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晓愣了一瞬,“···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个顾朗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此人被沧海阁藏得如此深,应该有什么独门必杀技在身上。
梨漫抬手支颐,似是在思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梨漫上前开门,一女仙侍恭敬地立在门外,“梨仙师,洛阁主有请。”
梨漫冲白晓晓丢下一个安抚的眼神,抬步同仙侍离开。
她被带到一个装饰考究的古色大厅里,厅正前方放有一面巨大的画屏。屏上绘着艳丽的奇花异鸟,活灵活现的赤尾小鸟儿似是要冲破屏风,振翅欲飞。
梨漫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向来人。
洛春生笑脸相迎,朝她走来,“仙师,请坐。”
他称呼转变的如此快,梨漫心下疑惑,眉头微皱。
眼前之人贵为一大宗门之主,却过于圆滑世故,有一种在尘世浸淫太久的俗气,半分不似修仙之人的超然洒脱。
梨漫站着,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洛春生并未介意,他招了招手,立在一旁的仙侍立即将一托盘呈上。
梨漫垂眸扫去,纸上有几个熟悉的字眼跃入眼帘。
她侧首,不解地看向对方。
洛春生颇为老道地将纸张抖开,小心地呈现在梨漫面前。
“这是此次比试的全部名单。”
名单上的字密密麻麻,个别姓名甚至被红线圈出,旁边还有一排极小的注解。
梨漫只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内容就全被纳入脑海。并非她刻意,而是突破后,还未能做到收放自如。
此时,即便在察觉后的第一时间就有意回避,但蹿进脑子里的文字依旧无比清晰。
“你这是做什么?”梨漫愠怒。
洛春生冲仙侍摆了下手,对方端着托盘快速退下。
他对着梨漫,慎重地鞠躬道,“洛某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仙师包涵。”
梨漫深感荒谬。
似是得不到她的回应,对方就不会作罢。
梨漫看着对方一直维持弯腰的姿态,不由问道,“是因为巫族?”
话落,洛春生状似向屏风方向瞥了一眼,梨漫并未错漏他的小动作。
不想整个大厅除了他们,竟还有第三人?!
梨漫蓦地转身,视线直指屏风。
先前她立在那里欣赏了许久,不想自己竟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景物。
她压下心中的恼怒,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快速冷静下来。
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一直隐匿在屏风之后,修为定在她之上。
梨漫尚不知道此人的目的,却也不想久留,她收回视线,拂袖而去。
洛春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呵。
他闻声,瞬间双腿跪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巫拂云把玩着手里的面具,眼底笑意不减,只是下一瞬,又颇有些头疼地微微皱眉。
把人惹恼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手指轻点,凝眸思忖。
倏地抬头,像是找到了罪魁祸首,目光冷冷地射向屏风对面。
如有实质的视线,将洛春生瞬间冻住。
洛春生吓得冷汗直流,他本以为大祭司的到来,已足够令他心惊胆颤。然眼前这位的亲临,几乎吓得他魂飞魄散。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二人何时交换了身份。脑子飞速运转着,回想自己先前可有任何不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巫拂云将面具随手扣在脸上,不紧不慢地起身朝外面走去。
曳地的黑色长袍,如流水般自他腿上倾泻。他身形挺拔,气质冷绝。
他每迈出一步,洛春生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待他站定在屏风前,洛春生的脸已无半分血色。
“现在有一个赎罪的机会,懂否?”巫拂云微微弯腰,乌黑长发由肩头滑落,垂坠在面具两侧。
他看着地上点头如捣蒜的某人,竖起的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状似可惜地看了对方一眼,慢慢直起身体,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因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峻的弧线。
洛春生难以抑制地大口喘息,似是怕声响惊扰了对方,又屏气道,“还请圣子明示。”
巫拂云扭头,一抹寒意透过面具射了过来。
“不如···你去死好了。”
给过数次机会还是如此不中用,沧海阁的阁主需要换人了。
洛春生听后,恐惧和绝望爬满了他的脸,半晌,似是认命一般,他缓缓闭上了眼。
巫拂云冷冷地撤回视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次日,本该如期举行的比试大会,因沧海阁阁主的暴毙,被暂时搁置。
众人听到此消息时,一片哗然。
寂归流快速翻着玉简,沧海阁新阁主继任的消息已经传出,继任大典就定在三天后,新阁主上任后,比试正式举行。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比试竟然只比先前延迟了三天。沧海阁一改以往作风,如此雷厉风行,背后仿佛有一只手在暗中推动。
寂归流本以为众人要延期归宗,现在看来,倒不必向掌门报备,只是沧海阁阁主换人一事,还是要向宗门汇报一下。
话说沧海阁阁主暴毙一事,竟然对整个沧海阁没有半分影响?新旧阁主还能无缝衔接,事情真相真的只是他们看到的那样吗?
