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煜华沿着路狂奔，跑到路的尽头也没找到人影，手机电量告急，再找不到人怕是有危险。
别说是林子里的野兽，万一有个猥琐大叔，周泽那张漂亮脸也是绝对吃亏的存在。
他不敢想。
999看不下去了，亮出个定位：【大大，你慌了。】
看到小红点还在按照心率闪动，庄煜华那颗扑通直跳的心终于能跳回胸腔，刚喘口气就狂奔出去。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在脑海歇斯底里。
999冰冷道：【你没问我。】
【*！】
从路跑到林子时，触感瞬间转换让他栽了一个跟头，膝盖跪地的那一刻疼得直接骂了脏话。
【****！】
999自动消音。
应该是磕到了石头，不是大事。
他踉跄着爬起来，险些又疼得跌下去。
他眨着眼睛挤出汗水，喘着粗气问道：【999，有没有什么快速疗伤？】
【有疼痛封闭，有效期一个小时，鉴于您没有任何数据值可用于兑换，副作用加倍，三天失去行动能力。】
【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红点，一鼓作气奔出去。
腿还是不好使，起码不疼了。
“周泽！”
看到晕倒的人，他险些腿软又跪下去，连滚带爬奔到人身边，一把把人捞在怀里。
手摸到冰凉的手，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紧紧扣着。
这是让周泽感到安全的动作，但这次他没回握。
“周泽！醒醒！看看我……”
汗水又滑进了眼睛，让他不大能看清，手胡乱一抹，刹那发现——是眼泪。
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周泽脸色苍白，怎么晃都晃不醒。
要不是有呼吸，他都要以为、以为……
999再次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大大，目标脚踝受伤，系统检测为蛇类咬伤，无法判断是否有毒，需要送医院救治。】
庄煜华抱着人起身，膝盖受不住力又一次往下砸，条件反射地肌肉颤栗但感觉不到疼。
他喘口气，咬着牙站起来，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看眼昏死的人，硬生生从痛苦中扯出丝笑。
“周泽，你欠我一次。”
山林间狂奔不容易，尤其是他半废不废的腿没什么力气，庄煜华跑出几百米速度越来越慢，破风箱子一般局促呼吸。
“周泽，不许死……”庄煜华在他腰上掐一把，见人没反应又加大力道。
怎么会，怎么会……
他最怕碰这里了，一碰就脸红，怎么不动了……
“周泽！你敢死我就在你床上遛狗，就把你的花种子丢了！”
庄煜华疯了般嘶吼。
“到了下边，我还让祈霖和黎琛死命缠着你，给他们出鬼主意追你，烦死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疯了，他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有一个念头：周泽不能死。
一鼓作气跑上小路，腿渐渐成了累赘，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栽倒的一瞬间他扭转腰身，让周泽摔在他身上。
砸得五脏转移，难受但不疼。
他赶忙去看周泽，他依旧是平静地睡着，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周泽，你可是主角，不会轻易死的，对吧？”
颤抖着手抚摸过苍白的脸，捏了捏脸颊，揪起一团揉，又不忍心地摸摸，指尖轻轻勾掉他沾在额头的发丝。
“你才是小孩，像只呆萌的小兔子，睡着的时候像，吃饭的时候像，生气的时候更像……”
他没什么力气了，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周泽，我还没给你安排甜甜的恋爱呢，你还不能死……”
“死了我找谁谈去……”
他的视线落在周泽苍白的脸上，看得格外认真，像是要把五官刻在心里似的。
指尖从光洁的额头下滑，擘画眉眼的轮廓，落在高挺的鼻尖，轻轻一点，划到唇珠是陡然停下。
电流从指尖一下子窜到心脏，又分布到全身，不减其力，甚至更加凶猛。
他突然扣住周泽头，猛地压近。
999发出警报：【宿主大大，一旦你亲下去，主机很快会发现，请慎重！】
庄煜华怔住许久，盯着近在咫尺的唇泣不成声，一头栽进他颈窝，报复性地猛吸薄荷的清香。
他哽咽呢喃道：“我要偷光你的洗衣液……”
看到灯光的那一刹那，庄煜华释然一笑：周泽不会死了……
……
不知过了多久，庄煜华睁开眼，周泽就从他眼前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泽！”
他下意识要跑过去，“砰”一声撞在一块玻璃上，不疼但晕乎乎的。
