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我以为他要欺负人呢。”栗萱嘟嚷着，“而且，我们真的没有……没有您说的早恋行为。”

谢之晏也毫不心虚地跟对方点头。

弄清楚原由的教导主任看了眼此时正规矩坐着的谭宥，他也不打算喊人出来批评了，“谭宥在纪律方面确实有错，不过你们放心，我了解他，他是不会欺负同学的。”

高一时候，教导主任就经常跟这个学生谈话。对方家境有些困难，平时逃课也是因为瞒着去给家里人打工。

接触沟通了许久，他能够感觉这个学生本质不坏，每逢学校抽查班级作业，他还能见到谭宥写满了内容。

“况且他昨天还见义勇为，做了好人好事呢。”教导主任给他们解释，“等会儿早自习后的广播，你们就知道了。”

栗萱和谢之晏互相看了一眼。

铃声一响，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广播果然就响了起来：“昨天早上，学校附近发生一起恶性打劫的群殴事件。我校高二（5）班的谭宥同学见义勇为，并且协助警察抓获了此次事件主要教唆者，在此给予表扬。”

“见义勇为是优秀的品质，但是我们身为学生并不提倡，以后遇见类似案件，请同学们远离现场，并且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广播声一遍又一遍回响在教学楼。

其他人都悄悄地往谭宥的座位看了过去，当事人并不在意这个广播，依旧趴在桌面睡觉。

中午放学前往食堂，方冬雪和栗萱闲聊：“昨天见义勇为的人原来是谭宥，我真没想到他一个人就敢上去制止。”

昨天的那起打劫事件闹得也不算大，不过住在附近的人都互相传着，说是警察赶来之前，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高中生满身是血的抓着那名主犯。

当然，当时谭宥身上更多的还是其他人的血。

栗萱也对他无比佩服，原本刚才还蛮讨厌他的情绪顿时就消散了。

“食堂好多人啊，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呢？”

“要不我们去小卖部？”

两个女生达成共识，原本要踏进食堂的脚收了回来，立马绕弯。

高一级部的学生一开学就得军训，每到饭点就挤满了人。小卖部的人也不少，但是比食堂排队数量好一些。

方冬雪和栗萱买好午饭等待结账，中途给她讲自己姑丈之前出门上班，结果把自己关在门外，钥匙明明在兜里却没摸出来。

“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姑姑出来帮他找钥匙，结果两个人都被关门外了。”

只要跟熟悉的朋友待在一起，无论讲什么事情笑点都会低得离谱。

两个女生直接就是笑得人仰马翻的动作。

“那他们后来是怎么发现钥匙就在兜里？”

“后来……”方冬雪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突然收起了笑容，矜持端正站直了身子。

栗萱不解，刚想问话就看到方冬雪视线看向了前方，礼貌地跟人打着招呼：“顾社长好——”

顾嘉承是她高一时期加入音乐社团的社长。

见状，对方也和她打过招呼：“冬雪，好巧啊，你今天中午也吃小卖部啊？”

同时也跟栗萱问好。

“是呀，食堂人太多了，社长你今天也……”方冬雪挽过自己鬓边的碎发，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顾嘉承身边还站着他的同班同学——陆渝，同时也是音乐社团的核心成员。

方冬雪有些尴尬，“陆学长也好。”

陆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发话。

顾嘉承笑着：“我现在也不是社长了，升了高三没有时间精力管理社团，以后还得麻烦你们了。”

方冬雪也笑着回复，声音无比柔和：“话也不是这么说，在我们这批进社团的同学眼里，你这位社长是公认的优秀呢……”

栗萱在旁边默默地摸过自己的胳膊。

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啊，她的好姐妹方冬雪还会用如此柔和的腔调跟人说话。

算是给她见到新的一面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陆渝。

神情冷若冰霜，仿佛置身事外。

对方两个男生已经结完账了，聊了几句便告别离开。

方冬雪一直目送顾嘉承走远，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背影才转身投入了栗萱的怀抱：“受不了了，那小子真帅——”

栗萱故意问道：“你说谁？是那个热情似火的顾社长，还是冷若冰山的陆学长？”

“那当然是顾嘉承了！”方冬雪抬起了脸，思考片刻又说，“不过，陆渝其实也不差啦。”

就是平时看着太冷冰冰了，方冬雪不喜欢这样的冰山男，给人一种望而止步的疏远感。

栗萱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你的这位顾社长呢……”

之前学校迎新晚会，顾嘉承在社团组了一支乐队作为主唱亮相，陆渝则是在旁边弹着贝斯。

方冬雪本身也很喜欢唱歌，小学到初中都参加过校园十大歌手。那次表演之后更是被顾嘉承迷得不行，想都没想就加入了音乐社团。

方冬雪一把抓过好姐妹的双手，黏腻喊道：“萱萱，你可不要对我的顾社长心动还有出手哦，我情敌真的太多了——”

栗萱被她肉麻到了，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放心，我对你的顾社长没有兴趣，我发誓！”

因为小卖部没有座位，两个女生结完了账选择返回教室用餐。

午休时间还没过一半，教室却也回来了不少人。

准备进去教室门口，方冬雪好奇询问：“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栗萱正在努力撕开刚才买的肉松面包，敷衍回复：“没啥喜欢的类型。”

方冬雪半信半疑。

她的余光瞄到了教室里面一道好看的身影，坏笑发话：“让我猜猜？温柔类型的男高，对你无底线无原则一般迁就，极为包容……”

栗萱终于撕开了袋子，“饿死我了。”

方冬雪：“栗萱！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啊？”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栗萱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说着，“我的回复就是，今天放学下不下雨我都不知道呢，更别提未来我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后面半句话栗萱的音调没有控制好，教室里一半的人都看了过来。

