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川一下车，对面的守门人立马端起了枪向他们逼近，大声警告道，“无关人士立马离开。”

有栖川无奈地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也不怪他们脱口而出想将人赶走，他今天就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外边套了个黑色长外套，下半身穿的还是休闲裤运动鞋，搭上他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像假期出来旅游的人畜无害的大学生，和这群全副武装的□□分子堪称格格不入。

“我需要联系接头人。”有栖川也没打算拿出自己的手机来，而是朝闸门一旁的小平房搭的管理室抬了抬下巴。他知道里面有管理人员专门核查来往人员的信息，要是想正常进入得先确认来意以及接头人的身份。

守门人顿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两个守门人走在有栖川左右两旁，枪口依旧对着他的后背。管理室里面人还不少，鉴于闸门外面停着的几辆车，都是来核对出入许可的。

他绕过了前台几个满员的位置，敲了敲唯一空着的台子。台子对面的人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还叼着即将要燃尽的烟，脸上的神色有点不耐烦。

“嘿，新面孔。”那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没走错地方吧？这里可不是图书馆。”

硬要说的话，这里都是新面孔。有栖川也没有多余的心情跟他胡扯，直接略过废话，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找461医生。”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从柜里扯出一张登记表，转头拨通了电话。

“出入管理室，有人报了你的名号。”他用肩膀夹着电话，探头看了一下还没写完的表格。“唔……你名字是哪个？”

“有栖川和也。”

他别扭地用美式英语重复了一遍罗马音，跟电话对面的人核对了一遍。对方貌似又说了些什么，他将电话递给了有栖川。

“有事？”有栖川的语气相当冷漠，接过电话却没有让听筒挨着耳朵而是隔了一段距离。

“……这就是你对老朋友的态度吗！？”大声的控诉声从听筒里炸开，连前台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动静。电话对面的医生显然脾气不太好，“出去混了几年怎么又想着回来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借你吉言，饿不死。”有栖川果断略过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来看望孤寡老人……”

“我还没奔三。”对面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转念一想又泄了气，“进来再说吧。”

“带着男朋友。”

电话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什么……你他……“

有栖川没等他说完脏话就将电话猛地挂断了，拿起笔划掉了表格上的出入理由，改为了更加简略的词。

“探亲？”前台的哥抽了抽嘴角，虽然这出入理由也就是走个形式，没人会在上面老实写上真实目的。但见过随便写的，没见过这么瞎写的。“六个人？”

“嗯。”有栖川说完只收获了对方一个诡异的眼神，感谢他的老朋友提供了个新思路，他本来是想写运送交易物资的。但这样正好可以避人眼目，跟组织原本安排的路线岔开来，防止惊动某些认识核心成员的前组织人员。

461医生是有栖川十几岁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可以说是狐朋狗友的典型例子。461指的是461号住宅，医生单指他，名字叫十一（eleven)。他的手底下有一个医疗组织，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好歹够用。无论是□□还是警察基本上都要经常和他们打交道，因此也没有人敢动他们。有栖川可以保证他是圣路易技术最好的医生，毕竟这么多年的口碑摆在那里，但这人有没有医德就不太好说了。

“可以了，走吧。”前台给守门人比了个ok的手势，他便拿枪怼了怼有栖川的腰间，示意快点离开。

有栖川一转身差点跟身后走过来的大块头撞上，他抬头瞥了一眼大块头，没说什么侧过身走了出去。

“哪来的小孩。”大块头哼笑了一声，一把扯过凳子就跟前台的人聊了起来。

“去找461的。”前台收拾了一下表格，声音也降低了一个度。周围嘈杂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回答。

大块头有些诡异地看了一眼门口，但有栖川这时已经飞快的离开了，一点影子都不剩。他手肘撑着桌子，上半身靠近了台面，“医生的熟人？”

“说是朋友。”

“……真是长见识了，那个恶魔居然还有朋友。”大块头一脸不可置信，半靠坐在一旁的高凳上，半边手臂都是纹身，延续到指尖。单从外表上来看不知是谁更接近恶魔一些。

前台小哥警告地扫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说话注意一点，哪天他不高兴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呲，他不是号称一手交钱一手交命吗？名誉摆在那他还能在手术台报复我么。”大块头翻了个白眼，461的恶魔医生的名号从十多年前就开始流传了。不知怎么传的，到外人嘴里就变成了付出的代价足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给你救回来。这个说法曾被有栖川吐槽过听着像在跟地狱的恶魔做交易，虽然他本人也曾经算是编外人员。

钱或者其他相等价值的东西做交换，就能得到治疗。这是十一的原话。只要还剩一口气他就会尽力救回来，缺胳膊缺腿的也能给安好。但没有建立交易关系的人死在门口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最近都在说医生那边会站哪个派系，还开了赌盘。”前台拿出了手机，翻出了地下网页的帖子，上面显示着赌博的信息，“我赌了几百（美金），赌他哪边都不会选。”

“你是真不差钱。”大块头讥笑着，“就算再怎么中立，他们那边也没有人顶得住这么大压力吧。”

这里的人脉关系乱的几乎没人能理清楚，但这里的规则简单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么找到靠山，要么自己成为靠山。

“谁知道呢。”前台看了一眼表格，逗留天数那一栏是空白的。他随手将表格塞进了柜子里，和其他废纸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意图我们这种小货色还是别深究的好。461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站稳阵脚，没理由现在做出糊涂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