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小墨期在夕瑶宫里养了一个多礼拜的病,而在这几天里,小墨初来得也格外频繁。
按理来说,小墨初可不是什么很贴心的人,他明明对着她总是很不服气,还傲得要死。
怎么可能这么勤劳?
从很小的时候,母后总是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
肯定有猫腻。
于是,小墨期百般试探,偷偷向各处打听。
果不其然――
小墨期在很久之前就有自创术法这个打算了,因为她觉得一边挥剑一边掐诀太过不方便,所以她想着能不能找到一个诀窍,能在对抗时用术控制刀剑,从而变得方便。
关于这个,她本不想声张。
但她总是跟苏太傅要很多古典,使劲研究,即便她有很高的天赋,想自创还是很费劲。
而恰巧,小墨初偶然发现了这个事情,他高高兴兴地就加入进去,为她提供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奇葩思路,又莫名其妙地行得通。
有了多种多样的方案,接下来便到了试验阶段了。
墨期在她的天赋加持下,把本该十二三岁学的东西在七岁时一口气学完,除去训练加强的时间,还有一些空闲。
她在这些时间里一遍一遍地试,总把自己弄得到处是伤,而小墨初的作用是,偶尔在她试的时候看看哪里需要改进,还有提供治疗。
至于他为什么不学?
因为实在学不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墨期那么高的剑术和法力。
是了,墨期的这套术法需要足够的法力加持,一旦法力不够或不稳定,剑便会不受控制广兴,随着惯性刺在各个地方。
而那天的前一天,俩小孩吵架了,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总之冷战了很久,谁都没有低头。
小墨期一如既往地在学院后面的枫吟台上试着练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人,也没人会打扰到她。
而恰巧,苏太傅推门而入,喊了她一声,她被吓了一跳,没控制好,泛着寒光的剑刃便划伤了他,这还是小墨期极力控制的结果。
她不敢想如果她当时没及时控制住,后果该有多严重?
但至于苏太傅为什么会突然来?那是小墨初故意干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故意整她,想看她被处罚,他只是想着给她使个绊子出个气,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当小墨期被父皇罚去跪冰湖时,他后悔了,又不敢跟父皇承认,最后也只想出讨好她这个办法。
于是,小墨期就顺着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了一个多月的病,愣是让这个傲气的大皇子伺候她伺候了一个月。
现在想想还不够解气,早知道就再装一个月了。
墨期如是想。
“噗哈……他是这么伺候你的?”落娇憋不住笑,她虚捂着嘴,眉眼弯弯的像月牙。
墨期伸出手数了数:“嗯……捶肩,捏腿,做点心和抄书什么的,随叫随到。”
最初他还什么都干不好,但连着俩礼拜学,也有个七七八八。
“好惨呀,”落娇悄悄感叹,随之她又反应过来:“对了,既然你这么不服气,为什么不再装一个月?”
墨期轻轻抿了一口茶,叹气:“因为要过年了。”
即将过年这段时间,宫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很忙,下人需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而他们这仨也得练这练那,给皇室长脸,后宫妃嫔加上皇后也就三个女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话说回来,下月恰好是腊月,初一公主府要采购年货,若你想出去,便一起去看看吧。”
墨期装作不经意提起,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一口,余光打量着落娇的一举一动。
相处这么久了,落娇也知道墨期这是在试探她,看看她有没有出逃的意图,或者是搞些什么小动作。
“腊月初一……那不就是两天后吗?”
墨期:“对,届时,我还有……算了。”
落娇疑惑地看向她:“?”
其实,落娇是不太喜欢在这种天气出门的,太冷了。
但――既然能出去,那不就意味着她还能去找笼月跟她说明情况吗,这样还能要回上次的报酬。
可喜可贺!!
她,又变得富有了!
这么想着,落娇的眼睛不自觉亮了亮,似乎很开心。
她拍桌而立:“我跟你去!”
“既然如此,你现在便好好养伤,省得到时候走不动拖累我。”一转眼,墨期又变得尖酸刻薄了。
墨期起身,她慢慢悠悠地拍拍裙子,接过落娇从架子上递过来的狐裘:“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这不是你的房间么?我需要搬走吗?”落娇问她。
墨期系带子的手稍稍顿了顿,推开门,她淡淡地解释:“你之前那间房还未收拾。”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用走了!
