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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听见属于重型机车的轰鸣，深远音浪从地面翻滚而上，你皱眉按了按耳朵。

驾驶座上，校工不动如山，车前些微亮光打散灰蒙蒙夜色。

这是一片尚未完工的艺术园区，该说氛围确实挺足，很符合你想象中的僵尸晚宴。远远瞧见那高耸建筑，这风格，高迪转世·意大利版。

毕竟有文化底蕴的老本，要是不小心整岔了来个儿童邪典风，你们卡塞尔三人不得在晚宴现场开始忆往昔童年岁月？

哦，楚子航倒不一定。他看上去像那种只去正规大游乐园的人，应该没见过出没于社区各处，口红溢出的中式米奇世界。

你拍拍心口，感叹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阴影。

声音靠近，轰鸣越来越大，让你想起美利坚燃情岁月，“怎么在哪都能碰见玩机车的？”

下一秒，鬼魅人影半路横来。

哦？黑发M字刘海男——发型有点太人山人海了啊这位朋友！

但还有谁会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样的深夜？更何况他脸侧还贴着个浅黄色毛绒团子……这描述好像能蹭张起灵？

你心里电光石火吐槽的这段时间，那人已经来到眼前。

狂风卷起重低音，云雀恭弥骑机车飞驰而过。黑发翻飞，你从车窗和他对视。

托你俩优秀动态视力的福，对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体感时间长达五秒。

云雀恭弥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他见过照片。但照片上是对着偷拍镜头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得意笑脸，和现在表情完全不同。

这次风里相见，你脸上各种情绪混在一起，瞳孔紧缩，还有点咬牙切齿，四分感叹三分惊讶三分疑惑，有点像云豆犯困时不小心被草壁飞机头撞到的样子。

真人看着倒没那么像草食动物。

你当然不知道他内心所思所想，只对着一闪而过的帅脸发出感叹。

不愧是云雀恭弥，白月光回国，初恋哥登场，别人都是镜中花水中月，速速化作过眼云烟。

但来不及仔细欣赏，他走得太快，如今只能看见背影。

啧，好拽。你眼睛一眯，好胜心上来，转头看向专业校工的沉静侧脸，“姐，我们超车！”

不愧是卡塞尔校工部的人，一油门下去，推背感好似战斗机起飞。

烈风阵阵，如同置身好莱坞大片的直升机，你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展开一场枪战，肾上腺素飙升，眼睛也越来越亮。

风吹沙走，周遭景象急速退后，云雀恭弥重新出现在你的视野。

抓住时机，在他看过来的同时，你拿手在右眼下方比了个“耶”，咧嘴一笑，再立刻探出点身子，看机车小人渐行渐远。

对方具体是个什么反应？大概是维持着高冷样，但眉头皱起，看上去有点烦躁。

现在你开始好奇，彭格列那边到底是怎么形容你们的？有点想又不太想知道。

不管，反正你超车很爽。

临出门前你看了眼路鸣泽给的拍卖，只记得似乎有人加价。现在点开，还好，应该是当时眼花，但就算这样，也不许再有人来了！

你放下手机，感觉这条路似乎有点太长……

心跳比旁边声音还快上一步，你听到半人半龙的嘶哑嗓音：

“祝轉爩轍轅厵園圎齾——”

眼中金光燃起，原初女皇从左往右挥出大半个圆，将骨肉钢铁都如泡沫烂泥削过。你看了眼那位校工，印象模糊的脸突然清晰，“米娅阿姨？！”

没时间细究，这车估计要爆了，剑上红光透过血污绽放，你破门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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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态、声音、图像，校工与车，一切都消失不见。草木代替楼房，你站在一座雕塑旁，四周俨然换了幅景象。

怎么又回到原点？这正是加图索家委托的最后地点，在一个花园角落。

这是现实？尼伯龙根？还是所谓的幻术世界？

但那些先放一边，你看着原初女皇陷入沉默。她身上凹凸起伏铭文环绕，帅是帅，但真的很难擦啊！还是楚子航的村雨方便，一键式自动洗刀，玩冷兵器的都馋哭了。

你拿出手机，准备呼唤梅斯下回给你加个清洗服务。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被撞坏，这机子怎么按都没反应，你把它放回口袋，木着脸感受心跳加快，金线显形。

