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将狱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许是因为二人被锁在一起的原因,楚雁离几乎可以实时观测到蓝澈的一举一动,未央庭时不时会送来一些文书让蓝澈批示,他就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蓝澈办公,毕竟那些都是神域的机密,他纵然是想帮忙一起处理也得避嫌。
陆竹笙和风知还都来探望过,对蓝澈定然是温言暖语,还差人送了被子和一些食物,但对楚雁离肯定连一个基本的好脸的都没有,风知还性子火爆,与楚雁离更是隔着门对骂。
吵架这方面,楚雁离是生来的天赋,风知还总是讨不了好,怒极之下便会猛踹牢门发泄,楚雁离也会借着这个机会抱着蓝澈故意气他,是不是还要再酸上几句,好直接让风知还破防。
蓝澈除了嘴上劝阻,其他的也没有多说,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没忘了上一次的教训,既然是楚雁离的人,那他就该和旁人保持一些距离。
这样的反应对楚雁离来说简直满意之极,一旦四下无人之时,他就会缠着蓝澈,让他陪自己躺在草堆之上扯闲天,蓝澈也没有拒绝,算是难得的清净,他自然愿意花功夫与楚雁离培养感情,听楚雁离讲一些过去的事情。
“庭宣君,等我们出去,我给你做梅花糕好不好?”
“上次收集的梅瓣,你有没有好好保存?”
蓝澈点点头,“有啊,我特意存在了冰窖里,应该还是可以食用的。”
“那,我做好了,庭宣君要全部吃掉才行!”
“这有什么问题,你就算烧成炭,我也会吃的。”蓝澈玩笑道,楚雁离撇撇嘴假装不满,“也不见得会失败啊,干嘛对我这么没信心?”
“总觉得,淮洲不像是会亲自下厨房的人。”
“不像吗?”楚雁离指着自己说道,他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很多与蓝澈一起生活的幻想画面,或许等万事皆休之后,他真的选择放下那杀人的利剑,整日蹲在膳房里琢磨一日三餐。
“那我高低得给庭宣君露一手才行,我做饭也不难吃的,以前在魔宗,兄长出去当差,饭可都是我烧的。”楚雁离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头颅都不觉的高扬了起来。
蓝澈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哑然失笑,“行,那就辛苦我们的楚公子,以后多费心了。”
二人闲聊着未来的设想,楚雁离的心思也开始往其他地方延展,这样美好的日子,究竟会在何时终结呢?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寿命不够长,无法一直这样陪着蓝澈。
见识过这世间最好的人后,他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将蓝澈标记为自己的所有物,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死去,那蓝澈是否会选择其他人呢?
蓝澈从没有对他人动情,是否也是因这个?
“庭宣君,若是我有朝一日因为寿数尽了而离开,你会不会记得我?”
怎么问起了这么伤感的话题?蓝澈心道,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在选择楚雁离之前就已经想的很是明白,他淡笑道:“会,我不光会记得,我还会等。”
“等你转世后与我相遇,凭借那不曾改变的感觉,再续前缘。”
“不过,那个时候,你还能认出我吗?”
“会!我一定会!”似乎是因为话题有些沉重,楚雁离心间一酸,扑到了蓝澈怀里,将那已经有些涌出的泪水擦蹭在了他的衣襟之上,口中呜咽道:“我绝对不会忘了庭宣君。”
“诶呦,不哭了不哭了。”蓝澈笑着拥着他,柔声哄了起来。“但至少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不想这些了。”
“嗯……”楚雁离就像是被这柔情蜜意蛊惑了一样,在蓝澈的脖颈轻咬着,手顺势向下游移了起来,蓝澈显然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意图,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搂搂抱抱,所以也没有反抗。
“庭宣君,我想……”楚雁离有些控制不住,虽然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办事的最佳场所,可是楚雁离实在憋的难受,再加上他想试探看看蓝澈的反应,就算不成功,也算是积累经验了。
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叶冰清所说的契机,楚雁离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行为都成了本能反应。
“想什么?”蓝澈眨巴着眼睛回问道。
暧昧的气息环绕在两人身间,楚雁离翻身上压,俯视着蓝澈,鼻尖刚刚擦蹭到对方的面门,牢门外便传来一阵铁链松落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宋景从牢门外走了进来,一见二人这形式,宋景就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十分知趣的转过身,而后轻咳道:“那个……我来接神君和圣君回未央庭。”
“我……我去外面等,两位好了再出来。”
宋景这一提醒之下,蓝澈才反应过来楚雁离刚才的举动,他猛然坐起身,将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拉扯回原处,脸不自觉的滚烫了起来,楚雁离说的想,该不会是想那种事情吧?
