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察觉到不对劲,去叫华姨。
一问,才知道檀郁竟已搬走一个多星期了。
姜凛脸色当即沉下来,阴云密布。想掏出手机,才发现别说微信,连他的号码都没有存,根本无从联络。她让华姨去拿备用钥匙,要开阁楼的门。
“那毕竟是小郁的房间,小姐……”华姨显然不情愿,纠结着,想再劝劝。
可姜凛已被檀郁擅自搬走的消息气昏了头脑,她冷笑:“华姨,你领的是姜家的薪水,不是檀家的。何况这个家,有什么地方还是我去不得的!”
话说完,察觉华姨脸色不好。
想了想还是缓缓语气,诌道:“我有东西丢了,进去看一看是不是被他捡了。”
不管这个理由听起来离不离谱、可不可信,总之华姨有了台阶下,也没再坚持。
姜凛如愿拿到钥匙开了门。
虽是阁楼,却有半层的面积。只是顶部略低,睡觉的地方摆了张床,容不下一个人站直身子。
姜凛没顾得上细细打量,只是粗看一眼,比那晚门口窥视一眼,东西减了不少。尤其书桌上。书本资料搬走大半,留下的都是做过的试卷。
姜凛随手捞起一张,檀郁字如其人,清隽俊秀,可落笔又捎带锋利。
她垂眸,怒气之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她问华姨檀郁的地址,华姨有些犹豫。
檀郁搬走是姜振凡同意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檀静岚竟也帮他说话,同意搬出去住。然后檀郁以想锻炼为由,拒绝了姜振凡的安排,地方是他自己找的,地址谁也没说。
姜振凡日理万机,口头上关切两句,得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的说法,便没再问。
檀郁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其中一箱还都是书本资?。
檀静岚忙着一个重要的聚会,给了钱后也顾不上过问。还是华姨不放心,百般劝说,最后檀郁没办法,才将地址告知她。华姨担心好不容易补起来的身体又遭罪,特地熬了骨头汤,带去看了两回。
姜凛从华姨嘴里理清思路,很快便得知他住的地方,条件可能不好。
她循循善诱:“我去看看,要是住得不好还不如叫他搬回来。过完年就开学了,不好好复习怎么考试。把身体糟蹋坏了,一不小心生病,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
华姨连连点头,姜凛觉得,有生之年,这可能她说过的最顺华姨心意的话了。
拿着从华姨那要来的地址,姜凛让安叔送她过去。
车子驶离别墅区,开上南北高架,穿过市中心,最后到了姜凛从未涉足过的一个老城区。
她在含洲生活这么久,从不知道,在繁华边缘,还有这么一个破旧的城区,处处颓然。
安叔却对这块地方有些熟悉,他说:“去年开车送姜总来过一次,说是看地,想投资建一所综合医院。”
姜凛撇嘴:“这么远,谁来。”
安叔也叹:“远倒没什么,就是消息传出来,事还没定,倒有人先为拆迁闹了起来。后来这事就搁置了,现在也没定下来。”
安叔随口叹了两句,姜凛没往心里去。
她目光盯着窗外,街道不算宽敞,车辆胡乱停放。两旁楼栋也常见岁月痕迹,墙皮剥落,红砖裸露。
路上常有逆行的摩托车车辆以及横穿马路的行人,导致安叔不敢开得过快。
姜凛的怒气已在这漫长的过程里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只升起一股茫然的疲惫。
忽地,街边掠过的一道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让安叔迅速停车。可等安叔停下她追过去,那道身影早不知拐到了哪条巷子,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眼中幻象。
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却吹不灭姜凛心里升腾的怒火。
她察觉到刚才那瞬间,心底竟涌生出期待。而现在,期待落空,涅化为失落,丝丝缕缕萦绕心头。
姜凛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像个笑话。
不过是一个檀郁,走就走了,值得她这样费心思?
脚步回撤,姜凛冷着脸,打算就此作罢。
可偏偏在她转身的那刻,发现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几步之外,安安静静,不知出现了多久。
风起,雪落。
周围的喧闹好像消失无声,只剩雪花纷纷扬扬飘洒,视线纷杂。他们相对而立,却将彼此身影,都看得分明。
檀郁脚步先动,这次迎着风雪上前。
呵出的热气化作烟雾升腾,姜凛牵起唇角,轻笑了一下。
“不错嘛,都会玩不告而别这一套了。”声音有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檀郁皱眉:“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姜凛讽刺道:“说都不说一声,直接搬走,你挺能耐是吗?是不是真的忘了我说的话啊,想看惹恼我到底有什么后果是吗?”
“不是……”
“那能是什么?”姜凛气势逼人:“答应我的,没有做到;承诺我的,也没实现。现在还直接搬走,你是打算就这样赖掉吗?”
“没想赖掉。”檀郁缓缓开口:“也不是不告而别,只是找不到你。”
姜凛眉一挑,醉生梦死的那半个月,和家里的确是失联状态。但她并不气短,反而质问:“那你不会打我电话——”
尾音被吞掉,姜凛想起来,他们的确没有彼此的电话,此前也并不觉得他们是可以交换号码的关系。
但她很镇定,反咬一口:“你要是想找,怎么会联系不到我。不敢问我爸,还不敢问林嘉昀吗?”
本意是,林嘉昀作为姜振凡的秘书,知道她的号码再正常不过。
可话听在檀郁耳里,却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的是,凭什么她能理所当然地要求他去找林嘉昀!
一个手机号码,就能看出关系的远近,又何谈立场。
檀郁敛下眼中情绪。
姜凛找到理由,更理直气壮:“你看,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你不想做而已。你就是想趁着我不在好搬出去!”她嗤笑:“你以为一走了之就能让我们两清吗?那也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么样?”檀郁无奈地问。
姜凛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太阳穴气得快要炸开。
她想怎么样?
凭什么他问得这么淡定?
她倒是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自己为这件事心潮不平!
姜凛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