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拉娜唯要一直等到十点,歌德带着舟桥佑希来到这里后,与其说是带她来寻求真相还不如说是托孤——倒没有向任何人托付她,只是让她记住这里。记住这里,你的一切会在这里开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随后便与她分头行动,舟桥佑希正大光明走大路去叶樱院,歌德有他的安排。登上那里的时候,叶樱院并没有在下雪。
太阳映照着紧闭的障子门,六铺席的房间充满了温暖的空气。门上的一层白纸就像一枚半透明的白色大蚕茧,把他们所有人笼罩在茧壳中,沐浴着透射的阳光。此时成步堂等人还没有上山,没有那两个女孩的声音,叶樱院静谧万分。按理来说应当有人接应舟桥佑希,然而好像出了什么事一般,许久没人来找她。她只好在寂静中倾听墙上挂钟跑动的声音,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
有一个年轻的女性的身影。她走过来,问候:“您好?是舟桥佑希小姐,对吧?”
舟桥佑希抬起头。
“叶樱院彩芽。”
面前低着头直视着她的少女,用白色的头巾包住了肩膀以上的,露出的发根依旧乌黑,散发着青春的光华,全部梳上去了,凸露出厚实而光亮的前额,少女的前额。
“是的。是我。”她回应道。
【哦这就是彩芽……】
【她和千奈美长的完全一样啊。】
【她真的不是千奈美吗?】
【如果是原版游戏的话倒是好说,但联动——一切皆有可能啊。】
【确实,一切皆有可能,彩芽甚至可能是基德扮的】
【因为就这小子会易容所以遇事不决怪盗基德是吧服了】
舟桥佑希也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她也不能确定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彩芽还是千奈美,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彩芽的回答和她对成步堂的回答一模一样。而佑希没有勾玉,不能看出彩芽有没有在撒谎,于是作罢。叶樱院彩芽确认她的身份后,十分抱歉,告诉她需要再等一等,马上有另一位客人上山,彩芽需要接应她们一起。作为安抚,彩芽端出一盏茶。
扪心自问,彩芽长的真的很好看。但是很遗憾,舟桥佑希一时半会真的分不清她是彩芽还是千奈美,端起茶盏来礼貌一笑说哎呀好香的茶!我宫里的竟比不上妹妹这里半分,一顿操作一口没喝,走到窗边远远眺望,看见许多冬樱花在阳光下开放,早晨或许寒气砭肤,中午就是晴空万里。庭院里随处飘动着红白布幕,舟桥佑希随便看了看,心想这些在歌德眼中或许都是同一个颜色;而这位宾客就在此时现身了。
那名女性穿着长袖和服,一手持着法杖,沿着道路向主路走来。身上是紫色的和服,纯色,不加修饰。可以看出她已经四十岁朝上,一头秀发却依旧乌亮,掩映着白皙而明艳的脸颊。
这是天流斋绘里守。或者说,绫里真宵和绫里千寻的母亲,绫里舞子。进门后,绫里舞子优雅地颔首,一本正经地谛听着彩芽的话,姿态十分投入,然而微微抬手捋着头发时刹那间却有着难以排遣的忧愁。而当她看向舟桥佑希的时候,眼神却变得……非常迟疑。
“……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你。”
绫里舞子看了看舟桥佑希,又迟疑了一会,才说:“我看到……看到今天,母亲见到了离开她多年的孩子。但是,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舟桥佑希想,绫里舞子今天就要见到绫里真宵,见到她分别许久的小女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绫里舞子自己也该清楚的。她顺便看了一眼弹幕,有些清楚泥砖菜盘剧情的,也这样以为,只当绫里舞子预见了自己与真宵的见面,有些多愁善感的,会哀叹她是否预见过自己的死亡。然而绫里舞子的下一句话,把她的神经旋了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母亲和她的孩子的灵魂如此相近。以至于,相似得近乎相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姐妹,是姐弟,是同辈。但年龄又差的这么大……是祖孙?”
