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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悬崖底下捡到一只狗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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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双眼睛!!!

在她昏死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瞿心灯想。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循声侧目,只见岸边阴影处,竟赫然停着一辆囚车。

囚车?

这里怎么会有囚车?瞿心灯心生疑惑,拖着伤痛的身体一寸一寸挪了过去,当她爬近才看清,囚车里的破草席子里头长着个人,蜷在一角,身上堆着一堆破旧黯淡的残甲。

形容枯槁,遍体鳞伤,半死不活。

这看上去竟是比她都要狼狈上几分。就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怕瞿心灯此时狼狈如此,也能随手飞片花儿叶儿,轻而易举将他了解了。

只是……这是什么人?

瞿心灯想。囚车中传来轻微的动静,感受到她的视线,一双眼睛直直对上了瞿心灯的目光,短暂对视之后,转而又挪开了视线。

该怎么去形容那双眼睛。

借着月辉,她的视线渐渐清明。那人年纪轻轻,至多二十三四的样子,脸上虽然遍布血痕、灰尘,两颊亦是有些许凹陷,然而骨相着实优越。他几乎奄奄一息,水潭边上极冷,他便紧紧缩在破草席之中,眼神低垂着,阴鸷、憎恨。

天下没有第二双这样垂死的、且有如此强和恨意的眼睛。倒是叫瞿心灯想到了她在平川跑马之时,遇到的奇袭的狼犬。败退之后,瞿心灯的剑抵上狼崽子的咽喉,那眼神,狠厉,凶恶,不甘,又无力。

只是现在平川没了,野狼的族群也迁徙去了更北的地方,原野上如今只剩下不曾消融的残雪,残雪之下,是将士们还未腐烂尽血肉的头颅。

这样的狠戾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阶下囚的身上。

瞿心灯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周遭没有其他人之后,一点点挪近,手指抚摸上囚笼冰冷的钢铁,底下有凸起的文字,瞿心灯拿指腹轻轻去探,一字一字辨认。

屏山关大都尉府督造。

从屏山关来的战犯?瞿心灯若有所思,看这人身穿残甲,像是个将军。那一片是苏家的地盘,近些年来好像不太安宁,外敌来犯不算,就是内部也惹出了不少事端。

从屏山关押解回京,这是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身上竟受了这么大的刑。

“喂,你从……屏山关来?”

瞿心灯靠在牢笼的栏杆外,并不想多管闲事,他既然是受押的囚犯,那这附近必然有押送的督军,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但是看着人这可怜样,还是忍不住开口搭话。

瞿心灯摸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口袋,里面还有几颗应急的丸药,又所幸在锦囊耐水,里面的药没有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她抓了一把就咽了下去,一口差点全梗在嗓子眼里,又是半死不活地靠在囚车边上顺气。

两个人离得很近,瞿心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很烫,他的伤口没有被处理,这个时候在发热。也怪不得会被扔到这冷死人的地方,真会作践人。伤口腐烂而散发的腐败之气,很不好闻腐烂流脓的创面再不救治清理,估计也没几天可活了。

“我从平川来。”

耳边传来一阵嗤笑,一个沙哑声音自嘲道。这声音死气沉沉,听着叫人有些难受。

平川?

瞿心灯手上包扎的动作一顿,语气却还是平常:“我在平川待过,不认得你。”

闻说瞿心灯在平川待过,囚笼中人忽而抬起头来,他看似去有些惊诧,有些兴奋,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癫,又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最终化为一阵几乎是从喉咙里头憋出的笑。

是笑,却比哭更恸俶。

“你既然在平川待过,就该认识我了,我是平川边防使柳淮,北疆战败,平川不战而降,九万军民被屠,大都尉苏义风检举我通敌叛国,现亲自押解回京受审。”

“你现在认识我了。”他又笑了起来,用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瞿心灯脸上的表情从不解转化为震惊,笑容渐渐满意起来。

“这个疯子……”

瞿心灯眉头紧皱,这个人说他是平川边防使……

他竟是柳淮?

瞿心灯的二妹妹明翎,十四岁里从家里跑出去,女扮男装在平川参了军,一呆就是五年。故而瞿心灯是平川的常客。柳淮和明翎共事已久,这人瞿心灯也见过几回,关于柳淮此人的品性,瞿心灯虽不知全貌,但他绝不可能干出通敌叛国这般大逆不道、罔顾纲常的事情来。

再有就是,他是平川将领,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被屏山关的将领押解回京?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瞿心灯的反应,这人脸上仍然是挂着满意而疯癫的笑容。

真是烧糊涂了。

瞿心灯暗骂,趁着他张嘴的空当,瞿心灯将手指一曲,轻轻一弹,一颗小小的丸药直接被弹入柳淮口中,他下意识一咽。

“咳咳咳——咳咳——”

这人不出意外地被呛了一下,锤着心口,咳嗽得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要把刚刚弹进口中的药呕出来,一口气停滞在胸口不上不下,靠在囚栏上喘气,像是一条缺水的鱼。

然而此药入腹便化成一缕暖流想四肢百骸流淌开了,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就连肺腑中的那股燥热都被压下来了几分,就这样缓和了一盏茶的时间,脑子终于也清明了许多。