经过日本一役，纺线再度升级。那实体化的金线晃来晃去，你开始猜测“纺线”的下一阶段是不是叫“直死之魔眼”……必须彻查蘑菇！

虽然宿舍理发项目因此开展得如火如荼，但这被动技能杀伤力太大，在毁了一块黑板、三张桌子、无数本子电脑后，你负荆请罪去找校长。

也就一盏茶时间，昂热校长最终建议你提前毕业，去执行部多稳定下言灵。学分不用担心，他把折刀借你去北冰洋抓海洋生物样本，学校对这个很是需要。

你沉思片刻，“这算是一种捐楼吗？”

校长表示再这样下去他怕你毁楼，那就真得赔了。

“我去！”你速速接过折刀。

路明非说这招叫“以毒攻毒”，让你用眼过度来震慑言灵。但或许冰天雪不仅叫人清心寡欲，也让言灵开始消停，你用亲身实践修正其为“清热解毒”。

正式接受建议后，你便开始游说楚子航一起把学分修完，和你去执行部仗剑走天涯。虽然中途遇上不少意外，但至少目前，你俩无课一身轻，和毕业没什么两样。

眼前金线岿然不动，你恍惚听见龙吟。

下一秒，周身骤然寂静，比龙类来得更快的是……云、嗯？

除了表情更冷的云雀恭弥，机车后边还坐着个迪诺。他倾其所能后仰，与云雀中间空隙似乎都能放个蓝波。这还没被甩开，臂力了得啊迪诺君！

你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嗨，老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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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跨步下车，手一撑便翻过花园半人高的围墙，到你面前站定，“怎么回事？你身上没有幻术波动了。”

你这才了然，“所以我之前一直都在幻境。”

看上去问题出现在半路，或者更早，那范围也太大了，知道你行踪的人可不算少。而此时，纺线也没法参考，你意识到自己太习惯这个被动技能，以至于混淆生活和战场。

但无所谓，杀不死你的只会被你杀死。

先看帅哥！

近距离看云雀恭弥是另一种感觉，像雾里看花后突然拨云见月，看脸如品茶，他是刚柔并济的港仓六安。

你中二期后对云雀的兴趣其实略有衰减，但如今再见……老公，脸在江山在啊！长这样谁看了不迷糊？

在外面把车停好，迪诺才跟着翻过来，动作娴熟，就是略显笨拙。没带部下？你过去扶他一把。

“谢谢。”迪诺的手和你一触即离。他生就一副富贵闲人的香槟面孔，似乎从没吃过俗世的苦。

东西方正统帅哥的第一梯队就在这儿了，你满意点头，接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朋友说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托彭格列方面过来看看。”迪诺笑着拍拍身上灰尘，“嗯……恭弥距离最近，不过阿纲怕你俩第一次见不太适应，所以也拜托我一起。”

不知道沢田纲吉是怕你发疯震撼云雀恭弥，还是怕云雀恭弥揍你，或者二者兼有，呈先后顺序。总之，辛苦他了，年纪轻轻，但身边人见个面都得操心。

“迪诺你部下呢？”你问出关键。

“外面有个幻术屏障，加百罗涅的几位幻术师都赶不过来，而恭弥他，一个人来的。现场只有恭弥有雾属性波动，所以我才和他坐着车进来。”

好巧合的一串巧合。

你先掏出手机，“我手机坏了，能帮我和我的朋友报个平安吗？”

“当然可以！”迪诺一秒应下，拿起手机后却突然呆滞，“我的手机，好像也打不开。”

你们俩看向云雀恭弥。

他晃晃自己手机，好像在笑，有点像嘲笑，“我的也不行。”