“大大，你醒啦。”身边飘来个小光团，还没拳头大。
“我这是在哪？”
庄煜华茫然扫视一圈，发现这是个偌大无边的黑暗空间，眼前一块无限延伸的电子屏，正在播放周泽的画面。
他刚刚就是撞在这块屏幕上。
“这里是你的脑海，也是我的办公室。”小光团道。
“三天也是够折磨人的，我睡的腰酸背痛。”庄煜华晃了晃头，目光始终追随着周泽，做了套拉伸运动，腿已经完全好了。
“三天？”小光团炸出一圈毛，担忧地围着他飞：“已经十个三天了，大大。再有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就要三十一天了。”
庄煜华神情严肃下来，皱了皱眉，认真打量起这个空间：“话说，我怎么在这？”
他应该在医院，而不是跟鬼魂一样飘在这。
他脸侧肌肉动了动，有些难以接受：“我……死了？”
小光团道：“并没有，大大。由于您的肉身处在昏迷阶段，意识才会短暂在这里清醒，等沉睡期过了，您就可以出去啦。”
庄煜华眉头越皱越高：“昏迷？沉睡期？我只是摔断腿，又不是摔到脑子，沉睡个**？”
头上环绕一圈大写的：文明用语，从我做起。
“……”
小光团解释道：“999并未检测到您身体有任何疾病，膝盖伤也在恢复中，但肉身就是陷入植物人状态。系统推测，这是来自主机的惩罚。”
庄煜华冷哼一声：“惩罚？我也没亲啊，你做证。”
“……”小光团短暂陷入无语，“您的情绪波动和心路历程也在监控范围内，可能是主机发现您对目标……”
它支支吾吾许久：“动心了。”
庄煜华静默下来，视线落在认真处理公务的人身上，一眼看出他瘦了。
“恋爱救赎系统搞错了重点，目标需要的是爱与关怀，落点在救赎，恋爱只是形式。你管他获得幸福的是爱情还是兄弟情，就算他爱个仙人掌都和你没关系，你tm只是个系统。”
小光团被他夹枪带棒骂得一愣一愣的：“999只是个小系统……”
庄煜华气势不减，炯炯的目光中投射出点孤注一掷的果决：“小统啊，那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主机——”
“周泽，我爱定了。”
小光团瘪成了薄薄一片，心惊胆战地点下发送键。
这年头，做系统也不容易啊！
正好闲来无事，庄煜华盘着腿，乐呵呵陪周泽从早到晚，可越看眉头皱得越高，手心已经掐出了几个血痕。
不按时吃饭+1+1+1+1……
有几餐就有几次不好好吃饭。
“他在忙什么？这么不顾及自己身体！”他忍不住揪着小光团，强迫它往回调进度条。
他看着周泽还没恢复身体，就在ICU外守了三天三夜，在知道人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时，直接晕倒。
周秦借机对周泽发难，他在鞭子落下来时反抗，抽了老爷子一鞭子，后策反周氏多半数的股东和董事，步步架空老爷子。
那头忙得吃不上饭，有点时间就往医院跑，握着人手也不说话，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样，也不知道是干的还是快哭了。
……
庄煜华抹掉眼角的泪珠，强迫自己从悲愤又心疼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可越想越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抱抱周泽。
小光团道：“有个奇怪的地方是，全程目标没有黑化，采取的手段合法偶尔不合理，原剧情用了两年的时间，目标现在只用了一个月。”
像是一锤子敲在心上，庄煜华猛地把小光团捏在手心：“什么意思？周泽还是会跳楼？！”
“不……咳咳……不是！”
小光团被挤变形，化作粒子挣脱出来重聚，离庄煜华远点道：“原剧情目标跳楼是在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现在看来，宿主大大对目标的救赎有用，一切都在正轨上航行，求死概率不大。”
庄煜华松了口气：“我就说吧，主角攻和备胎都不靠谱，还得是……”
他戛然而止，又一把捏住小光团：“往前倒，从我与周泽第一次见面开始！”
……
上帝视角看完，庄煜华笑了，笑得让999害怕。
“周泽以为我和祈霖睡了，以为我在和黎琛交往……”他捂着脸大笑，笑着笑着嘴角耷拉下来，“难怪他不喜欢草莓……”
“庄煜华，你蠢死了……”
“原来周泽先动的心，庄煜华，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你都干了什么啊……”
999看着人又哭又笑，又骂自己又打自己，默默给他安排了一套神经评估，结果是情绪激动。
还好还好，不是精神类疾病。
正细数着自己的罪责，庄煜华突然感到身体轻盈起来，像是飘在空中。
999激动道：“大大，你要回到肉身啦！多来做客呀！”
屁，他再也不想来了。
看着屏幕里的人，他庄上嘴角弯了弯：周泽，我来给你安排甜甜的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