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不到半炷香后，窗外传来三声敲窗的声音。符黎摸着被少烨啄得红痕遍布的脖子，骂骂咧咧地穿衣起身。

戚越果然已经全副武装等在外面，见符黎露了个头出来，便扔给他一件深色的普通仙侍服。

“你先换上。我已经施法让耀华宫的侍从都昏睡过去，暂时不会有人发现的。不过我们的动作还是要快。”

符黎点点头，迅速换好衣服。只是他对这种深衣不太熟悉，衣领的位置没法妥帖地抚平，遂不去管了。跟在戚越身后随他登上了仙鹤背。

三十三重天之上仙雾弥漫，仙鹤载着两人在雾气中穿行。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神识也被封印，符黎一直神情紧张，双手死死抓着戚越的袖子。却没有看到青年时不时朝他投来一言难尽又逐渐幽深的目光。

飞了一会儿后，符黎忍不住开口：“这鸟怎么飞得这么慢，到底多久能到？”

戚越眼眸深深地从他微敞的衣襟前挪开，淡淡道：“飞得慢是因为多搭了一个你，仙鹤平时只载过我一人。”

符黎小声说：“那你还上来，直接让它把我载到目的地不就成了。”

戚越瞥了他一眼，选择了沉默。

由于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仙鹤飞得的确比平常慢上一些。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飞到了悬月崖地界。

戚越让符黎从仙鹤上下来，低头跟在自己身后。不多时，两个守卫打扮的人迎了上来，见戚越亮出耀华宫的腰牌，纷纷行礼作揖，恭敬道：“不知仙君有何见教？”

戚越淡淡道：“耀华宫的库房满了，近日又清理出一批杂物。仙尊派我来处理掉。”说着煞有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储物袋。

仙宫的废弃杂物扔到下界是常见的处理方式。在下界若是被有缘人捡到说不定还是一段不可多得的仙缘。

两名守卫立刻退开为两人让出了路，“既是仙尊吩咐，还请快去快回。”

戚越点点头，领着符黎朝无忧池的方向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符黎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慨道：“没想到有一天本座居然要借你的面子通关。”

戚越回眸看了眼他，催促道：“没时间感叹了。这个你拿着。”说着将一柄形同转经筒的青铜法器交到他手里，顶部雕刻着一朵十瓣莲花，甚至筒身似是都能闻到莲香的气息。

“这个法器叫做聚灵莲，只要在有灵气的地方它就能自动吸取灵气，扭转筒身便能像前射出攻击法术。虽说你体内的封印没办法破解，但用这个在下界防身应该是没问题了。”

这其实是戚越上天后得到的法器，对目前的符黎来说却是最有用不过，看样子是专门为他认真挑选的。

戚越一面讲解，一面忍不住去看符黎。

见他如此帮自己，符黎也终于摆正了姿态，神情端正严谨地对戚越说道：

“多谢你。如果有机会，本座必定报答你今日之恩。以魔尊的名义，此誓不违！”

闻言，却见男人耳廓红红，“那你能现在就报答一点吗？”

符黎愣了愣：“什么？”

“本座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没东山再起呢，拿什么报答你？”

戚越的耳朵更红了，有些别扭地看着他，像是不好意思却又不肯移开眼。

“你让我...舔一下，可以吗？”他小心地问道，目光灼灼地盯着符黎松垮的前襟下那片红润白皙的肌肤，他已觊觎了许久。

符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顿时脸色大变，跳到了一边。

仿佛被流氓骚扰一样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戚越喉结上下滚动，望着青年因为大幅度动作而不断大开大合的衣领下细腻光滑的肌肤，还带着犹如糜烂的红梅般若隐若现的痕迹，即使在梦中也引人流连忘返。

但见符黎不愿，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让我舔舔你的手就成，就舔一下，好吗？”

符黎如愿以偿地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一副要打醒他的样子，骂道：“你神经病啊！”

戚越被打后，只能收了心思，委委屈屈地捂着脸小声说：“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符黎更加怒了：“谁他妈勾引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最终这个插曲还是过去了。戚越用手指轻抚着面颊上的巴掌印，一边将符黎带到一个迷雾升腾的池边，指着看不清池水的地方道：“这里就是无忧池，从此处跳下去便能抵达下界。”

“拿好我给你的东西，别丢了。”他深深地凝望了符黎一眼，随后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符黎还没来得及产生坠落感，便感觉到自己踩在了地面上，什么都没发生。

他呆呆地站在池中，本想问问是不是需要再走两步，却见戚越脸色一变：

“糟了！他知道...”

