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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olumn six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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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奥利宫的夜晚安静而沉寂的。

轻快而无声的步子牵引着身体,无声滑过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如迷宫般的暗沉走廊,踏出在月光下洁白到无暇的大理石铸造就的门廊,不知不觉来到通往训练场的小路上。

索性沿着小路朝训练场深处走去,月亮迷迷糊糊地洒下些微光,将铺满棕褐色落叶的前路拉出寂静的影子。

四周漆黑,只有树与叶的窃窃细语,偶尔夹杂着湿润的晚风飘进耳朵,间或掺入饱满的松果在使承载自己的枝桠不堪负重很长一段时间后,满足落地的声音。

松果刚刚落入混杂着腐殖质与枯枝落叶的泥土,森林里就有脖子细长,身姿小巧的松鼠,一群群从洞里乐颠颠跑出来,粗短有力的前肢钳住松果胖胖的身体,将爪子塞进鱼鳞状的坚硬果皮的缝隙,在还没到家之前,就有迫不及待的几只开始用尖指甲透过缝隙点点戳戳,好像在矿工在探测地底有多少黄金般,探测自己的收获。

然而还没等它们的得意多久,细细密密的松针就被来去无踪,飞快掠过的暗影撼动了。好心的松针甚至都来不及朝地面上沾沾自喜的松鼠发出警告。

更加灵活的松貂就从树杈上一跃而下,喉咙上奶白色至黄色的绒毛,如同婴儿吃奶前脖子上的围兜,昭示着捕猎者的蓄势待发。一雄一雌两只,一先一后落地,长而浓密蓬松的尾巴在空气中交错着碰撞一下,似在庆祝又一次天衣无缝的配合。

粘着口水的松果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看着刚才还自以为是的猎食者转眼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松貂用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结束了夜宵,松鼠紧实的皮肉,富有嚼劲,胶原蛋白等营养物质充沛其中,尖利的牙齿扎进血管,咬碎脆骨,咕噜一大口吞咽声,一分不差落入耳中。

听了这样的声音,不难想象,这对松貂夫妇又将得到一场至少能持续一到两周,不用进食的闲暇休息。大自然以它自有的方式,静默无声地维持绝对的统治秩序和力量权威。

脚下被不断踩碎的松脆树枝,给了大脑某种奇怪的启发,我突然想在训练的地方挖个大洞做个陷阱,然后明天让凯厄斯一脚踩进去,这样说不定能得到一天不被打扰的训练,耶稣在上,别再让他对我动手动脚了。

就是陷阱能不能摔死凯厄斯是个问题。

大脑还在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双手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践行了,潮湿的泥土被坚硬的手指铲起来,一抔抔落在旁边。

往里面插一些尖树枝会是好的选择吗?

我知道旧石器时代的远古人合作捕食大型猎物时,就会设下这样的陷阱。那时代还没有铁器,完全就是粗粗磨过,勉强能分辨出一头尖锐一头鲁钝的石块,用草绳绑在粗木棍上。全凭力气将石头一下一下砸入土地,以蛮力换取收获。

接近两米的深坑,就这样被人一点点砸出来,有时候你很难不佩服前人的耐心。这项工作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还是很有操作难度。

等深坑准备就绪,还要光滑平整内壁,以确保凶猛的野兽不会刚刚踏入陷阱,就被卡在距离逃脱一拳距离不到的凹槽上,那样在外面等候的猎人反而会成为最终倒霉的人。

好不容易将内壁打磨呈溜滑,还得切记在大坑底部插上尖刀,再不济也是被去皮后削减了头的木桩,密密麻麻插一层,再铺上一层颜色相近的枯枝落叶,这工作才勉强算大功告成。

一想到凯厄斯掉进去又爬出来,会是怎样一种气急败坏,微笑悄悄爬上了侧脸。

“你在干什么?”非常突然的,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像是什么人刚刚睡醒,还带着懒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整个训练场荡起回音。

透亮的月光被遮蔽了一瞬间,一个黑影轻松落地,站在面前,我毫不心虚地站起来,将手上的泥巴随手擦在制服背面,“德米特里,你也出来散步啊。”

德米特里坏笑了一下,并没有拆穿任何事情的打算,他似乎是个夜游老手,站在空旷无人的训练场边怡然自得,一点也没有紧张不安的样子,似乎笃定没人能发现他或者抓到他。

“普奥利宫晚上确实挺无聊的,阿罗定了规矩,我们也不好随便出去,不过时间久了总能找到点乐子。”他指了指头顶茂密的树影,“要上来看看吗?”