栗萱有些尴尬地捂着自己的嘴，教室内一道道目光朝她看来。

栗萱眼神飘忽，下一秒直接就跟谢之晏对视上。

他有些轻微近视，看书写字的时候会带上眼镜，轻薄的方框镜片将他的脸衬得更加清瘦。

教室敞开的窗户吹进微风，少年放下了笔，骨节分明的手拿过桌旁放着的那盒饮料，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栗萱站在原地，就这样看他满满靠近。

扑通——

栗萱感觉有什么声音好像在跳跃。

好像是藏在身体里面的心跳声。

“要喝吗？”谢之晏把手里东西递过去。

栗萱定睛一看。

这是她刚才本来想找的西瓜味气泡水，可惜被人拿完了。

栗萱欣喜接了过来，“我晚上回去转钱给你吧。”

谢之晏表示不用：“这是买一送一。”

“那就谢谢我们小谢班长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了？”

方冬雪默默地回去座位。

她拿出笔记本就是开写，心里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背地里她身为同人文写手，这一口青梅竹马的代餐粮，她吃了！

-

栗萱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

放学时候，九月第一场大雨就这样如期而至。

跟谢之晏一起去停车场推车的时候，栗萱“啊”了一声。

谢之晏才披上自行车的雨衣，“怎么了？”

栗萱指了指自己的轮胎，“感觉后轮好像没气了。”

谢之晏蹲下查看，仔细一看居然是被人恶意扎了一个钉子放掉了气。

不仅仅是栗萱，身边也有骑车回家的同学发现自己的车胎被人扎破了。

栗萱顿时火冒三丈：“谁这么缺德啊！”

如今雨下得很大，刮着狂风，出于安全考虑谢之晏暂时，没法载人回去。

“先去旁边避一下雨吧。”谢之晏说。

停车场旁边就有长椅，顶部是避雨通道的棚子，栗萱掏出包里带回家的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哈哈哈——”看到剧情搞笑的地方，栗萱捧着漫画书乐出了声。

谢之晏看向了她。

明明刚才车轮被人扎坏了像只炸毛小猫，转眼就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还真是乐天派。

谢之晏噙着笑意，他就这样守在少女的身边，陪她等雨停下。

哪怕雨下得再久也可以。

察觉到身边的视线，栗萱把书往他那边挪了挪，“你也想看吗？”

谢之晏意识到自己被人发现，他往后一退，“没事，你看吧。”

栗萱没有多想，继续沉浸其中。

谢之晏紧张地悄悄呼了口气。

隔天学校就发出了通告警示，说收到了多人举报反映自行车的车轮被人扎破。

更奇怪的事，停车场那边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是谁。

“此举行为属实恶劣，希望该学生早日跟校方主动自首！”

课间时候的广播在教学楼不断回响，惹得一些想睡觉休息的学生都烦躁了起来。

“服了，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做的缺德事啊？”

“谁知道呢，我那辆车还是最近新买的，就给扎破了！”

“听说监控都没有拍到是谁呢……”

方冬雪原本在安静地听着同学们的讨论，突然拍过桌子，“就是啊，监控都没有拍到人，为什么校方说是我们学生做的？”

此话一出，众人奇怪问道：“难不成还能闹鬼了？”

“还真有可能——”旁边一个女生突然发话：“我有个朋友是隔壁班的，她昨天值日结束后去倒垃圾，临时去了那边的卫生间，然后……”

众人面面相觑。

“你说的，是我们学校后门方向，那个平时都几乎没人去的卫生间啊？”

兴许每间学校里面或多或少都会喜欢流传一些怪谈故事，大家其实都明白是编造出来，却还是会避而远之。

栗萱继续追问：“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生补充：“我朋友进去了隔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把门打开了……她寻思刚才身后也没人跟着进来，立马吓得出去查看，结果旁边隔间的门是关上的！”

“门的底部不都会留有一点缝隙吗？她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于是就顺着缝隙往下看去，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女生越说越有些害怕，“我朋友还很大胆地推了推门，结果那个隔间被上锁了。她很确定，刚进来卫生间的时候每个门都是敞开的！反正，她立马就被吓得跑了出来……”

不仅是女生们，在场其他的男生听了都感觉毛骨悚然。

方冬雪抱紧了旁边的栗萱：“你这是编造的还是什么新版本怪谈，这么吓人？”

女生表示没有撒谎：“我朋友都告诉她的班主任了，我编这个故事吓唬你们做什么？”

“搞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吐槽，是谭宥躺在桌面睡觉都听到了众人的谈话。

女生觉得他脾气不好，也不敢和他反驳，跟大家说了一声信不信是自己的事情。

栗萱看到谢之晏一直沉思着，没有做出评论，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方冬雪附和着：“别怕，不管什么来了，我们栗萱都能给他打趴下！”

“喂，你以为我是道士啊？”栗萱从小就怕这些鬼故事，她捂着耳朵，“早知道就不好奇听了，今晚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谢之晏回过神来，对她安慰：“这件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我觉得一定都是人为。”

刚才他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拿学习表格，听到了老师们好像提到学校女卫生间貌似出现了有人偷拍的迹象。

“目前来看，前后两件事情堆叠起来都找不到人，也许是某些人在趁机掩人耳目，制造恐慌。”谢之晏提到关键所在，“而且，学校的监控只有保安室能够操纵。”

栗萱说道：“应该不是门卫大叔吧，他人很好的，每天都对我们学生打着招呼呢……”

方冬雪也这样认为。

毕竟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说话，谢之晏也没法空口断定是谁，“反正还是多加留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