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点定在百味轩，味道尚且不提，但价格的确专坑有钱人。
张老头先一步到，见沈翊走进来，哼了一声，“老头我找的地方够不够贵？”
沈翊摘掉墨镜打量一番，“挺贵，金碧辉煌的，就是太俗了，我喜欢高雅的。”
张老头：“……”热饭都堵不住你那张嘴。
“我们快坐，沈少爷和小年看看菜单，有什么喜欢的尽管点，别客气。”周群刚说完就看到自家外公一脸欲言又止看着自己，“外公你怎么了？看着像高血压犯了。”
张老头胡子抖了抖，漂亮话都让你说尽了，结果花的都是老头子的退休金，那血压能不高吗？
“我没事，就是心有点寒。”
周群：？
沈翊都是按照李憬年的口味点菜，每点一道还要问李憬年喜不喜欢，只要李憬年稍微表露出一点不喜，沈翊就直接略过，周到的有些狗腿子，看得周群稀奇。
这沈少爷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李憬年抓到了吧？
没想到啊！小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竟然是个芝麻馅儿的，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周群朝李憬年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你小子，可真行！
李憬年回以一脸问号，被吃醋的沈翊叫了一声吸引注意。周群看到沈翊阴沉的脸色，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把柄，能把沈少爷拿捏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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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就连刚开始肉疼的张老头都喜笑颜开。
只是几人吃完饭下楼时，却迎面碰上一家三口，空间安静了一秒，对面率先反应过来，“好巧啊，大哥，你和外公也来这里吃饭。”周伯超笑眯眯的问好，他身后的周父周茂陵挂着儒雅的微笑，“爸，没想到您也在这儿。”
张老头面色难看，“别叫我爸，萱萱早就和你离婚了，还有，管好你儿子，别见人就叫外公，我可没什么私生女。”
这话一出，周伯超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周茂陵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对于张老头的讽刺完全不在乎，只是眉头微蹙看向周群，“现在见我连句问好都没了吗？大学就是教你这么目无尊长的？”
周群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大学教我为人忠诚，是非曲直。怎么？你的大学没教你吗？”
周茂陵无奈地摇头，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你薛阿姨是跟你母亲离婚后才在一起的……”
周群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偏要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办法，和我妈离婚第二天跟她领证，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此话一出，原本停下来看热闹的几人顿时窃窃私语，薛玲玉指甲嵌入掌心，脸上带了丝羞愤。而周伯超再也维持不了冷静的面具，“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爸说话，还有我妈，她是长辈，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她！”
周茂陵瞥了一眼周伯超，虽然没什么情绪，但周伯超就是感觉到他对自己过激的情绪很是不满，立马闭嘴。
“无论你怎么说，离婚之前我从未越界，法律也没有界定我的过错。”这道貌岸然的话让围观的人都倒抽一口气，离婚第二天再婚，谁信你们之前没有搞在一起啊？
李憬年刚刚去了一趟卫生间，沈翊非要陪他一起，出来时正好瞧见这对峙的一幕。
“周群哥？怎么还不走？”
看到李憬年和他身后的沈翊，周伯超有些慌神，迅速收起脸上的怒意，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延年，沈少爷，你们也在？延年，你跟我大哥认识吗？”
大哥？李憬年瞥了一眼周群难看的脸色，只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至于沈翊，连个眼神都没带给的。
“这位就是沈少爷吧，伯超昨天还和我提起过，你们现在一个学校，以后也算是同窗了。”
沈翊沉默是金，墨镜一带，兜里掏出一个镜子，“啪”一下怼到周茂陵面前，直把人吓得倒退一步，一脚踩到薛玲玉的脚趾上，整个人都酿跄着朝旁边倒去，撞翻了餐厅用来装饰的花瓶。
薛玲玉惨叫一声，差点摔倒，幸好周伯超扶了她一把，才没当场出丑。
巨大的动静让整个大厅的人都看了过来，迎着或惊讶或嫌弃地目光，周茂陵戴的面具终于被击破，脸色难看，眼带怒火，语气倒还算平静，“沈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张老头拄着拐杖立得端正，很积极的抢答，“他借你照照镜子，长成这副尊容哪来的脸和人说话。”
沈翊满意地瞥一眼张老头，还是活的久的人比较会看眼色。
周茂陵也就普通人模样，在被久违的愤怒冲昏头脑后，表情管理实在算不得好，甚至有小孩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哭着往家长怀里钻，导致他面容更加扭曲。