舟桥佑希渐渐地感到周身肌肤寒冷,即便现在身边是密不透风的六区二双的绢丝彩屏。她的表情变得不自然,就在此时,叶樱院彩芽忽然顺理成章地接上话头,又泡了一盏茶,依旧邀请绫里舞子品尝叶樱院特有的茶品。绫里舞子回过神来,欣然同意,并且真的端起来喝了下去。舟桥佑希低下头,自己搁置在茶几上的茶已经变温了。刚想借口推辞,彩芽却眼疾手快,换了一盏新的,冒着热气,递给舟桥佑希。
她微笑,眼睛里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请尝尝吧。”
舟桥佑希直视着她的眼睛,再一次本能地怀疑起自己面前的女人究竟是谁。叶樱院彩芽的侧影映着透过纸张的迷离的日光,如同遥远的水晶。她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望过来,望过来。于是舟桥佑希端起茶盏,靠近嘴边。张嘴。闭上。将茶盏放回桌上。而后在叶樱院彩芽转头的时候,飞快地吐在袖子里。然而,叶樱院彩芽却猝不及防地杀了个回马枪,忽然一把抓住舟桥佑希的手:
“您看,是不是手变热了?”
叶樱院彩芽握着舟桥佑希的手,靠近了些,几乎要依偎到她怀里。舟桥佑希从她的发油的香气里,望着布幕对面遥远的樱花林笼罩着的一片银白,仿佛这发油的香气和那雪下樱花的香气是同一种东西。在那近乎银灰色的灰白雪雾下,深深藏匿着暗弱的不详的红色。就像美柳千奈美的发色一般。
我的手何止发热,都出汗了。
直到——直到袖子里的茶几乎都要流到手背上了,千钧一发之际,叶樱院彩芽放开了舟桥佑希的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说:
“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什么情况】
【不是,为啥彩芽一直在逼佑希喝茶啊】
【好哈人……谁家绝命毒师】
【所以这个真的不是千奈美吗????】
【本来觉得没可能的,现在……存疑】
【事已至此开盘吧!觉得这个是彩芽的扣一,是千奈美的扣二】
【那我加个选项贝尔摩德】
【那我加怪盗基德!】
【我加小泉红子!】
【我开辟新赛道,这个是灵媒来的恶灵千奈美!】
【那我宣布这个是变形者集群好了。】
【?皱皮ssw】
【难道只有我很在意舞子说的,什么母亲见到孩子的事……】
被叶樱院彩芽带到自己的房间后,舟桥佑希开始回想歌德——或者说,神乃木庄龙的计划。
事情的起因是,在绫里纪美子伏法被关押后,一日神乃木庄龙听见纪美子告诉前来探监的女儿春美,她藏了一封信(这封信会指示春美杀害绫里真宵)在家中。春美并不知道这封信的真实目的,也看不懂信中的部分汉字。为了完成任务,春美向成步堂和真宵介绍了叶樱院,引导真宵前往叶樱院修行。于是神乃木庄龙联系到叶樱院的尼姑叶樱院彩芽以及真宵的母亲绫里舞子,将纪美子的计划告诉了她们,并寻求她们帮助以挫败计划。舞子在八年前的DL-6号事件中灵媒“失败”,怀着羞愧离开仓院之里,后来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儿童绘本作家天流斋绘里守。
假使一切按照原作剧情发生,今夜舞子将邀请春美一起阅读绘本,试图阻止她完成计划。但春美因担心真宵,于是经过胧桥到达真宵修行所在的内院。春美没有出现,舞子开始担心,灵媒出千奈美以阻止春美的行动。按照信的指示,春美试图灵媒出一个月前已被执行死刑的美柳千奈美,但失败了。此时神乃木庄龙已在内院附近,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内院隔壁的中庭,舞子灵媒出的千奈美将真宵逼在石柱灯笼上,并要杀害她。神乃木庄龙看到了这一切,对千奈美恨之入骨的他已不顾是谁在灵媒,拿起舞子准备的剑刺向千奈美。千奈美随后反击,导致神乃木庄龙的面具飞落,并留下一道伤口。真宵此时已晕倒,现场留下了舞子的尸体。
他所做的计划说到底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让千奈美伤害真宵。而想要达成这个结果,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不让任何人灵媒千奈美,或者灵媒千奈美的人设置自限,让千奈美即使灵媒成功也不能动作;二是灵媒千奈美后,不让她找到真宵。扪心自问,舟桥佑希的芯子里毕竟是拉娜唯,如果要说发自内心地去拯救别人,并且在失败后为此感到痛苦,她做不到,她的心是透彻,是空的。
但一想到绫里舞子之死简直注定了一般,甚至被作者颇为自信地挑出来,用倒序的手法提前通知了观众,也通知了舟桥佑希,通知了拉娜唯——
她这个反骨劲就上来了啊。受不了。为什么绫里舞子非死不可呢?
