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身边人的逐一询问,死者的形象渐渐清晰。
温慧 38岁,国内名校毕业,海归,就职于跨国制药公司。
父母眼中值得骄傲的女儿。
领导眼中可靠的下属。
同事眼中信任的伙伴。
下级眼中认可的前辈。
朋友眼中令人羡慕的存在。
面在心理医生眼中,她是病情严重,极其脆弱的患者。
并且,除了医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正忍受心理疾病的折磨。
6月1日晚 23:55分,三中队办公室。
英杰打开投影,案件初步掌握情况如下。
1 死者温慧,背部有固定尸|斑,脸部,颈部出现尸|僵,其他关节还可活动,胃内排空,食物已进入十二指肠及大肠,推测死亡时间约饭后四到六小时。
2 死因为窒息死亡,颈部两侧有类似椭圆型淤青,同时伴有一条凹痕,劲部肌肉没有发现出血,甲状软骨,舌骨没有发现骨折。指甲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生物检材。现场发现的红绳与死者颈部勒痕相符。
3 现场提取两枚有效足印,推测为男性,身高约为170-180之间,体重约为50-60公斤。
4 根据水瓶上的指纹,烟头,红绳及□□的DNA比对,发现前科人员,孙晓,男,35岁,曾因多次吸毒被刑事处罚,刚刚释放不久。
5 现场发现高纯度海|||洛|||因。
“高纯海|洛|因?奉阳已经很久没出现海|洛|因了,更别说高纯的。”佘晓峰曾干过禁毒,有点惊讶。
“温慧吸|毒?”卞海洋有点诧异。
“不,温慧体内没有检测出毒|品。”英杰道。
“意思是,温慧被人掐住了脖子,然后用绳子再把她勒死”
卞海洋觉得有点别扭。
“孙晓长年吸|毒,一般吸|毒的人体质较差,身体虚,我感觉孙晓本想直接上手将死者掐死,后来体力不支,就用了现成的绳子。”佘晓峰接触过很多吸|毒人员,相对了解情况。
“孙晓为什么要杀温慧,图财? 温慧的财物都在车里,可车钥匙遗留在现场?。”卞海洋提出疑议。
“也许孙晓压根没想到温慧有车这件事,只是想抢点现成的钱。”佘晓峰搓了搓脸,缓解困意。
卞海洋心里有说不出的违和。
他记得现场的床单,几乎没什么褶皱,看不出有类似挣扎的迹象。
温慧身上也没有抵抗伤,连指甲都非常干净。
“凶手事先带了绳子,是蓄意谋杀?”说话的是新来的实习生,名叫姜来,填补卞海洋师父的缺。
卞海洋的思路被打断。
佘晓峰听着心里摇着头。
“如果是蓄意,应该会把凶器带走,而且现场也没有被清理,或者故意掩盖的情况,我觉得不太像。”佘晓峰的想法和卞海洋不谋而合。
姜来与卞海洋算同龄,不熟,除了工作上的事,私下没说过几句话,虽然积极发言是好事,但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有点鲁莽,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
“而且那根红绳,它可能只是……”佘晓峰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只是增加情|趣的道具,只是临时变成了凶器。”佘晓峰找不出什么特别合适的词,就直说了。
“道具?什么道具?”姜来不耻下问。
“啧……”佘晓峰有点为难。
“S 挨母听过吗?” 英杰大方的说了出来。
“啊……还算了解吧。”姜来再一次尴尬。
“可是在死者身上也没发现捆|绑的痕迹。”卞海洋看着投影里死者的照片,想寻找蛛丝马迹。
“不一定用来捆|绑,有些喜欢这种……濒死的快| 感,所以,没有抵抗伤也算合理。” 佘晓峰解释。
姜来的脸越来越红。
“温慧为人亲和,工作能力突出,没有债务,生活算是平顺富足,但是她却有抑郁症,就诊六年,今年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这件事,她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英杰说着这些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根据心理医生的说法,温慧病情主要源于工作压力,但她并不认同,温慧对于治疗一直有所隐瞒,虽然有药物控制,也是治标不治本,任何治疗都需要要患者的配合。”
“她曾要求温慧入院治疗,被温慧强烈拒绝,并准备换其他医生。”
“车里发现的套装,应该是温慧平时的穿着,他在车上换了衣服,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英杰想不通。
“痕检报告上显示,温慧的一只鞋紧靠墙根,一只却靠在床边,墙台的灰尘有被抹去的痕迹,我感觉温慧想过要……”卞海洋斟酌了一下。
“她可能有要跳楼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其他三个都被卞海洋的话惊了一下。
英杰和佘晓峰都觉得卞海洋的想法太过于主观,没有事实依据,破案还得靠实打实的证剧。
姜来觉得卞海洋在说梦话。
“怎么确定窗台的灰是温慧抹掉了,鞋子的摆放有多种原因,不严谨,死者的死因确定了,脖子上的扼痕,勒痕都说明可能是他杀,找到孙晓,这案子就差不多破了。”
佘晓峰工作经验告诉他,一切要以证剧说话,对这种主观想法态度保守。
“她丈夫还没有联系上吗?” 佘晓峰也想从温慧丈夫这入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线索,他也接触过不少雇凶杀妻案。
“没有,一直没人接听。”姜来负责联系案件相关人员。
“嗡…” 英杰电话响了。
“抓到了!好,我们马上过去。”负责抓捕孙晓的同事传来好消息。
6月2日凌晨12:55分,三中队审讯室。
“知道自己为什么上这来吗?”佘晓峰主审。
“知道,吸粉了。”孙晓40多岁,面黄,消瘦,有点萎靡。
“哪来的?”
