能放过他。】
【求你放过他?他知道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