还没说完他知道些什么，一股强势的天压便自天际而来，势如雷霆，强大堪比规则之力，令悬月崖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弯折膝盖跪在地上，浑身战栗地仿佛在等待天罚。

戚越也跪趴在地上，脸色非常难看，更令他担忧的却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在无忧池中的那人---

“本尊跟了你们一路，就想看看戚仙君究竟想带本尊的妻子到哪里去。”

一道清幽的声音响起，却将在场的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碾碎。

符黎是唯一没有被威压波及到依旧能站着的人，但由于没有修为护体，那股仿佛能洞穿空气的凌厉气息让他极其难受，嗓子眼像是被人掐着一般有股窒息感，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眸色阴沉地望着不远处踏空而来的白衣仙人，心脏如擂鼓般跳动---逃跑的意图被拆穿，按照少烨的那股疯劲儿，今天恐怕不会放过他。

只见少烨迈着轻缓的步伐走来，经过戚越身边时看也看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扬起广袖，瞬间，符黎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半柱香前才被他打过一巴掌让他下去后好好活着的青年便化为了齑粉，飘散在空中。

符黎心脏猛地一跳，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他睁大眼睛，看着少烨一步步走进了无忧池里，朝他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阿黎，外面好玩吗？该随本尊回去了。”

少烨面带笑意，但符黎知道，他只有在极度愤怒或是床上兴致正浓的时候才会自称“本尊”，而目前的情况绝不是后者。

符黎身体僵硬，一步也迈不出，也不愿接过男人伸来的那只手。

他干巴巴地说道：“无风，你放下吧。本座以前的确有做得太过的地方，但你也全部报复回来了不是吗。那些恩恩怨怨本座不想再计较，你也放过我，就当做是放下前尘，好好做你的仙尊，难道不好吗？”

这还是符黎第一次以魔尊的名义示弱。

但不知是因为他口中那个久违的称呼还是其他的话语刺激到了少烨，男人的眼瞳瞬间变得阴冷可怖，如同酝酿着一场混沌风暴般狂卷而来。

“好？哈！凤符黎，真的不愧是你啊！你觉得我将你带回归衍宗，带上天界，准备与你成婚，全部都只是为了报复吗？！”他一边说着，眸底闪动着无比阴鸷的暗光，像是下一刻就要把符黎生吃活吞。

符黎忍不住想朝后退，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眼睁睁看着男人越靠越近，最终被揽入一个冰冷却又仿佛滚烫灼人的怀抱。

系统在脑海内小声提醒让他不要惹怒男主，但符黎仍旧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底线，声音颤抖地开口：

“我才不要和你成亲，我不要嫁给一个男人！”

这句话最终成为了引爆炸药的最后一点火星，符黎只觉眼前一晃，眨眼间便又重新回到了耀华宫的内殿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男人压回榻上，眼前是少烨居高临下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冷峻容色。

“不想和我成亲？那想和谁一起？！你在下界的那个魔后吗？！你想为她守住清白留住名分她知道吗？难道你真以为她也像你这样爱她一般爱着你吗？！”

一番话跟绕口令一样 ，听得符黎一愣一愣的。

少烨不提的话他都还没想起来自己在下界曾经娶过一个魔后。

然而男人下一句话却道：

“阿黎恐怕不知道，当初本尊曾让魔后做过一个选择，是留在修真界替你守护魔域还是随本尊一同前往上界。你知道吗，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既不关心你的死活也不关心你留下来的东西。这种人就是你想娶的吗？！”

符黎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终于想起来---

“灵田里的那株荼蘼花---”

“是的。”少烨脸上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那棵荼蘼花，正是尊上曾经的魔后啊。”

符黎不由想到围在花树周围那道隔绝一切仙灵之气的屏障，既不让人修行，还逼她只能看着灵田内其他的花花草草在充沛的仙气中修炼成仙，真的不要太损！

他刚想吐槽一句少烨的残忍，下一刻却被一根束带蒙住了眼睛。随后便感觉自己似乎无法说出话来。

一道珍重的吻落在眉心，耳内传入男人喑哑的嗓音---

“这么多年了，阿黎却一刻也没看懂我的真心。我怎能不怨！”

“阿黎，别怪我。我实在太害怕失去你。只有牢牢将你绑在身边，让你再不敢离开，才能安心。”

“今天阿黎犯了大错，待会儿忍着些。”

“......”

“我爱你，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