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李家别墅上下可谓是人仰马翻。
男主人发情期在即,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音讯全无。
连别墅里的监控都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戚郁简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别墅占地面积广阔,层层叠叠的房间厅室与大型装饰物品让排查工作变得异常困难,管家也派了人去附近和公司找,但都不敢弄出大动静。
戚郁到底是个omega,又是个有权有势的寡夫,发情期失踪的消息一旦泄露,光是社会上的黄.谣与言论就能逼死他。
戚家那对高门夫妇更是重视颜面,本就不满戚郁出去抛头露面的经商掌权,这件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络公司里那些老家伙夺权。
更不必说李家那位老家主,玩弄权势的老狐狸是绝不会容许自家出了个秽乱的儿媳影响他们李家的名势与前途。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江让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老教师曾提及过联邦政府近几年出台的政策。
其中就有关于omega的保护政策。
这个世界一共分为三个大类的性别,分别是生来就具备领导力与强大力量的alpha、努力生活的平庸beta,以及过分娇弱、易孕的omega。
其中,omega的数量占比最少,他们如温室中的花儿一般,脆弱、敏感、多思,稍微照顾的不周便会容易走入极端,甚至是寻求自我毁灭。
也因此,omega几乎达到了珍贵的程度,目前除却联邦中心的峤城,其他地区omega的数量都极少。
于是,为了保护他们,每一位分化成功的omega都必须佩戴刻有编号的微型中央定位仪器。
这台仪器可以实时监测omega的所处位置、身体状态、情绪波动,甚至是更为隐私的激素、私.处信息。
定位仪器的位置权限被政府统一收拢,而开放的权限一般会掌握在家人、丈夫及omega自己的手中。
也就说,只要找到戚郁留存在自己身边的权限钥匙就一定能定位到对方。
管家显然也清楚这点,但憔悴的管家先生却轻声叹气道:“没人见过先生的权限钥匙是什么样的。”
确实,这样重要的堪比性命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让旁人接触到。
气氛愈发冷凝起来。
屋外的天色也愈发灰暗,没有丝毫月光的影子,雕花窗边柔顺垂下的深色窗帘被闷热的晚风牵起又抛下。
有仆人急忙去关上窗户,发出惊呼声。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每一滴雨水都像是一根根倒刺而下的银针,融着天际的诡谲闪电,狠狠地鞭打在泥土上。
在近乎窒息的苦闷气氛中,管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严肃昏花的眸子对准江让,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笃定。
他说:“小江,你来别墅也有一个多月了,是先生最信任的贴身仆从,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或是嘱咐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什么东西?”
这句话伴着雨声落下,仿若即将被闷死在塑料袋中的鱼拼命挣扎。
一瞬间,江让的后脊像是陡然窜过一条细微的电流,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这段时间,戚郁强迫他时刻带上的那枚戒指。
青年呆愣木讷地慢慢抬起手腕,定定看着中指上闪烁着的银色光辉。
管家也是一点就通,中年男人声音都微微颤抖道:“先生竟然真的交给你了!快摘下来看看,指环里面是不是有权限密码。”
江让抖着手摘下戒指,对准头顶的光线,冷白的光线近乎刺目,可青年依旧看清了指环内斜刻着的一串密麻如蚁的陌生数字。
心中的茫然与慌乱让beta整个人都像是泡在古怪的酸水中,他品不出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不断地回旋着一个问题。
戚郁为什么从未告诉过他这是权限钥匙?
即便是所谓的赔偿,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全与隐私开玩笑。
他就没想过,自己这么个贫穷的beta万一真的贪欲熏心,卖了戒指怎么办?
江让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甚至可以说对这方面迟钝的要命。
青年像是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阵迷蒙的雾,那雾裹着森林中湿滑的苔藓气息,崎岖地化作一头巨兽,要将他一口口全部吞下才好。
或许连beta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在逃避问题,即便它的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它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让人不敢触摸、思考。
仿佛一旦掀开了,所有人都会溺死在其中。
江让想,他只是个没权没势、灰头土脸、目光短浅的家伙罢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治好他爹的病、养好阿柳的身子,等以后和阿柳结婚了,或许还能养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足够让他走一辈子了。
这也该是他的一辈子。
手机陡然震动了起来,江让下意识点开看,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看样子可能还是座机打过来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管家那边正在致电给戚家专属的团队尝试定位,暂时也不需要他了。
“喂?”江让低声道:“你好,哪位?”