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来去无踪没有一点声音,不愧是阿罗最看重的追踪者,如果我不是个无聊出来企图干点坏事的卫士,而是个被通缉逮捕的犯人的话,恐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而且还会连制裁自己的审判者是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

我有点犹豫,毕竟和普奥利宫的其他卫士关系,好像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坐在一起侃侃而谈的地步。

长久的流浪,已经让身体和心灵都习惯了随时切换生活,而不是去寻找人类族群所共同需要的归属与认同,而听德米特里的口气,似乎早就把我当成了和他们一样的家人。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普奥利宫的所有人,都对于突如其来的我没有一点异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这种诡异的约定俗成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跳上树顶,反正我又不需要睡觉,漫漫长夜一个人呆在那个华丽到阴森的房间总是很无聊,更何况——我打赌他一定看到了我挖坑的全过程,理智在说,如果不想立刻就被拆穿告发,最好还是顺着他的心意来。

本来以为德米特里也只是和我一样,无聊到发毛所以经常一个人出来逛逛,可上去了之后才发现,我这种一个人独自美丽的夜游娱乐实在太过低级,德米特里何只是夜晚乱逛的老手,简直是轻车熟路的罪犯。

一条掩藏在叶影里毫不起眼的粗壮树干,遒劲笔直延展出长长一段距离,却在最后一刻即将脱离浓密树叶保护范畴的边缘,无比巧妙地收住,形成吊桥似的景观。

而此时此刻那条树干上,坐满了穿着短袖T恤和舒适长裤的卫士。

我快速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切尔西率先辨认出了我的样子,她扬起眉毛,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浅棕色的卷发有几撂贴着手背,手掌撑开摆在膝盖上,刺鼻的清漆味和指甲油童趣的肉粉色调,几乎同时到达我的鼻端和眼前,她看了看自己尚未风干的指甲,最终选择抬抬下巴来表示自己的友好。

紧接着发现我的是科林,她倒是没多少惊讶,反而偏过头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奇异的满足感顿时席卷了大脑,我立刻打了个哆嗦,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还有一些卫士对我来说就只是眼熟,大概在训练场有过一面之缘。在心里默数了一下人数,19人。

看来除了三位长老和简还有亚历克不在这里,几乎整个沃尔图里的人都到齐了。

他们有的面对而坐,纸做的棋盘搁在大腿上,骰子飞快旋转在格子布中央,随着骰子一次次停顿,各色精致小巧的飞行棋蹦跳向前,如同蓝天上真正的飞机。真正下棋的人只有几个,更多的是在旁边围观,时不时压低声音争辩行走过快的棋子步数是否正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衷于这种休闲娱乐,还有人缩在一角,绿纸版的沃特拉报折叠成四方形捏在手上,娱乐版面明星的佳颜在真正的吸血鬼们眼里自然黯然失色,只配当作背景板折叠压缩。大概是光线暗的原因,被举起的纸片几乎贴到脸,单独突出数独游戏的一面,铅笔浅淡的笔痕上还能看见细小的碳灰。

能找到月光的地方是不属于休闲者的,那些地方往往出现的都是两两依靠在一起的人影。稍微远离因为棋局而昂奋的人群,靠在一起的两颗脑袋凑得很近,带着亲昵意味的窃窃私语刚被呢喃出嘴唇,就融化在了迷蒙动人的夜色里,带着被取悦的轻微笑意,甜蜜而不甜腻。

不过更多人则是静静坐着,一个人吹风或者干脆靠在树干上闭眼发呆,早在转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剥夺了睡眠的权利,而很显然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认为,与其一个人在房间长毛发霉,还不如与相熟的朋友聚集在一起,共同消磨生命里无尽的时间。

