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沈落沉回到了南伶，正常上班。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她偶尔会在周末去思亚基地帮忙，看着基地里许多的“禁养犬”们，她不由得为傅焉予捏了把汗。
诒城基地已经开工装修，傅焉予诒城南伶两头跑，忙得一塌糊涂，两人有时甚至只能在基地见面。还好傅焉予确定了，最大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让她不用担心。
这天沈落沉照常去基地帮忙，给新救助的一批猫狗做体内外驱虫，傅焉予也在，只是他的神色略显不爽。
“怎么了？”沈落沉抓起一只小猫，小心地给它后背上梳开一条毛缝，而后滴上外驱药水。
傅焉予抱着双臂，皱着眉：“最近高架上的猫也太多了。”
“高架？”沈落沉联想起春节期间在诒城发生的事情，“南伶这边也有人在高架丢猫？”
之前他们讨论过，如果是猫咪自己钻进汽车烟道或者引擎盖，不小心被带上了高架，那应该只是偶发性的一两只猫，像现在这种连着四五只猫的情况，大概率是人为故意丢弃。
诒城高架上大部分的猫都被及时救了下来，有人报了警，但苦于无证据，最终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南伶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
卞浩插嘴道：“我们救了好几只了，那些人专挑深更半夜的时候扔，马路上的监控都拍不清楚，一到早高峰，根本没法救。”
不仅仅是没法救，更可怕的是，早高峰车流量大，很多小猫躲避不及，等人发现时只剩尸体了。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能在高架上看到十几只小猫尸体。
大家忧心忡忡却无计可施。
沈落沉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手里的活，能救一只是一只吧。
“诒城那边基地装修得怎么样了？”她岔开话题，手里的一只小奶猫不是很配合，一直拧巴身体。
傅焉予上前帮她控制住，回道：“再过一周应该能完工，搬家车队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一次性拉过去。”
“沈医生到时候来帮忙不？”卞浩问。
“一定。”
“嘻嘻，那就好！”
“你们最近辛苦了。”
卞浩连忙摆手：“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全是予哥一个人在搞，就等搬家那天多叫些人一起了。”
沈落沉看向傅焉予，他一副“的确如此你怎么还不表扬我的”的神情，看着沈落沉。
沈落沉认真点头：“时间定了提前通知我，我跟医院请假。”
这时候，傅焉予的电话又响了，接通后，他的神色愈发凝重。
挂了电话，傅焉予说：“又有人丢猫，这次被拍到了。”
“真的吗！是什么人？”卞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一直想做一期视频，专门曝光一下这种恶劣的弃猫行为。
傅焉予：“还不确定，但是有人已经报警并且受理了，高架上还有几只猫，我们现在就得出发，趁着位置还能确定。”
“好。”卞浩立马着手准备去了。
沈落沉放下手上的猫，想要一同前往，被傅焉予拦下：“你在这里等我，把驱虫做完吧。”
确实还有好多只小猫小狗在排队，她走开了就没人能顶上，便决定留在基地等他们回来。
等到驱虫全部做完，沈落沉给傅焉予发了微信，没有回应，估计这次搜救难度比较高。实在是等得无聊，她走到基地前面的空地，帮志愿者给流浪狗们备餐。
没多久，一个志愿者跑来，说门外有辆车，车里的人指名找沈医生。
沈落沉远远望了一眼，有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路边，十分陌生。她放下手里的铁桶，和旁边的志愿者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莫名地，她有些心慌，看了一眼时间，傅焉予离开有一阵了，她开始担心他们搜救的进度。走到主驾驶的窗前，车窗只摇下一半，她疑惑地望进去，看见钱志轩正坐在里面。
“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还往车内探了一眼，没发现越文文的身影。
钱志轩的神情还和往常一样真诚，说：“沈医生，方便上车说吗？”
“不方便。”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药。之前傅焉予特意嘱咐了她，要提防着点钱志轩。那个网上曝光越文文虐猫的黑头像账号，其实就是钱志轩本人，包括傅焉予从他舅舅那边试探来的话语，都转述给她听了。只不过这一阵子，钱志轩和越文文都没有再来找事，沈落沉便几乎忘了这两人。
车内，钱志轩的面庞浮起怪异的微笑，仿佛换了一个人，笑得沈落沉有些发毛。他悠悠摇下车窗，说：“现在呢？”
“现在？”沈落沉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摇下了车窗，钱志轩的左手露了出来，他掐着一只小猫的脖子，按在方向盘上。小猫不过一个月大小，被他的手固定着，已经放弃了挣扎，瞪圆了眼睛无望地看着沈落沉。
“没什么意思，想请沈医生上车，和我聊聊天。”他边说边用力，小猫的眼睛几乎凸了出来。
沈落沉连忙阻止：“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她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试图用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小动作被钱志轩发现了，他愈加用力地掐着手里的小猫，小猫实在痛得不行，微弱地“喵”了一声。