听着那些窃窃私语，他反而冷静下来，他是万万没想今天会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孩逼得这么狼狈。如果不是在心底多次强调，别撕破自己的伪装，他怕不是早已失了理智，大庭广众之下失礼。
“看来沈少爷无意与周某结交，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擦肩而过时，周群猛不盯开口，“尊重都是自己给的，你们做过的那些脏事，即使不承认，旁人也心知肚明，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怎么说你的，也就你还在自欺欺人，拉着所有人陪你演戏。”随后看向服务员，“刚刚那个花瓶就记在我账上。”
快出门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李憬年回头一看，周父脚下正躺着放花瓶的架子，身旁站着一个服务员，周伯超的母亲忍着疼痛，正一脸抱歉的解释什么。
张老头这回把周茂陵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别提多激动了，上车后便喜笑颜开的拉着沈翊聊天，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可与日月争辉。
“小翊啊，这还得是你，说说想要什么礼物，张爷爷这就去给你准备。”
沈翊谦虚道，“最近比较喜欢瓷器。”
张老头财大气粗地一挥手，“这简单，想要什么样的？我托朋友从景德镇给你捎过来。”
“喜欢明朝的。”
张老头：“……”这话聊不下去了。
周群特意先送外公回家，随后把车停在萧家大门外，长出一口气，“小年，你和他认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他经常来找我问题。”李憬年看他面色冷凝，有些担心，“周群哥，你还好吗？”
他听周伯超叫周群大哥，可是之前周伯超和他聊天时，明明说自己是独生子，看几人的态度，他便猜到了大概，以前只以为周伯超的名字是家里人对他的期待，现在看来，却是满满的恶意。
“我没事，小年，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这个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李憬年点点头，他和周伯超本来也不太熟，这些天有沈翊在身边，周伯超也不每天过来问他题了，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目送周群的车消失在路口，沈翊咳嗽两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李憬年疑惑扭头，随即想到什么，郑重的点头，“有。”
沈翊当即眉飞色舞，他就知道年年会好奇，幸好他上辈子查周伯超的时候顺带看了点八卦。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立方和公式。”
沈翊：“……”头好痛，中间是加号还是减号来着？沈少爷一个脑袋两个大，最后控诉年老师，“你欺负我，这是吃饭前刚学的，我还没来得及记。”
李憬年偷偷翘了一下嘴角，“我哪有？”
“你就有，快过来哄我。”
“我没有。”
“就有就有就有就有就有……”
李憬年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弯了嘴唇，毫不留情吐槽，“沈翊，你好幼稚啊我以后叫你沈宝宝得了。”
沈翊：“……”就当夸他年轻了，对于七十岁的沈大爷来说，这是赞美。
“那……你叫一下试试。”沈翊微红着脸，把脑袋怼到李憬年面前，侧耳倾听。
李憬年：？
这人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
“……能不叫吗？”这么大人被叫这三个字不会觉得羞耻吗？
沈翊委屈巴巴，“你刚刚调戏我，现在哄哄我怎么了？”
“调……调戏？”李憬年猛地退一步，“都说让你好好学语文了，调戏和戏弄，那能是一个意思吗？”
“哇！”沈翊双手叉腰，学着他的语气理直气壮道：“李小年，我就说你刚刚戏弄我，现在终于承认了吧。快点哄我！”
把自己绕进去的李憬年：“……需要我抱着你，边唱摇篮曲边哄你吗？”
沈少爷羞涩一笑，“你要是愿意，我都行。”
李憬年：“……”
“沈宝宝，我们该上课了。”
沈宝宝：“不午休吗？”
“你在车上睡了一路。”
沈宝宝：“……这说的我和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李憬年下意识还嘴，“就算是猪，你也是会上树那一头。”
沈翊愣了一下，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傻乎乎地问，“能再骂我一句吗？”
李憬年一脸懵，还有人上赶着找骂？
“你发烧啦？”
沈翊摇头，嘴唇张张合合，想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上辈子你也是这么骂我的。可最后还是没问出口，生硬转移话题，“只是觉得……倍感亲切。”
李憬年没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勉强，颇有些无语“那我给你写下来贴在床头，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到。”
沈翊：“……倒也不必。”
看着眼前只有十六岁的李憬年，心中出现强烈的预感，或许，他很快就会全部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