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文第二天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他翻开一看，是叶新宇，叶新宇一如既往地开始咆吼。
“沈洛文！你去了哪里？”
“亲爱的经纪人，我都失踪了半个月了你才想起来找我？”
“咳……我这不是带着新人吗？而且是你自己说要去旅行的，怎么还不回来？”叶新宇自觉也有些疏忽了沈洛文，越说越心虚。
“说吧，有什么事？”沈洛文一边起床一边问他，把电话放了免提。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综艺和舞台剧，你要不要接？”叶新宇滔滔不绝，“综艺是厨艺比拼，很简单，舞台剧就有意思了，编剧叫穆语，传言他有预知能力，之前帮助警方破了密室藏尸案、野外抛尸案等案件。”
“他真的有预知能力？”沈洛文曾经在新闻头条上见过几次这个名字。
“真不真我不知道，但穆语也因为这个原因越来越火，有人认为他写的剧本甚至有警世提示。”叶新宇笑着说，“我们管它是不是真的，火就行了。”
“你说得对，那我接吧。”沈洛文想起昨晚人鱼王说过的话，忽然对这个人有些兴趣，他是不是真的有预知能力？
“好好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剧本，我们先去综艺再去舞台剧。”叶新宇美滋滋地说，“你现在安心旅游吧，我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沈洛文挂了电话穿好衣服，推门走出房间，见到顾阎在走廊上等着他。
顾阎原本是靠着栏杆的，听到声音就微微抬起头来，也站直了身体，有几只海鸥从他的背后飞过，就像一幅油画。
真好看。
沈洛文多望了他一眼，和他打招呼：“你好早。”
“刚起来，去吃早餐吧。”顾阎转身往前走。
“好。”沈洛文看向他的侧面，顾阎的睫毛很长，朝阳透进他的瞳仁里，绿眸看上去更加晶莹剔透，就像一颗闪着荧光的琉璃。
好看是真好看，沈洛文不由想确实是按照他的审美量身定做的“等身高真人”，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们走到了甲板上，见到陈岚他们拿着望远镜在看着什么。
“让我看看是哪个国家的船。”
“哎，是那个R国的，我们要不要避开他们？”
“怕什么，除非他们撞上来。”
“如果撞上来，我们撞回去！”
沈洛文遥望过去，果然见到R国的旗帜高高地插在船上，他和陈岚他们说：“去吃早餐吧，他们也不敢撞过来。”
“说得也对。”陈岚把望远镜塞给祝生，“不过想起他们我还是觉得牙痒痒啊啊啊，可恶！”
祝生无语地看着他，把望远镜塞回去：“自己看，自己拿。”
“小气……”陈岚抱着望远镜。
“如果他们打过来我们再打回去。”沈洛文又望了一眼那只船笑着说。
“他们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恶心。”
“呸，小强比他们可爱。”
“我赞成。”一群人边走边吐槽R国人，在这方面鱼人族、木灵族和巫蛊族达成一致的共识。
*
R国船上。
会议室里，鼻子下长着一块胡子的安木里笑着对沈晏说：“我哥死在沈洛文他们的手上，但他死前还是给我们传了信息回来。”
沈晏抬头望着他，血红色的眼睛里似乎有血在流动，他没有说话，只直直地望着他，就像看着一只猎物。
安木里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他看向关管岳。
关管岳笑着反问：“哦？那是什么？”
翁巫笑眯眯地低头喝茶：“希望是有用的情报。”
柴田拿着一份报告书说：“当然是很特殊的消息，听说沈晏成为了蛊王？但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那个顾阎也是蛊王。”
大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原来你们有两个蛊王？你们不是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吗？”
“放屁。”翁巫嗤了一声，“我们的蛊王只有一个。”
柴田笑了笑接着说：“确实，毕竟母蛊也只有一个。”
关管岳盯着他们：“你们也知道母蛊？”
“当然了，其实我们也可以炼制一个母蛊，按照沈晏的方式，但要找一个适合的、强大的女人或者男人也可以。”安木里笑得有些阴森，“听说蛊王和母蛊能生出奇迹之子。”
安木里把一份文件甩给他们：“我们研究的人鱼跑了，听说你们还发现了另外特殊的种族？他们用种子就能杀人。”
翁巫微微眯眼：“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看来我们内部也有内奸。”
安木里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道消息而已。”
沈晏听到这里突然站起身：“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情，这艘船就借用一下。”
安木里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晏看向他们，突然之间无数血丝从他的身上射出来。
安木里首先反正过来：“警卫！”
警卫立刻拔枪：“别动！”他刚说完脖子就被一根血丝缠上，他想扯断血丝，但血丝纹丝不动，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下一秒脖子已经和人头分离。
热辣的血液喷涌而出，室内一瞬间充满了血腥味，所有人都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缠住，犹如进入了一个红色的盘丝洞。
逃不掉！
“你们可以自己选择。”沈晏低目俯视着他们。
室内的人不受控制地跪下来：“我们愿意听命于蛊王……”
安木里咬着牙，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抬头看向沈晏，沈晏眼里的血色更甚，他眼里只有杀戮，这是一只恶魔，这些人竟然炼出一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械来！
翁巫桀桀地笑了几声，走过去低头望着他们：“把你们的资料全部交出来，然后听我们的命令行事，否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关管岳把那颗人头踢过去：“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还有，别想写背叛我们。”