脱下了象征着沃尔图里的制服,换上极富个性的休闲装,再配上吸血鬼永远青春靓丽的容貌,如果不是他们脚上还穿着形制相同的牛皮短靴,我简直要以为,这是群刚被家长禁止了去酒吧蹦迪,然后又悄悄聚众赌博的叛逆青少年。

从古典走到现代,转换毫无违和,且只在瞬息之间。

“一点小小的娱乐,而且大家都乐在其中。”德米特里半蹲在旁边的树杈间,一手把着树干防止滑倒,一手伸进嘴间吹出声短促悦耳的口哨,树干上坐着的一个卫士朝他挥了挥手,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用因为新人的加入而中断自己的娱乐,自由而随意。

“阿罗知道你这么干吗?”

“大概知道吧。”德米特里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垂在额前的碎发,然后一边对手指上粘着掉下来的头发吹胡子瞪眼,一边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只要明面上的规矩不出错,阿罗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他偶尔也会来玩玩,找找乐子什么的,不过这情况不多见,苏尔比西娅夫人占据了他大多数时间,真是令人遗憾,不过这些小活动也只会增进我们家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听他云淡风轻的口气,就好像阿罗和他不是上司与下属关系,而是那些结束了一天零时工后蹲在街边,一边欣赏居民楼的阳台上挂着的女士衣裤,一边分享同一根香烟的二流子伙伴。

“你们新来的都这样,习惯就好了,沃尔图里虽然是血族世界的皇族,规则制定者以及严厉的执法者,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过正常生活。”他的口气有点怜悯。

“大多数流动卫士,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家庭——当然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组建的,甚至个别有头脑的会做点投资,你知道就是买卖股票,或者金融理财什么的,这个没那么耗费时间,确保他们在拥有置业的同时也不耽误沃尔图里的守卫职责,而且对于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血族成员来说,在这种小事上作作弊……”德米特里飞快眨了下眼睛,神情一派无辜,“也没那么难,对吧。”

“吸血鬼也有家庭?”我不置可否地抬头。

“当然。”德米特里的声音比我还更惊奇,唯一不同的是,我惊讶的是他口中这个事实,德米特里惊奇的是居然有人不知道这个事实。

“我们……好吧,就是你说的吸血鬼,但其实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不是嘛。我们和人类没有本质区别,有区别的只是某些特殊能力以及生理机能。人类情绪中的喜怒哀乐,这些我们都会有,只不过比他们来得更加直接强烈而已。”

我眨眨眼,德米特里坏笑了一下,“就比如说,你刚才在下面的……那种行为····我打赌这里坐着的人,大概十个里面八个都这么做过吧,没什么奇怪的,我甚至能给你指出来他们之前挖的坑在哪。”

德米特里作势要拨开树叶指点,我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们是吸血鬼,但不是妖魔鬼怪,你没必要这么……紧张。而且……据我所知,理论上来说,你应该比我们还要喜欢这里的生活才对,毕竟……”德米特里飞快低头,咽下剩下半句话,科林抬头瞟了他一眼,他们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德米特里又转过身来,表情一派平静,视线掠过被我掐碎而掉在地上的木屑,又从善如流地抬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似乎并不是一个爱好追根究底的人,见我不说话,也不再张嘴,我们就这样懒懒地挂在树枝上,如澳大利亚森林里的考拉般休闲慵懒。

“……对了。”德米特里眯了会眼睛,突然一拍头跳起来,“今天是几号?”

“……新月二号或者三号?”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普奥利宫是个会吞噬时间的地方。

德米特里的玛瑙红的眼睛里开始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彩,他吹了个口哨,叫着菲利克斯的名字,菲利克斯踏着非洲象一样的脚步冲过来,德米特里搭着他的肩膀飞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溜下树消失不见了。

菲利克斯转身,以同样笨重的脚步冲入人群,粗身粗气宣布了什么,四散的人群一下子沸腾欢呼起来,紧接着立刻不约而同将声音压制下去,他们纷纷起身,脚步轻盈朝我蹲着的树枝走来,我一头雾水,但还是和他们聚集在一起,安静等待着,甚至有点翘首以盼的味道。

……: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习惯那么多人同时的靠近,但身体却在说它想留下来,没有温度的皮肤上,却有浅淡的暖意悄悄流淌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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