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沈梨赶到休息室,见骆铭修坐在椅子上,戏服被撩了起来,腿侧鲜红的一道血没入鞋端。
猛的一看,触目惊心。
“最后那场山林里打戏,走位的时候我不小心绊到他摔了,那边地势不平,摔倒后又滚了一圈,小腿划伤,”孙绮一副要哭的表情,“梨姐,你帮我劝劝他去医院吧,我看摔挺厉害的,怕伤到骨头。”
骆铭修满不在乎:“只是点皮外伤,没必要去浪费医疗资源。”
沈梨走过去,地上放着医药箱,小文正蹲着为他处理伤口,用湿巾把血擦干净后,露出大概两厘米长的口子。
她弯腰凑近看,伤口不深。
像是特意为她展示,骆铭修用手将伤口周围的皮肤撑开,又渗出点血来。
“别手欠!”沈梨蹙眉,扒开他的手。
骆铭修:“我是想告诉你不严重,别担心。”
沈梨眉头依然不展,在一旁看小文处理,用敷贴贴好后,又过去仔细检查,拍拍他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摔哪?”
骆铭修摇头:“没了。”
“真的?”沈梨不太相信,“能站起来吗,我看看。”
骆铭修起身来回走两步,说:“真没事。”
沈梨稍微松了口气,对孙绮说:“你去吃饭吧,后面如果有问题小文会和你说。”
“那我走了,”孙绮望了望骆铭修,“有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啊。”
骆铭修点头。
“我回车里放东西,骆哥你在这儿等我。”小文收起医药箱往外走。
一瞬间,休息室内只剩下两人,沈梨和骆铭修对视几秒,想要说什么,手边响铃,她看到来电名字,才想起,自己着急忙慌跑过来,把厉南忘那儿了。
她走到门边接听:“不好意思厉南,临时出了点事……”
“刚碰见导演,说骆铭修受伤了?”厉南在电话那头问。
“对,我刚看了,还好没什么大问题。”沈梨说。
“那晚饭还来吗?”厉南声音有些沉闷。
两次约饭都有意外,沈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来,我马上……”
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沈梨回头,见那个骆铭修经常带的水杯躺在地上,盖子被打翻,水流了一地。
她不放心地问:“手伤了?杯子都拿不了。”
“没拿稳。”骆铭修弯腰捡杯子,直起身时,唇间溢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哪里疼?”沈梨连忙过去扶他,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电话那头厉南唤了两声沈梨,才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厉南,要不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请你吃大餐。”沈梨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她实在放心不下骆铭修,就算去了餐馆,也没法安心和厉南吃饭。
厉南语气听起来很失望:“这顿饭要欠到什么时候啊?”
沈梨:“真对不起。”
电话那头轻笑了声:“不用道歉,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杀青后再聚吧,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听我爸说到时候你要来家里。”
“那是我答应厉叔的,去你家又是你们招待我,等杀青,我必须得请你吃一顿才行。”
“我记着了啊,到时候就我们两人,说话算话。”
“好。”
沈梨挂掉电话,看向倚在门边的骆铭修。
“站好。”
她走过去,像安检一样用手浑身上下探,终于在碰到腹部时,他皱了眉。
“肚子疼?”
“嗯。”
“刚怎么不说?”
“弯腰才发现,有点疼。”骆铭修低眸,眼神委屈巴巴的。
沈梨把他拽进来,关上门,双手直冲他腰间,三两下解开苗服腰带,扯住上衣内衬就要往上。
“姐姐。”骆铭修抓住她的手阻止。
沈梨用命令的语气:“衣服撩上去。”
骆铭修脸迅速热起来,耳廓红得要滴血:“真的要看吗?”
见他这副表情,沈梨立刻反应过来,乜他一眼:“想什么呢,撩开我看看伤势,我包里有药,说不定能用上。”
说着她去椅子旁,翻出包里的消炎喷雾,和一盒拍戏常备防腰伤的膏药。
转身再过来时,骆铭修已经撩开半截衣服,露出劲窄的腰腹,线条紧致,肌肉分明。
面对这有型又不夸张的腹肌,沈梨心里不自觉开始数数,数到八时,抬头对上了骆铭修澄澈的眼神,脑袋轰的一下热起来。
该死,她在想什么?
沈梨撇开眼神,佯装镇定地俯身,手指按压他腹部明显泛红的地方:“这里疼?”