落娇目送她走远,还留在她还能住在这间华丽宽敞且舒适的主房里沾沾自喜。
丝毫没有考虑到,她都来这么久了,按公主府这超高的效率,怎么可能连她以前的房间还未收拾好。
况且那间房里的东西也是够的,扫一扫灰尘,抱个新被子和新枕头再加点炭火就能入住了。
落娇搂着柔软的毛绒毯子,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慢条斯理地看着。
由于长时间待在这个房间里,睡又睡不着,她快闲得发霉了。
在她百无聊赖地在书柜上翻翻找找之际,她发现了个好东西。
――话本子!
落娇不是爱看书的人,却对话本这种打发时间的小故事格外感兴趣。
什么清冷书生和娇蛮大小姐啊,还有高岭之花侯爷和白切黑小少爷啊……等等,稀奇古怪的。
更离谱的还有:霸道太子爱上我,无情道师姐的捅夫记,公主殿下心尖宠,小道士与狐狸精的二三事……
当然,就算落娇想看,墨期的房间里也鲜少会有这些又土又好看的新奇玩意儿。有的只是市面上普通且无聊的话本,没什么新颖题材。
但即便如此,落娇实在无聊到极致也会去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
“……什么大小姐会爱上街边乞丐啊?还爱的这么死去活来的?”落娇一边吐槽一边皱着眉翻着。
不太能理解人类莫名其妙的脑洞。
“啊……乞丐是个早年走失的七皇子啊。”
她面无表情地又翻了一页书。
……
藏书阁里。
墨期端坐在桌案前,手里提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沐年一边跪在旁边帮她磨墨,一边同她汇报:“公主殿下,前些天在姬舞楼里刺杀陛下未遂的那群死士是来自一个叫风凌司的部门。”
墨期写字的手一顿:“风凌司?”
“是。”沐年诚恳道。
“风凌司成立到现在已经有十余年了,当初是父皇特批的,就为了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墨期淡淡道,“本宫倒是不知道他们胆子还能大成这样。”
即便她现在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沐年还是能察觉到。
这位公主殿下,真的生气了。
“殿下,根据暗线那边的消息,风凌司近两年人数变得越来越少,他们招的人大多是无父无母且没什么牵挂。”
这就意味着,他们出任务的次数变多了,他们在大批量培养死士。
“风凌司的背后有谁?”
“初步推测,宁王府包含在内。”
墨期蹙着眉,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开,她自言自语道:“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宁王府是摄政王的府邸,父皇同父异母的弟弟,名为谢枫,如今他在朝堂上极具威严,不少老不死的世家家主对他很是敬畏,在没有确切直接的证据前,就连墨渊都不好拿他怎么样他。
就连说他两句都不能。
“谢枫这个人,总爱玩些恶心人的套路,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墨期评价他。
“还有什么线索吗?”
沐年摇摇头:“并无,但听说风凌司那边在搞一些什么危险的实验。”
墨期:“制毒?”
“并没有太多线索。”
墨期没看她,自顾自提笔在砚台上轻轻的蘸了点墨,清冷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既然没有线索,便要创造线索,让他们露出点马脚。”
沐年对她行礼:“是。”
窗外的寒风呼啸,墨池里倒映着昏黄的烛光,和一个端正优雅的身影。
粗糙的纸条被压在镇纸下,上边的字体冷冽带着锋利,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墨期把纸条夹在写满了字的普通信纸里,一同塞进信封,她把信封递给沐年,吩咐道:“让人把它送给叶大人,说是本宫送的,他自会安排。”
沐年了然:“是。”
叶大人,就是叶卿,叶家二少爷,从小跟墨渊一起长大,够机灵也够忠诚,现如今也进了朝堂。
沐年起身刚想走,就听到墨期吩咐她:“哦对了,看看能不能从风凌司那边捞一颗毒丸,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成分。”
下一秒,沐年就把一系列成分念了出来。
墨期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配方?”
“事实上,这个配方不是什么剧毒,但里面还有一味药材药房分辨不出来,像是致幻。”
沐年轻微蹙眉,解释道。
“闻着如何?”
沐年从储物囊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琉璃小瓶子,她上前两步将东西递给墨期,并道:“这便是药丸的切片。”
她接过,放在鼻子底下稍稍一闻,悠悠道:“似铃兰,又有一点说不清的清甜,若做成香膏出去卖,应该会有许多夫人小姐喜欢,闻着倒容易上瘾。”
墨期吩咐道:“若还有剩,便可连着信送往陛下手中,看看他认不认得这味。”
说罢,她摆了摆手,示意沐年可以下去了。
沐年走路很轻,很稳重又发不出什么声音,她把信封揣进怀里,很快便出了藏书阁。
“铃兰花啊……”墨期呢喃着,“致幻且容易上瘾,还能致死,这可不好找。”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味道,她好像曾在哪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