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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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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地下的入口周边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些花纹,风格非常粗犷原始,看上去也不像是佛教或者在中南半岛上流行过的那几个南亚宗教的风格,两个人看了半天,双双表示看不懂。

“我看幼儿园小孩在墙上乱画也就这个水平了。”

黑眼镜用捡来的石片刮了刮那些花纹,颜料掉了之后,下面的纹路是黄色的。

“外层的颜料是处理过的血,下面的东西被覆盖着重新描了一遍。”他看向了张海盈,意思是,要全部刮掉看看吗?

原始的花纹被用血液覆盖过,无法确定是人血还是动物血,但这个动作肯定不是突发奇想的,有很多种可能性。“覆盖”这个动作有可能是为了改变原本的纹路,在“覆盖”之外,血液本身在很多宗教和法术里也是有灵性的材料,用血做材料重新描画了一遍,而且这里使用的血做了特殊处理没有氧化发黑,是为了起什么作用,还是为了防御什么东西?

把这里掀了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摇了摇头。

这条通道也是倾斜向下的,他们已经逐渐离开沉积层了,但上面的规则依旧有效,这规则有效的范围未免有点过大了,不知道他们跑到天上会不会也照样生效,要是这样的话,这里的力量有点太霸道了。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黑眼镜身高太高了,脑袋几乎是擦着洞顶的,往下走了几百米,情况才好了一些,到了这里,下面地下河的水流声也更清晰了,听起来水流很充沛,可能跟前两天刚刚下了大雨有关。

“停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出声在悠深的洞穴里形成回声,黑眼镜停了下来,艰难转过一半身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张海盈没说话,做了一个低头的手势。

他听话地转回来低下了头,然后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薅了一把。

一些黑色的东西粘在她没受伤的手掌里——那是一些菌丝。

黑眼镜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方向,惊叹一般说:“老板,我们头顶都是蘑菇。”

她没有说话,手上的菌丝随着手指的动作被翻动,一部分落到了地上。

在这样一个人工挖出来的通道的顶上长满了蘑菇,无论这其中的几个元素怎么组合,这都不正常。黑眼镜伸手掰了一块下来,那是一种黑棕色的菌类,垂下来的样子像是一只只的人手,长得太密集了,而且很多都卡在石头缝里,他们刚刚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异常。

自然界中的菌类有很多都没有被人类识别并命名,他也不是菌类专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而且这里是东南亚,热带,长出什么东西来都不奇怪。

张海盈也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认识。

长成这样,大概率是人工种上去的了,所以头顶的土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还是不要细想的好。

“看着不太好吃,可能是培育的新品种,因为长得过于磕碜,卖不出去,这个种植基地就废弃了。”

张海盈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满嘴跑火车,没有理会他这句贫嘴,示意他把那从菌子竖起来。

“像不像入口处底部那些花纹。”

——这样说的话确实是像的。所以那些花纹应该倒着看的吗?

黑眼镜点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最近一张照片就是刚刚在入口拍的花纹,把手机倒过来之后,花纹不再像幼儿园小孩的乱涂乱画了。那似乎是一个祭祀的场景,底部那些花纹就是这些菌类,有四肢很长的人形摘下了这些菌子,还有人剖开了地上另外一些人的身体,因为是画在洞口周围,这幅画并不完整,最后,有人把这些菌类献给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宗教,最终都会有神明的存在,一种高于人类、又神似于人的力量,神明的形象是宗教画里面重要的组成。

人类通常无法为神明想象出一个异己的形象,上帝不是黑人,玉皇大帝不是白人,奥丁也是一个经典的白胡子老头,即使是苯教、萨满教这类相当原始的宗教里,神明也是人形。

但那些花纹里面里的神明,似乎不是人形,倒像是什么抽象的深海生物,有很多触须,代表本体的花纹非常细小。

“显然,这个宗教信仰的可能是一条深海大乌贼。”

看这幅壁画,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很多宗教里都会崇拜蘑菇,”她显然懒得和他争论这个宗教信的到底是不是大乌贼,“古代人吃下蘑菇产生幻觉,他们认为在幻觉里可以沟通神灵,他们依据这些幻觉完善了最原始的宗教,并且指导了很多宗教祭祀和占卜。”[1]

在黑眼镜犹豫着想开口申请等会把这玩意煮了看看之前,她似乎看出来他想干什么,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按了下去,暗示他赶紧把那蘑菇扔了。

“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可能是错的,”黑眼镜正色道:“我们在第二天判断这里的宗教是在南传佛教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这本身就是一种原始宗教,只是在后来受南传佛教和印度教的影响带有了一些相关元素,和藏传佛教的演进进程相反,这个宗教在发展的过程中融合了外来的正经宗教,但并没有变成正经宗教,反而把正经宗教吃掉了。”

东南亚的丛林中兴盛过很多小文明,恶劣的热带雨林环境也催生出了各式各样的原始宗教,但这些文明和文化,大部分都在天灾和人祸里面被破坏得七零八碎,很难有完整的体系,也很难被现代人研究和命名。

“我们都被那个寺庙误导了?”