沈落沉的心揪了起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抢夺那只小猫，钱志轩一晃手换到了右边。
他继续笑着说：“沈医生，难道你平时关心小猫小狗都是假象吗，我只是想邀请你上车聊聊天，怎么这么困难呢？”
随后变了脸：“手机，丢旁边地上，人，上车，不许出声。不愿意上车也没关系，反正这只小猫的脖子，是因为沈医生而断。”
说罢，他更加猖狂地挤压那只小猫，小猫本能地尖叫起来。
沈落沉握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想大声斥责呼救又怕钱志轩来真的，那只小猫在他的手里，都快变了形。
她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上了这个车，可不是简单地聊聊天而已，但她无法狠下心转身离开。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放弃挣扎，掏出手机丢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拉开后车门准备上车。
“诶，坐副驾来。”钱志轩的声音有一丝得意。
她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绕到副驾，上了车。
“安全带。”钱志轩说。
沈落沉顺从地扣好安全带，也听到钱志轩锁上了车门，她脑海里迅速思考着应对方案，却无计可施。
就在她系好安全带后，钱志轩把手里的猫丢到沈落沉的腿上。沈落沉慌忙接住，小猫的身子都快僵了。
人渣……她心里默默咒骂着。
钱志轩关上了车窗，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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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沈落沉的意料，钱志轩一路都很安静，神态自若地开着车，甚至还用车载电台放起了音乐。
沈落沉小心地护住手里的小猫，尽量保持稳定，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小猫也意识到了她的可靠，缩在她手心里一动不动。
车往郊区的方向驶去，开了快二十多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眼看着四周的车辆越来越少，沈落沉沉不住气了，她开口道：“你不是要聊天吗，你想聊什么？越文文虐猫的事情吗？”
钱志轩抬手，把电台音乐静了音，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他说：“聊她做什么，一个神经病。”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之前明明很护着她。”
“我们已经分手了。”钱志轩说这话时很平静，看不出难过。
“因为她虐猫吗？”沈落沉假意关心。
钱志轩笑了，看了一眼沈落沉，眼神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说：“沈医生，你当医生以来，一共治疗了多少宠物？”
沈落沉不知道他意在何为，下意识护住手心的小猫，说：“没有统计过。”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钱志轩说，“反正应该很多吧，你会有好报的。”
沈落沉不懂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便没有接话，看着手里的小猫，她问：“这只猫哪来的？”
钱志轩瞥了一眼，说：“越文文新买的。”
“啊？”
“啊什么？”
“越文文的猫怎么在你这里，而且你刚才那样掐……”沈落沉话说一半顿住了，她忽然意识到了，虐猫的，其实是钱志轩？或者说，是两个人一起？但是越文文现在在何处呢。
钱志轩看到了她的反应，闷声笑了起来，笑到停不下来，笑声愈发可怕，仿佛是什么特别滑稽的事情，方向盘都快拿不稳了：“哈哈哈哈哈！沈医生终于变聪明了。摊牌啦，不装啦，全都是我弄死的！”
“我要下车。”沈落沉慌了。
钱志轩的笑声一瞬间收敛住，脸也冷了下来，他看着前方的路，说：“可以啊，你先把猫从窗户丢出去。”
说着，便降下了副驾驶的窗户。
沈落沉不可思议：“你疯了？”
“对啊，我早就疯了。”钱志轩说，“最近高架上很多小猫，可给傅焉予忙坏了吧。”
“你怎么知道？”
钱志轩又瞥了她一眼，嘲讽道：“我怎么知道？呵呵，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我这样的人呀。”
无耻。无赖。
沈落沉也冷下了脸，把小猫拿得远离窗户，又怕钱志轩突然动手，只能紧紧地握住小猫。
“丢呀，很爽的。我昨天丢了两只，有一只刚丢出去，就被后面的车压到了，我仿佛能听到它头骨碎裂的声音，”他微微闭眼回忆当时的情景，满足地耸了耸肩，“特——别——爽！”
变态。
沈落沉一言不发。
“沈医生不愿意试试吗？哦，沈医生毕竟是白衣天使，是救命的，不愿意做这种变态的事情，只有我这种变态的人，才喜欢做这种事情。”钱志轩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路面上几乎已经没什么车辆了，眼见着房屋也越来越少，沈落沉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尽量掩盖自己的恐惧，问：“你到底要开到哪里去，你想要什么？”
钱志轩傲慢地看着前方的路，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想要撕掉你们伪善的面具。”
“我想要你们和我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