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外突然风雨大作，北风卷着雨丝在窟里横冲直撞，翟阙的耳朵被人捂着，雷声闷闷地钻进耳朵里，和如鼓的胸腔遥相呼应。

唐莲垂着眸子，吻得虔诚又细致，柔软的舌尖掠过齿间，痒得翟阙一激灵，头险些撞上后面的墙，唐莲腾出一只手抵在了他脑后，指腹顺势滑入发中摩挲。

湿滑的舌头进入口中，勾着人纠缠，抵到了深处，又收了那份强势霸道，转而舔吻吮吸凉软的红唇，推吸间，翟阙腿软得直想往下滑，被唐莲搂着腰抵在墙面上，

“很甜。”

唐莲用指节蹭了蹭他微肿的唇面，“放松”，叮嘱周到又温柔，像从前在书房里教他作画一般，只不过如今是教他怎么接纳师父。

翟阙只感觉空气稀薄得让他头昏，窟外雨势渐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他的鼻腔里被雨中的泥土香填满，一抬眼，唐莲还在湿漉漉地看着他，翟阙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只想冲去暴雨里浇个透彻，好让自己清醒些，

“你…”

话未毕，揽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面前的人再次俯身下来。

樱桃的果子甜香在口中萦绕，翟阙趁空隙重重吸了两口气，又混入了些唐莲身上的松柏香。

他想起第一次见唐莲时的心跳，想起在契丹人营帐里覆上他额头上冰凉的手，想起坠入鸾鸟湖时那个仓促的吻，抵在唐莲身前想推开他的手突然就失了力气。

翟阙感觉要呼吸不上来时，清风扑面而来，唐莲放开了他。

“学着呼吸。”

湿软的舌头再探入时，突然被牙关咬住，舌尖的血腥气在缠绵的口中绽开。

唐莲直起身，将口中的血啐到旁边，歪着头看着面前有些气鼓的人。

“你倒是有经验。”

冷言冷语，比窟外的冷风还磨人，将窟内的闷热气氛降了些。

唐莲看着眼前抱臂头扭在一旁不看他的人，一时哭笑不得，他伸手拨了拨翟阙唇面，

“我只是在这方面有天赋些。”

“嘁”，翟阙瞪着他，“唐莲，你把我当傻子哄了。”

唐莲掌心揉着酒后胀痛的脑袋，

“真的。”

他叹了口气，原地转了几圈，愈发头晕目眩，才为难道，

“这是我第一次。”

窟内不大明亮，翟阙也能看出他脸上浮了一层薄红。

翟阙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被唐莲上前抱在了怀里，冰凉的唇面蹭着他的耳尖道，

“真的。我很开心，初次的吻给了我爱的人。小阙，你可以推开我，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让你允诺我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允我喜欢你，疼你，爱你。”

唐莲拉着翟阙的手到他这几个月亲手画的壁画前，

“从前我不敢正视这番心思，直到差点失去你。意识到你可能醒不来时，我无数次懊悔自己的懦弱和一再退让。”

“这些日子，我白日作画，晚上跪坐药师佛前，我再没别的办法了。我真的害怕，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你，害怕上天不给我补过的机会。”

他拉着翟阙在蒲团上跪下，做了个起誓的手势，

“我对着满壁神佛起誓，翟阙，我在乎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若有半分辜负，天诛地灭。”

窟外闪电明灭，雷雨交加，映出唐莲的神色来，翟阙从未见过他如此正经严肃的样子，他甚至不敢直视自己，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了一阵轻颤。

几滴泪砸在了唐莲手上，他才慌乱起来，蹲坐在翟阙面前替他拭泪，

“别哭，别哭，我不逼你。”

“不是”，翟阙摇头淌泪道，“二哥说，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

唐莲:“……你不是姑娘，世子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用指腹刮去脸颊边垂着的泪珠，允诺道，

“我不骗你。”

“我永远不骗你。”

翟阙哭得更狠了，仰面淌泪，衣袖也不抬起来擦一擦，

“可是，可是我定了亲了。”

唐莲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跪坐着把人揽进怀里，

“那康家小姐喜欢你吗？”

翟阙瘫在他怀里，揪起唐莲的袖角擦眼泪，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说喜欢。可是我娘说，女人说的喜欢也不一定是喜欢。”

唐莲:“……侯夫人的话确实有道理。”

他手掌抚着翟阙的心口给他顺气，“她不一定喜欢你，可我是真的喜欢小阙的，我只喜欢小阙。”

“小阙也喜欢我。”

他低声补充道。

“这世上没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要紧的了。”

翟阙翻在他怀里小声抽泣，唐莲继续道，

“大不了师父不做人了，与你做小妾，做通房，跟你厮混一辈子。什么脸面名分，师父通通不要了。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心就发慌。”

窟外那阵急促的风雨停了，怀里的人也终于哭累了，唐莲给他喂了茶水，抱着他一晃一晃，盯着从石壁上砸下来的雨滴，一滴一滴，顺成了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