“还有你手上那个笔记本,”他说,“事到如今,你对那个笔记本是谁写的有判断吗?”

“没有。”

黑眼镜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张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了,这也不怪你,别有心理压力。”

她没什么波澜地看了他一眼,但大概意思是“谁有心理压力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怎么见到过这个宗教的神像了,那个寺庙里那些都是后期融合了佛教和印度教之后发展出来的,这类宗教通常是多神教,而他们的神应该很难被塑形。”

通道时窄时宽,他们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定位,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又磕磕绊绊走了半小时,他们已经在里面七拐八拐地穿行了好长一段距离了,这里面的结构非常复杂,走到这里,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岔路口,两个分岔,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

两个人,两个岔路。

如果分开之后失散了,下面的环境是未知的,想要再次遇到是很难的,所以几乎没有思考,黑眼镜就歪头去问:“左还是右?”

她抬手指了指左边:“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他没有动。

问她你能不能行说不定人会生气,但面对这个一个明显不合理的选项,黑眼镜还是想知道原因。

“你有把握吗?”

“没有。”倒是否认得坦坦荡荡,“都是猜测,无论哪里方向,都会连通到那个地下河,我们得预留时间往回走,分开探索,压缩时间,提高信息获取效率,我们地下河见。”

手腕被抓住了,她皱了皱眉,看了过来。没有抬手就打,这是大进步了。

黑眼镜笑了笑,觉得这个发现很有意思。

“这个决定和你刚刚在笔记上看到的信息有关系吗?”

“你不是不问了吗?”

空气沉默了一下。

黑眼镜感觉被自己丢出去的回旋镖扎中了,但她看上去倒是非常理直气壮。这么理直气壮,她想搞事是真的,他如此判断。

“行,你是老板,听你的。”他没有坚持,松开了自己的手,“至少设定一个最低期限吧,如果在那个区间内我们还没遇到对方,那就顺着地下河去找。”

现在是第四天的凌晨两点,距离和那个车夫说好的第七天的黄昏时间,还有六十多个小时。

“第六天正午。”她爽快地报了一个时间出来。

黑眼镜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快速对好了如何汇合,除了下面的大致结构,其余的信息一概未知,能不能再次相遇很难说。黑眼镜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没有让她说出来第七条规则是什么了,但她现在显然已经不愿意再说了,而且她有了自己的判断。

“你和解雨臣很熟吗?”黑眼镜突然转头问。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突然,而且和当前的局面没有任何关系,他一开始设想她大概率不会奉陪这个闲聊,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算不上,受人所托,教过他一阵子。”

真真冷漠。黑眼镜就笑,想出去和解老板告状。

“在干危险的事儿之前,我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留遗书。”他利索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中性笔,然后在本子上面写了点什么,写完的东西他撕了下来,用另外一张纸包了起来,塞给了张海盈。

“这是我的遗书。”他指了指那个小纸包,“要是我没出来,你就拿出去再看,记得千万出去之后再打开,万一看到你是我的遗产继承人之类的,影响心态。”

她没说什么,但把那个小纸包装进了防水袋里面,这是准备很郑重的保存的意思了。

“你有什么要留的吗?”

“没什么。”她答得非常快。

可是人来过一场,怎么会没什么可留的呢?财产也罢,带给亲人朋友的话也罢,总有还想要留下的东西,可是她就像是预设过这种情况很多次一样,笃定地说“没什么”。

“为什么?”

问到这个地步,她也察觉到他刚刚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解雨臣了,但她宽容地做了些解释。

“已经够久了,没什么不满的了。”

和张起灵的消失论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们张家人都有某种精神和社交障碍,黑眼镜在心里默默骂人。

但他表面还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投降。

黑眼镜看着她消失在完全的黑暗里,转头看向了自己被指定的那个方向,那里有水声和风声,和另外一个洞口一样,但愿他们还能在地下河相遇吧。

他摘下眼镜,点起一根烟,烟雾扩散,洞壁的结构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逻辑,有一个问题他一直很在意。

她说过,维持这里的生态,需要有人。

排除掉那个扭动的气球怪是个活人之外,那个维持这里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

她是想要单独去见见那个人吗?

人可比鬼神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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