手机那头的声音十分嘈杂,拿着电话的主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后有些慌张,划拉出了十分刺耳的声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阿让,是我。”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夏夜拂过青涩稻麦的晚风。
电话那头的声音其实有些失真了,可江让却像是一瞬间看见穿着白衬衫,拎着竹篮,抬头对他笑得温柔的beta。
高壮的青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心脏漏了两拍。
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是杭柳的突然来电让他有些无措,青年的喉头微微滚动,好半晌才哑声问道:“阿柳,你怎么打电话来了?爸还好吗?你们缺钱了吗?我马上再给你们打点过去。”
电话那边安静了瞬间,随后,青年人低低的笑声顺着网线酥酥麻麻地传到beta的耳畔。
“呆子阿让。”杭柳的声音含着春水般细碎的笑意:“爸和我都很好,我们也不缺钱,你打来那么多钱,我们还余下很多呢。倒是你,别太苦着自己了,我们在乡下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江让只觉得耳边似乎能感觉到青年人凑近呼出的气息,麦色的耳根慢慢开始发烫。
他似乎不好意思极了,低低嗯了一句就捂住手机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像是要将自己藏进壳里的蜗牛。
刚走到房门口,手机中便再次传来了青年含笑的声音。
“阿让怎么不说话了?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来吗?”
江让顿住,干咳一声,他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太紧似乎都溢出了细微的密汗。
beta低声说:“不知道。”
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变得远远近近的,有些迷蒙,但江让听得到对方开怀的笑声。
好半晌,低柔的男音才含着爱恋的水雾道:“因为我也想你了。”
“咚——”
房门内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并不明显。
beta此时哪能注意到,他的全部心神都牵在电话那头的人身上。
高壮青年压低的温柔声音从门缝中钻入,它们化作毒蛇,噬咬得男人痛不欲生。
漆黑小屋外的狂风骤雨愈发癫狂,雷电像是银蛇一般乱舞在空中,暴烈的雨水从敞开的窗口漫入,将这个温馨的、溢满青年气息的小家浸泡出咸腥与阴湿的气息。
长发的omega跪坐在漆黑的房门前,他黑色如丝帛般的长发完全被雨水打湿了,一缕缕地黏在潮红瘦削的脸廓与脖颈上。
男人身上的透白的薄衫也完全被打湿了,他应当是冷的,即便他身边堆满了青年的衣衫、即便他待在充满青年气息的巢穴中,他依旧冷得打颤。
屋外的青年还在柔声说着什么,他对那个贱货多好啊,他耐心地哄着对方、纵容着对方的捉弄,他说他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他们住上大房子。
他说他也会很爱他。
潮红的脸颊近乎病态地贴在房门上,瘦削的下颌骨过分嶙峋柔弱,被硌得生疼。
戚郁其实已经不太能感觉得到疼痛了,他专注又偏执地听着,像是个可怜的、阴暗的第三者,自顾自地犯贱。
发情期让他浑身泛红,让他心中的欲.望潮水彻底失控。
他甚至在幻想,幻想beta是在对他说话。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被安抚的愉悦,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头颅高.潮,得到拯救。
戚郁轻轻地吐气,黑雾的眼下水液顺着雨水滑入颈窝。
外面低低的声音停住了。
门锁的声音在响动,omega陡然往后退去,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疯狂地用苍白的手掌擦拭脸颊上脏污的雨水。
还不够的。
他还是狼狈、难看、丑陋的。
于是他努力用手指作梳,试图将自己那头美丽的长发梳顺。
他只有这些了,算的上漂亮的脸、乌黑的长发、金钱权势、omega的身份,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能够蛊惑beta的东西了。
门外刺目的光线扎得omega睁不开眼。
可发.情期的omega敏.感得不像话,几乎是刚闻到爱人的味道,身体内的信息素就如同洪水爆发一般,粘稠的苔藓味几乎浓郁的能够滴出水来。
他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渴望占有对方,完完全全、不留余地。
戚郁跪坐在潮湿的地面,慢慢扬起泛红的脖颈,朝着青年露出一个柔弱的、艳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