这竟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柳淮平静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如何失态,像是被击溃般,自暴自弃地靠在囚车之内,仰头,只看见黑漆漆的天幕。

良久,瞿心灯听见背后终于穿来了一声轻微的嗤笑,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将死之人,白白浪费姑娘的药了。”

“死不了,这药外面千金难求,记得还。”瞿心灯道。

“戴罪之身,如何偿还?”柳淮用手臂遮住眼睛,苦笑道。

“好还。眼下你既苟延残喘,我也半死不活,在这悬崖底下出不去,左右都是没几天过活的人了,要不这会子趁着清风皎月拜个堂,黄泉路上有个伴,勉强算是一对苦命鸳鸯?”瞿心灯头也不抬道,仍是专心致志去缠她的伤口。

这人到死了都要风流,一句话想都没想就从嘴里跑了出来。

“传闻柳边防玉质金相、如圭如璋,我不亏。”

闻言,柳淮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苦笑,到到后来时渐渐的低笑,到现在——瞿心灯扭过头看着他,他已然是不知所谓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瞿心灯微微挑眉。

“好久没人这么正常的和我说过话了。”

“疯子。”瞿心灯嗤。

“你从天上掉下来,你是九天上的玄女吗?不对,你说你会下黄泉……你是人……你是人还是鬼……艳|鬼……哈哈哈哈哈……”柳淮自顾喃喃道。

瞿心灯:得,退烧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这人脑子还不清醒呢。

“既然你是柳淮,那我问你,姚围之战既已险胜,击溃敌军主力,然而如今传闻平川不战而降,九万军民被屠,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瞿心灯站了起来,俯视他道。

柳淮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讥讽一笑:“……重要吗?”

他面色灰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后脑撞击这囚栏,好像并不愿意回忆起这段过往。

当然重要。

姚围之战,十九岁的少年将领林陵——瞿心灯二妹明翎几乎以身殉国,如今这个姑娘重伤之后假死回乡,此时正在明府里头修养。

平川是她梦里的故乡,九万军民被屠,瞿心灯的心尚因悲愤怜悯而钝痛,更何况明翎?!明翎从平川归来之时已然是只剩下一口气……这……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重要?那你通敌叛国可否属实?”瞿心灯半张脸被遮掩在了树荫里,一时叫人看不清她是神色。

“柳淮通敌叛国是否属实?”瞿心灯又问了一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没有……没有……没有!!!”

“但是没有人信,柳淮位卑言轻,有口难言。”柳淮的肩膀无力的垂了下去,然而瞿心灯的敏锐告诉她,这个人,暂时现在不能死。

疑云笼罩在京都和塞北的上空,大周的天,要变了。平川要塞已然被攻破,北方王庭的铁蹄最终会践踏到大周的哪一片国土了?

“你不会死。”瞿心灯低声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讨一条生路。”

“什么?”柳淮一愣,爬了过去死死盯着瞿心灯的眼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几乎无法分辨她话里的真假,然而将溺死之人,即使只是抓住了一根稻草,都不会轻易放手。

瞿心灯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柳淮,接着道:

“平川只剩下你这一个活人,众矢之的,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死吗?”

柳淮不语,默认。

押解回京的路上风云暗涌,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要不是随行有苏义风,他的尸体早已烂成一队白骨……然而,苏义风又是什么良善之人吗?且不论他空口无凭的构陷,除非突发事件,守边将领无诏令不得回京,柳淮这又是做了一道苏家的棋子。

一直到踏入京城的大门之前,他都不会死,这颗棋子在苏义风手上,只有活着时才有用,那入城之后呢?眼前这个女子所说的分毫不错,平川举城皆殇,只活了他一个,而他,又知道些什么辛密呢?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只为了平川枉死的那九万条性命,柳淮不能死!!!绝对不能!!!

“我救你一命。”瞿心灯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几乎残忍弧度,柳淮看着她还挂着血迹的嘴角,呼吸有些急促。

月下女妖,强大而魅力,高高在上,使人忍不住想要折服倾倒。即使这人一身伤痕,然而她身上却是有着非同常人的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气势。

她屈起手指在唇边吹了个悠长的哨子——

“筱——筱——筱——”

只听见树林后面出来一阵嘈杂的的声音,似乎是兽类的嚎叫——是马鸣。这是瞿心灯的马,这是她从草原上捡回来、亲手用羊奶喂大的马,四蹄如白雪,奔腾间若驾雾腾云。

柳淮一愣,一时看得失神。

“姚围之败,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瞿心灯极深的眼瞳盯着柳淮,她先前说她是平川遗民。

“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所有。”柳淮回神。

“你在和我谈条件?”瞿心灯昂起头。

柳淮似乎是有些惊惧于她的怀疑:“平川之败多有疑点,有许多东西口空无凭聊胜于无,我有证据。”

“大将军秦孝子早发觉北方王庭别有筹谋,城中动乱频发,早暗中收集罪证送回京都。如今平川已殁,九万冤魂申诉无门……姚围之败,京中有鬼。

“你若抵达京中之后,便可去寻福盈楼子书策茂,他是中书省下校书郎,东西尽在他手中。”

“为什么?……你想要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月色如瀑,柳淮看着她的目光中多有不解,一字一句问。

“我要你为我所用。”瞿心灯居高临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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