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当天,林帆身着黑色西装,白衬衣打底,黑色领带与衣服映衬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说不出的舒服妥帖。丁恬蕴很难不承认,她最喜欢男生这样的衣着,而林帆不经意又击中了她的内心。如愿素颜上台的林帆站在一脸浓妆的女主持旁,她却觉得林帆更加漂亮。林帆长得并不女气,五官周正,却又不至于精致过头,也许是正处于青春期,总还是觉得柔和了一点,缺少一份成年男子独有的硬朗。不过总归还是好看得来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女主持与他相比,竟还要逊色几分。
他出场的那一瞬间,场下爆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丁恬蕴看见班主任满脸问号的脸不禁觉得好笑。但她也不得不说,这是两年来同学们在文化节里能够给予的最热烈的掌声。林帆并不似往日那些主持人般字正腔圆地念出台白,更像是在和人聊天般,却又不如那样随意。这样的主持似乎自成风格,让丁恬蕴耳目一新,即便她之前还看过他的彩排,但在万众瞩目之时,果然她还是有不同的感受。工作后处于创作空窗期的丁恬蕴偶然打开格莱美颁奖典礼的视频,看着侃侃而谈的主持人,突然想起这一幕的林帆,顿时感慨万千。
从走上台的那一刻起,林帆的目光便在人群中寻找她。那天她不知为何多穿了一件外套,那抹白色在一片红色校服里显得特别突兀,足以让他一眼找到她。报幕《海阔天空》独唱时,他特意直直地看着她,见她比出“OK”的姿势,满意地退下了台。细听来,那女生的发音竟很是标准。林帆看着台下的丁恬蕴惭愧的表情,不免有些想笑。
终于有学好粤语的动力了吧。
演出结束后,各班依次退场。林帆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从小路往更衣间去,在略高于台下的地方,看见同学们成片成片的散去,却发现丁恬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打算走开。
看着渐渐空旷的场地,林帆停住了脚步,朝那边喊,“阿丁,和我一起吧。”
丁恬蕴回头看见林帆,端起凳子小跑了过来。“我还在找你在哪儿呢。”
“怎么不回班上?”
“等你呗。”她装作一脸不开心,“其实我想过来跟你说,唱《海阔天空》那女生是我朋友,我真是今天才知道她会唱粤语歌,我感觉自己的粤语已经没药医了。”
“那你可以向她请教一下的,她发音的确不错。”他故意赞赏,“歌也唱得挺好的。”
丁恬蕴突然一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可以做媒哦。”
林帆眉头微微一蹙,给了她一记板栗,“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她只好吐吐舌,小声嘀咕,“饭也不能乱吃。”
林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同时在心里感叹她迟钝得可以。
文化节后的好一段时间里,丁恬蕴的几个小学同学都向她问过有关林帆的事情,一向高冷的她都以“不太了解,无可奉告”挡回,可是她总有种感觉,她好像私心不想让这些人知道林帆的任何事情,那么自己对于林帆来说,才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那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是不限于同学关系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林帆一直在她的哀怨眼神下学习,他觉得怪不舒服,只好问了一句。
丁恬蕴叹气,“我觉得我把你推进了火坑。”她虽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更不愿林帆如现在一样总是被打扰。
可是即便多了很多议论,林帆仍旧淡定自若,反倒是安慰起她来,“我记得多恩说过,nomanisanisland.”
“Butyouareacontinentnow.”她无奈笑笑。
“你烂梗真的很冷。”林帆翻了个白眼,然后正色道,“无所谓啦,你看我像在乎吗?”
丁恬蕴愣住。的确,林帆活得太像一个活在别人眼中的人,完美无瑕一样,好到让大多人羡慕。可是他其实从来没有活在别人眼中过,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的淡定与自信像是与生俱来,他总是按照自己的路线和规划去做好每一件事,突然出现的小插曲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阻碍,反倒成了他人生中的乐趣。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期望也不需要人家的肯定。
“林帆同学,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厉害到想嫁给我吗?”
“不不不,还不至于,”她顿了一下,“不过如果十五年后你还这么厉害而我还没有结婚就勉为其难嫁给你吧。”
“那你千万记得。”
丁恬蕴所不知的是,在她眼中那么厉害的林帆,竟也会为那句玩笑话感到满足。而林帆清楚知道自己对她的好感,起初还以为她不小心给予自己片刻温暖,只会足以支撑他渡过眼前。殊不知以后的那么多年,他会与面前这讲笑的人难分难离。
她终成了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