“怎么回事?”
昨晚不还是好好的吗?
白晓晓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说暴毙就暴毙了。似是想起了昨晚一幕,白晓晓抬头,目光朝一旁转去。
梨漫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本就清冷的眼底,似是比平日里更冷了几分。
这里人多,白晓晓不好开口,只是她再三投去的视线,引得一旁的傅肖看出了不对。
“发生什么了吗?”傅肖看看两人,这中间莫非还真发生了什么。
白晓晓见梨漫没有任何反应,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其实昨晚洛阁主有喊人来请姐姐过去。”白晓晓说完,像是犯错一样低下了头。
白晓晓不是有意隐瞒,她认定这事儿和姐姐无关,就是告诉他们也无妨。怪就怪她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大家。
众人听此,视线全都转向梨漫。
梨漫皱眉,缓缓开口道,“我昨晚离开前,他还好好的···”梨漫将昨晚对方她请去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但把还有第三人在场的事情略了过去。因为她也不确定屏风后的人是谁,洛春生的死是否与他有关。
只是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梨漫垂眸看了看掌心,昨晚手心中央的那只眼睛,不停闪烁,梨漫便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火苗跳动,意味着对方出现。
寂归流几人散去后,白晓晓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梨漫并没有责怪她,只是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会陷入麻烦,好在都是自己人。
梨漫拍拍她,“去休息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没有好好歇息。
梨漫看着白晓晓上榻,和衣躺下,动作一气呵成。而她却不急着入睡,在确定对方睡熟后,抄起手边的剑,闪身而出。
她看着手心越见明显的跳动,一路寻了过去。
高大的阁楼耸立在她跟前,黑暗中有一股无形的压迫。
这阁楼就在北苑的后头,梨漫之前看到过,只是没想到距离如此之近。
她看着眼前大大敞开的木门,只迟疑了一瞬,便迈步走了进去。
她抬步,一步一步登上阁楼,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到她的脚步声。待她站定在最高一层时,从她所在的位置往下看去,她所落脚的院落里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梨漫压下心中的惊异,她握紧手里的剑,目光朝四周黑暗探去。
隐匿在暗中的人,也在静静地凝视着她。
梨漫警觉地朝一旁看去,“出来!”她手里的剑,应声出鞘。
那人缓缓走了出来,月辉为他的面具上镀了一层细闪的光。
“是你?!”梨漫看着来人惊讶道。
镜明冲她点了点头,而后立在月光下。
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隔着某种敬畏。
梨漫像是想通了什么,下一瞬,语气冰冷道,“让他出来。”
她盯着黑暗,目光不放过任何一处。
镜明头微偏向一侧,像是在侧耳聆听什么。似是得了指示,他开口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梨漫似妥协般收起剑,低声道,“是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她一个纵跃欺近对方跟前,对方看着她骤然逼近的脸,却不敢直视。
镜明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梨漫欲将他面具掀开,刚伸出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悬在空中。她挣脱不过,只好唤出剑灵。
谁知这时候的剑灵仿佛陷入了沉睡,没有丝毫反应。
梨漫只诧异了一瞬,就伸出另一只手,对方却快她一步,将她再度定格在空中。
这时鼻尖飘来一抹冷香。
梨漫意识到此刻困住她的,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镜明顶着一张面具静静地立在一旁。他背过身去,似是在有意回避。
这是做什么?
梨漫正疑惑间,她的身体被调转了方向,摆正的脸颊被两根冰冷的手指掐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却令她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