这……这么快就要到这一步了吗?蓝澈咋舌,他可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这里是折将狱,又不是什么私密场所,若是真纵着楚雁离来,自己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蓝澈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楚雁离的眼睛。
“好……好的。”楚雁离也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这宋景是来的及时还是来的不巧,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就这么毁了,不过刚才自己也是一时脑热,真要是在这折将狱中翻云覆雨,恐怕蓝澈的体验也不会太好。
万幸万幸,楚雁离拍着心口,好在是被打断了,二人坐在原地各自冷静了一会,才缓慢的从牢房之内走出,狱卒帮两人把手上的镣铐卸去后,楚雁离才发现蓝澈的腕子已被那粗糙的铁面磨破了皮,自己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蓝澈金尊玉贵,哪里有过下狱的经验?这一遭还是苦了他。
话虽如此,但是蓝澈似乎从未抱怨过,若不是自己看到,恐怕直到伤愈他也不会提,楚雁离当即从衣角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轻轻缠绕在蓝澈的腕子上。
“不疼吗?都不和我说一下。”
“不疼,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伤不打紧的。”
“可是……我心疼。”楚雁离撅起嘴,似是对蓝澈的回答很是不满意。
怎么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蓝澈对楚雁离这种反差已经见怪不怪,但正因如此,他对楚雁离的感情才会一发不可收拾,毕竟,他就是很吃这套。
二人在路上向宋景打听了一下天罚司那边的消息,月寒樱的确办事利索,短短几日根据将离提供的线索就将前因后果查了个明白,这些突然出现的魔化者是上次战争之后滞留下来的人,他们通过伪装与言灵咒的压制一直潜伏在神域各处,大量的人员可以辅证,他们已经在神域生活了好一段时间。
不知是因为言灵咒失效还是有人从中操控,才诱使他们暴走伤人,与楚雁离再临神域没有丝毫瓜葛,一旦楚雁离洗脱了嫌疑,那蓝澈自然而然也脱了困,只不过因为死无对证,所以月寒樱暂时还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果如白玉京所料,各部领主对调查结果丝毫不在意,根本无人问津,所以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月寒樱会继续根据线索查证,直到把躲在幕后的人揪出来为止。
刚一到未央庭,蓝澈就被庭中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尤其是风、陆二人,端茶送水一项没少,楚雁离也想凑过去,但是将离却硬生将他拉到了一遍,还特意避开了人群,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谈话。
“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不想离开庭宣君太久,免得让那两个孙子钻了空子。”楚雁离抱怨道。
“啧,那么多人看着呢,出不了事的。”将离贯是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反口,而是鬼魅一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的窍啊?”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雁离眨巴的双眼一脸不明所以,见状,将离从怀里拿出来一本话本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别告诉我,未央庭里还有别人敢深入我的房间动我的书,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吗?”
“快收起来快收起来!这东西是能直接拿出来招摇的吗?”楚雁离被他这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连推带藏的把那本书塞回了将离怀里。
“怕什么啊,大男人看些话本怎么了!”将离倒是不在意,他一挑眉,继续追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什么好看?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楚雁离满脸嫌弃,连连摆手。
“哦呦,还嫌弃上了,你若是没看完,怎么会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堪入目?”将离憋着笑道。“诶,你倒是同我说说,怎么突然对这东西感兴趣了?还专程来我房间翻,你若喜欢看,我还有不少珍藏,都是从十四街淘来的上品,要不要现在一起去赏阅一下?”