绫里舞子可以在这次案件结束后死。可以被证明早在叶樱院之前就死去了,来者易容成她,无所谓,都无所谓。只是拉娜唯执意要为她续命,就像借她试探自己的未来究竟给了她多少自由的余地。为此,哪怕绫里舞子道破天机,直言拉娜唯、汐华真理、舟桥佑希三位一体,都无所谓。都可以被容忍。
镜头不再拍摄舟桥佑希在房间内如何独处。这倒不是老贼有意为她留出自由活动的空间,而是她抗争的结果,对着半空说你再拍我我就去洗澡了,到时候你就看平台封不封你吧。镜头方才不情不愿地转去拍摄成步堂龙一。
当夜叶樱院依旧燃起大火,一片混乱之际,江户川柯南非常给力,站出来指挥大家不要惊慌。就在此时,叶樱院彩芽哭着找到他,说舟桥佑希现在还没有跑出来,房间门也被死死地反锁着,自己没有钥匙。倘若火灾的烟雾飘过去,即便火焰没有蔓延过去,烟雾也足以呛死佑希了。江户川柯南听完这一顿描述,警铃大作,他听过类似的说法太多回;一般来说赶过去的时候自己面前就是一个成型的密室杀人。于是他抛开彩芽,直直跑到舟桥佑希的房间门口,一球上去——
【?】
【???】
【啊宫野明美????????】
江户川柯南破开门。好消息,里面没有死人。坏消息,里面有人,却不是舟桥佑希。他看见惊魂未定的,面容似曾相识的女性——宫野明美?她也许是被自己刚才的一球吓到,然而并不呆滞,看见门打开便立刻逃了出来。二人沿着着火的走廊一路飞奔。
【等一下所以为啥会有宫野明美啊??】
【啥啥啥???、、、等等,舞子是不是预言过,今夜姐妹相见来着……我本来以为她说的千奈美和彩芽,或者真宵和千寻】
【但是想到上一集的志保……原来她说的是宫野姐妹相见?】
【可舞子也说过年龄差的很大呀。志保和明美的年龄差的不大吧。】
【。我知道了。贝尔摩德假扮的。】
【我去】
【我去!】
【……之前押宝贝尔摩德的有福了!】
演到这里,剧情几乎已经推进到高潮,镜头再一转,不知何时宫野明美不见了,只剩下江户川柯南,独自穿行在黑暗狭长的走廊里,躲避着浓烟。逃跑的脚步似乎也慢了下来。直到逃无可逃,不能跑得更快一点的时候,他身后追赶着他的人终于从黑暗中浮现了脸庞。一张女性的,年轻的脸渐渐地出现了。也许她是死神,她带来火焰。
穿着一身黑衣的宫野志保紧紧地闭着嘴。这令她的嘴唇看起来像一对锋利的刀刃。终于她开口,她捉住江户川柯南,二人的手竟然相同地冰冷并颤抖。宫野志保问:
“告诉我,刚才,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你把她藏去哪里了?”她的手指深深地扣在江户川柯南的胳膊上,仿佛鬼魂抓住了她的受害者,但为什么看她的脸,那样痛苦,那样悲伤,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我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