“跟一个叫‘二哥’的,电话联系,没见过面。”说完孙晓吸了吸鼻子。
“怎么交易?”
“定好地点,我把钱转给他,他告诉我放哪,我去取就行了。”
孙晓已经轻车熟路,没反抗,非常老实。
“31号凌晨,你在哪,干了什么?”
“31号?今天几号啊?哎哟,我这都睡蒙了。”
孙晓是在家附近的小花园里被找到的,有人报警说是花园长椅上躺着个人,没动静,警察到达现场发现是要找的孙晓,直接带到了队里。
“今天2号。”
“啊,前天那,前天我就吸了点粉啊,啥也没干。”
卞海洋正在坐笔录,听到这抬眼看了下孙晓。
孙晓使劲回想,脸都揪到了一起,挺为难的。
“想不起来,那我帮你想,这个人,还记得吗?”
佘晓峰举起温慧的照片。
孙晓看着,先是茫然,后来眼睛一亮。
“啊,我想起来了,她啊!东湖公园嘛,但我俩可没交易,她说陪陪她就行,我当时正好没地儿吸|粉,她有地方,就跟她走了。”
“你俩当时都干了什么?”
“七拐八拐的到一破房子,我们就做了男|女都会干的事。”
孙晓说到这有点支支吾吾的。
“说清楚。”
孙晓把细节全说了一遍。
佘晓峰长期面对社会的阴暗面,早就习惯了,卞海洋还是有点难为情。
“然后呢?”
“然后啊,嗨,这娘们儿是个变态,她说没得劲儿,让我掐她,得劲儿了还给钱,C——还有这好事 ,我,我就掐啦,然后她又要用绳儿勒她,自已就给缠上了,我勒了两下,她都翻白眼了,我没敢再使劲,之后她就躺着了,不说话了,可能睡了,我就把新买的粉给吸了,迷迷呼呼的,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了,我就走了,再然后,就到这了。”
“那个,警官,你看我多配合你们工作啊,咱就从轻处理吧,嘿嘿”孙晓一脸谄媚。
“从轻,轻不了了。”
“哟,警官大人,别啊,求求你了还不行吗,要不我帮你们联系上家,指定积极配合,你们指哪我打哪?!”
“呵,上家你得联系,不过,还有更大的事。”
“?”
孙晓不明白。
“她死了,被人勒死的。”
佘晓峰的话像一道惊雷,炸的孙晓一时没反就过了。
“什……什么,死了。”
“我,难道你们怀疑我……”
孙晓开始清醒过来。
“不不不不,你们可别冤枉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她……。”
清醒之后,大脑高速运转。
“我、我冤枉、你们想屈打成招,求命啊,警察杀人啦。”
孙晓这套让卞海洋想起那个给了自己一拳的人。
这类人还真的都一个德行。
经过几轮的审讯,孙科只承认吸毒,不承认杀人,可现场提取的证物确实对他不利。
温慧的丈夫虽然一直没有联系上,但不影响案件推进,最后,孙科以过失杀人移交法制科。
孙科因吸|毒,暂时被关押在戒|毒|所。
6月4日,清晨,卞海洋来到的职工楼。
残破,衰败,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警戒线还留着。
站在警戒线外,还是那道气窗,里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脑子里开始重建当时的情影。
床上的尸体,物品的摆放,窗台,鞋子,以有透过卧室的窗能看到的外面的风景。
“咔哒!”
开门的声音,卞海洋转头。
一个偏瘦的身影站在走廊另一头。
卞海洋回身,对方也注意到他。
两人相视。
“哟,这么巧啊,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