“是……”安木里盯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咬牙答应，其余人见安木里如此也纷纷表示臣服。
柴田和大和对视一眼，现在先投降，之后再想办法！本来他们是想让华夏族内部的势力先打起来……
翁巫慢悠悠地补充：“如果你们能炼成母蛊那就是我们的人了，懂么？”
“我们知道了。”安木里掀了掀嘴巴，勉强笑了笑。
“好好。”翁巫笑得更高兴。
R国人却只觉得十分憋屈。
*
沈洛文这边，沈洛文吃完早餐出来发现那只R国船已经走远了，他靠在护栏上闭上眼睛吹着海风，这日子真好，都让人懒惰起来了。
解决完沈晏之后最近平静了很多，就差把血巫那派人都捉起来，可惜他们太会隐藏行踪。
沈洛文掐指一算，寻找血巫派和炼制特殊蛊虫也不冲突，而且他大概也快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就快到满月了。”突然耳边传来顾阎的声音。
沈洛文睁开眼睛：“我们不需要举办祭典吧？”
“人鱼族说可以参加他们的祭典。”顾阎似乎笑了笑，打断他的主意。
“……”沈洛文又想起参加木灵族那次，希望这次能正正常常！
一群人在游轮里游玩完毕，这一天夜晚终于到了满月的日子，沈洛文站在小舟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又看向深黑色的水面，人鱼族的祭祀要开始了。
顾阎给他点了一盏河灯：“听说还可以许愿。”
“还是不了。”沈洛文接过河灯，他现在对许愿有些应激反应，这是一个对蛊许愿都要等价交换的世界。
“我们现在就放河灯吧！”陈岚和长老他们也在小舟上拿着河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沈洛文也挺高兴的，他弯腰把河灯放到海里，片刻后海上就出现了一片河灯，看上去灯火阑珊。
接着人鱼族游了过来把河灯围成一个圈，他们内三层外三层地慢慢游动着，口中吟唱着神秘莫测的人鱼的歌声。
沈洛文还发现他们之中有些人鱼的鳞片还会发光，就像海上的钻石，美得有些不真实。
沈洛文看向河灯的中间，人鱼王在中央，他正对着月亮的倒影，他突然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沈洛文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进去，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对面的人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他和自己隔着一条银河的倒影，河灯在上面缓缓飘荡着。
沈洛文皱眉望着他那一身巫蛊族的服饰，对方手中拿着面具，模样和他一模一样，但眼睛是淡红色，白色长发垂到海水之中，美丽得过分，诡秘得异常。
或许这就是巫蛊族人心目之中的“圣子”。
但不是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洛文忍不住率先出声。
对方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
“我是你。”
“我是圣祖。”
“我也是人类。”
沈洛文瞳孔紧缩，想起那个神主牌，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神色微微扭曲：“不，我不是你，我是人类。”
“我也是。”
沈洛文觉得自己在听到什么笑话：“你这副模样还是人类？”这话怎么听都像顾阎在说“我是人类”，原来顾阎是跟着他的前世学的口头禅？
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沈洛文忽然有些恨对面的人，他觉得自己真是毫无由来的怨恨。
如果自己是一只怪物，也难怪父母会讨厌他，或许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那个母亲就感到恐惧。
“我是人类。”对面的人还固执地说。
“我也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沈洛文咬牙喊道，他想冲过去质问自己，一脚踏出去却跌到海里，沈洛文睁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他见到顾阎站在小舟上低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沈洛文心里一惊，马上闭上眼睛，对了，这只是幻境，顾阎不会看着他掉进水里而不来救他。
沈洛文再次睁开眼，人却站在了一条漆黑的深巷之中，耳边传来惊呼声、叫喊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黑暗之中有人奔跑，有人在追逐，有人在逃离，血光染满了逃跑人的双手。
“是血蛊！捉住他！”
“这只满手血腥的怪物！！”
血蛊？沈晏不是已经死了吗？沈洛文心里不安地跳动着，他跟着人群追了过去，逃跑的人却突然转过身来，那人长着一张和顾阎一模一样的脸孔。
沈洛文心脏猛地紧缩：“顾阎？”
“少主，他已经不是顾阎了。”有人在他身边说话，“他是血蛊！已经不受控制了！”
沈洛文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会这样？”
“他吸食了人血！古籍记载如果蛊王吸吃了人血就会变成血蛊，相当于入了魔，个性会变得残暴嗜血，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沈洛文瞬间感到手脚冰凉：“没可能！他不会变成这样的。”
“少主，我们要杀了他。”
“不，顾阎不是血蛊……他不会变成血蛊……！”沈洛文突然惊醒过来，他心口依旧急速地跳动着。
“沈洛文？”顾阎凑了过来，“你掉进水里了，感觉怎样？”
沈洛文眨了眨眼睛，这个顾阎的眼睛还是绿色的，而不是红色。
“咳咳……我不小心失足了……”沈洛文坐起来，看向人鱼族那边，祭祀依旧继续着，人鱼王望了他一眼又缓缓闭上眼睛。
沈洛文心下一突，捂住胸口，人鱼王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那个梦是？
“怎么了？”顾阎抹了抹他后脑的头发，“都湿透了，我们先上船吧。”
“嗯。”沈洛文站起身，脑内还有些晕眩，他低头望着顾阎的影子，自己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事暂时没有答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顾阎可能要变态……或许是出于被迫？
他不相信顾阎会伤害人类，还吸食人血什么的，顾阎明明只喜欢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