神经病吧?这光天化日的窝在房间里看这些?还有没有正形了?楚雁离赶忙摇头,“不用了,我消受不了,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回去陪庭宣君了。”
“啧,嘴硬吧你就,刚才不戳穿你就算了,你还给我演上了。”
“你这突然开窍,是不是想睡庭宣了?”
话刚说完,楚雁离就直接上前捂了他的嘴巴,而后将他扯着往更幽深的角落走去,“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还不了解你?以前你绝不会碰这些东西一分一毫,这么主动求学,是不是怕庭宣嫌弃你什么都不会啊?”他越说越过分,楚雁离更是羞愤至极,但是他又不能对将离拳脚相向,毕竟对方说的,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我……我……”
“我什么我?难不成你还怕我笑话你啊?想学找我就对了。”将离嬉笑道。“想怎么学?是我带你去实战一回?还是看书意会?”
实战个屁!明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还故意说这些,楚雁离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将离吃痛,赶忙捂着胳膊软言道:“好好好,看书看书,不过有一说一,看书学的可是不扎实,都是理论,你若是给庭宣弄疼了,下次保准和你保持一丈的距离不许你碰。”
“那我也不要去逛窑子!”楚雁离气的脸色发红,他越是如此,将离就越觉得好笑,“反正我看庭宣还有事情要忙,你来,到我房里,我把藏着的好东西都给你展一眼。”
将离不由分说的拖着楚雁离往自己的房间走,甚至来不及同蓝澈打个招呼,一进屋子,将离就开始翻箱倒柜,把藏在柜子的书本都掏了出来,然后一一放在楚雁离面前让他挑选。
“且看看,喜欢玩什么花样,入门到进阶,应有尽有。”将离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楚雁离扶额感叹,这是给他素着了还是怎么的,是来神域进货来了吗?他的眼神无意中瞟到了那些绘本的名字,各个都让人血脉喷张。
“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楚雁离摇摇头,背着蓝澈看这种东西,他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地道。
将离毕竟是过来人,一见楚雁离那难得的羞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敢想不敢做,所以平声安慰了起来。
“你啊,先得直视自己的欲望,不要总想着憋在心里,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喜欢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冒出这些看似可耻的欲念。”
“但,这也是强化感情最重要的一步不是吗?不经过这一步,怎么能证明你们真的心意相通?难不成光摸摸手亲亲嘴就算立契终身了吗?黄髫小儿之间的把戏,在这里可行不通。”
是这样的吗?楚雁离犹豫了起来,刚才在牢房里自己做的暗示还不够吗?难不成在蓝澈眼里,自己不过玩过家家一样的幼稚吗?
“想与庭宣同寝相欢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让你学这些,是为了给彼此留个好印象,况且庭宣是男子,这与男子行事可是有诸多说法的。”将离像个先生一样侃侃而谈,说的楚雁离除了点头称是再不敢有旁的心思。
“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你在魔宗的时候,还去和小倌们厮混过?”楚雁离挑眉道,他可不知道他这位兄弟在外面玩的这么花。
“狭隘,除了神州那种古板的地方,其他几界都不是避讳这些,只不过魔宗更放的开一些罢了,但是你猜错了,我说过,我对男人没兴趣!”
说完就翻开一本书摆在楚雁离面前,指着上面的画面说道,“你没经验,所以要克制些,不纾解完毕绝不能贸然进行下一步,不过你还没说,你睡庭宣,还是庭宣睡你啊?”
“你说呢!”楚雁离抄起一本书丢向了他,将离稳稳的拿在手中轻轻的给自己扇着风,而后点点头道:“也是,我们的楚大公子怎么可能是被睡的那个,这要是一疼,不得哭哭闹闹好几天?”
“所以……会疼?”虽然是句玩笑话,但是楚雁离还是听了进去,他很在意蓝澈的感受,如果这种事情真的会伤到蓝澈,他宁可憋着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