“所以我们还在幻境？”你问。

“能力范围这么大的幻术师可是举世罕见啊。”迪诺低头思考，他看你一眼，张了张口略有迟疑，最后还是问道：“听说祝小姐今天是来……拯救世界的？”

随着世界融合，卡塞尔的事情根本没法完全遮掩。反正这项委托不是核心机密，你也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对，我最近都在检修炼金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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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雕塑是这个阵的真正主体，上面金线只有你能看见，是完工后做的标记。

可能黑发看着亲切，云豆刚刚飞来转了两圈，最后落到你的头顶。你干脆顶着鸟给旁边二位介绍下法阵，也顺便找找线索、理理思路，“这个雕塑有大约400多年历史。”

她是个14、5岁的女孩，身穿长裙，脸色忧郁，半阖的眼是白色方解石，右半边从头到脚都盖着厚厚罩袍，袍子底下隐约能见云雾缭绕。

师傅手艺真是了得，看一眼就觉得血之哀要爆炸，你侧过脸，摸上她的袍子。

“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海拉。”

你不可能猜错。

传说海拉一半身子健康美丽，另一半则是腐烂的尸体，而且之前七个炼金设施边都雕有巨犬，应该是看守冥界大门的地狱犬加姆。

怎么，世界是个巨大的冥界？所有人都是尸体？

路明非还吐槽过地狱犬的黑曜石眼睛，说看着太亮，让人瘆得慌。还好他没来这边，不然被海拉一瞥，保不准龇牙咧嘴地做噩梦。

只有尸体不会做梦，你打算回头宣传下巴勒莫冥府观，争取让大家都获得死亡般宁静的睡眠。

“像这种综合性大阵，不为降神，就为镇压。”虽然加图索家野心路人皆知，但冥界性质特殊，你说：“我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

指腹触到一个符文，你突然停手。

不，不一样，这不是你之前检查完的那个。有几个符文被镜面翻转。

通俗来讲，人类做的炼金矩阵其实是在模拟言灵，把时空、因果全都拆分成五大元素，通过符文二次建构，形成某类自生领域。

如同实验室中的精密仪器，炼金矩阵依靠元素转换公式，在能量的天平上，将不同东西交换位置。在古典时期，炼金矩阵的元素领域大多靠符文凝聚，一勾一撇都大有讲究，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然你没选修炼金术进阶课程，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阵，但胜在记忆力好，从脑子里挑挑拣拣，也有不少解题方法可以尝试。

虽然袍子上炼金符文分布不算规整，但勉强理理，也能算成26行和26列。你记下那几个变化符文的位置，开始在脑内模拟维吉尼亚密码表。

B、U、O、N……竟然真能拼出个词。

见你一时半会儿没了声，云雀走近了开口：“然后？镇压什么？不管什么东西，杀了不就得了？”

你盯着雕塑，下意识放空回道：“老公你话好多哦。”

拿剑挡下破空而来的浮萍拐，他没用力，于是你也朝他笑笑，念出雕塑上那句意大利语：“Buonanotte。”*

你仿佛听见另一个声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你不知在对谁说话，只说了这么一句：“有人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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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是钥匙。语言的边界就是世界的边界。*

世界崩解如镜子碎裂，再一睁眼，你们三人一机车都落到另一个地方。

旁边是树丛，面前是小路，往上是无边山峦，往下是遥远灯火。虽然之前也不是特别市里，但这儿显然是真的郊区。

你长叹一声：“不知道是哪位kami还是哪位king，我来度假不是想看大农村的谢谢，能不能把我放去CBD啊？”

迪诺环顾四周，摸摸鼻子，“嘶，离市区稍微有点距离，但前面是瓦利亚，我们可以去那儿看看。”

“哇哦。”没想到见暗杀部队的机会来得这么突然，你顿时困意全无，“我好奇很久了，玛蒙究竟是男是女？”

云雀恭弥看你一眼，好像在说，这也要好奇？

你发现他的眼神真很好懂，“漫画里根本没提这事，大家可都在猜呢。”

迪诺看看你又看看云雀，“你俩是在说话？！”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但出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