“嗯。”骆铭修的回应从鼻底溢出,气息急促起来。
沈梨手往四周,又按了按。
骆铭修呼吸加重:“姐姐,别碰那里。”
“闭嘴。”
沈梨感觉脸臊得慌,不敢再触碰那越发灼热的肌肤,拿起喷雾往他腰腹胡乱喷了喷,把膏药盒甩给他:“自己贴,哪疼贴哪儿。”
骆铭修哦了一声,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兀自弯了弯唇。
剧组计划年后一月份杀青,赶在春节前回家过年,最后两个月,演员们排戏紧凑,按照规划谁也不愿耽误时间。
现在听说骆铭修受了伤,后续和他有同场戏的演员纷纷在群里冒头,慰问。
骆铭修往群里发了两个字:无碍。
这些人又各自散去。
刘导私聊询问具体情况后,依照他的意思没有变动日程。
受伤的第二天,骆铭修起床后就看到消息。
沈梨:好些了吗?
腿上的伤口肉眼可见闭合了些,骆铭修伸手按了下腰腹,还隐隐犯疼,撕掉膏药,看到昨天泛红处呈现淤青。
看来还得让小文去买点活血化瘀的。
他起身找到沈梨送的膏药盒,拿出一片换好后回复:好多了。
沈梨:嗯,伤好前这段时间饮食清淡些,有任何不舒服就请假去医院检查。
沈梨:拍动作戏注意劳逸结合,别硬撑。
骆铭修回了个好,他嘴边泛起浅浅的笑,将屏幕上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文发消息说早餐点好了,骆铭修迅速收拾好出门,到走廊拐角处,迎面碰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等等,”厉南拦住他,“昨天我想了一夜,怎么会这么巧?”
骆铭修脚下一滞:“你想说什么?”
厉南:“两次饭局都因为你没成,我上午和沈梨商量好,下午你就受伤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这么害怕?”
骆铭修垂下眼帘:“姐姐拍戏累一天还要应付外人,你不心疼我心疼,不过是少了一顿饭,跑来朝我狗叫什么?”
“别跟我模糊重点,无论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无声反抗,影响不了我什么。”
“苦肉计你能玩几回?”厉南冷笑一声,狠狠看向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沈梨身边还藏了你这么个疯子。”
骆铭修扯扯嘴角:“多谢夸奖。”
说完他推开他,径直往前走,电梯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骆铭修走过去,收起脸上的阴沉。
沈梨双手插兜,看着电梯上变化的数字发呆,一时没有发现他。
骆铭修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欣赏。
步入冬月,这些天接连的冷风天,间或下小雨,降温明显,沈梨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深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还好没戴围巾,骆铭修盯着她白皙的后颈想。
喉结动了动,他轻咳出声。
“你走路没声音啊?”沈梨回头时惊了一下,随后又说:“去早餐店吗?”
“嗯。”骆铭修点头,见沈梨拿出一瓶红花油塞给他。
“在医药箱里翻出来一瓶未拆封的,昨天我大概看了眼,你那箱里回头让小文再添些,拍戏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应急的药品得准备齐全。”
“好。”骆铭修把红花油揣兜里,整理了一下衣服。
沈梨瞧他只穿了件大衣,眉心皱了皱:“多穿点,不冷吗?最近其他地方都开始下雪了,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骆铭修笑了下:“我体热,姐姐不记得吗?”
沈梨当然没忘,但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却想到了昨儿那炙热的腹肌,睫毛颤了颤:“行吧,老大不小了,自己注意别感冒。”
骆铭修看到她暴露在空气中,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上前一步拉住她。
“干什么?”沈梨条件反射般开口,随后感觉被他宽大的手掌捂住,电梯门叮的一声。
沈梨怕人看见,飞速脱手,转眼轿厢里空荡荡,两人走进去。
“你是真体热,这么多年没变过。”沈梨说。
“那……”骆铭修心提到嗓子眼,他大胆抓住她的一只手往兜里揣。
沈梨挣了两下,被抓得更紧了。
“就一会儿,姐姐,”骆铭修言语中含着恳求,“这里没别人。”
手心的热度传过来,像暖炉一样,想到从前冬天,他也这么做过,沈梨没再动,说了声:“谢谢。”
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一点也不能多,到一层,沈梨便甩开他,脚步加快往外走。
骆铭修失落地停在原地,伸出手闻了闻,满满的梨子味护手霜香窜进鼻间,他脑子一阵发热,收拢手指继续揣兜,势必要把这味道保留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