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油滴落,烛光照的整个屋子亮堂堂的,窗户上被印上了两道身材修长的人影。
霍凛坐在榻上,问道:“今晚听到了什么?”
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江凌泉回答:“听到了水流被拍打的声音,还听见了...树林里有鸟的叫声。”
“鸟怎么会在半夜无缘无故的发出叫声呢,”霍凛勾了勾嘴角,“难不成这大半夜的树林里还会有人?”
“陆家大公子的尸体现在还没从河中打捞出来,陆夫人现下又神志不清,村民们的行为也是十分的怪异,这个案子,有些蹊跷。”
“聪明,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
门被“哐哐”敲了几声。
霍凛警惕的盯着门口,不再说话,时间都像是被暂停了,但也只有一会。
江凌泉声音有些犀利,转过头对着门口:“谁!”
门外传来了吴旻的声音:“是我。”
霍凛和江凌泉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前来,但是又都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吴旻此时已经换上了寝衣,披散下来的长发随意的垂落了下来,被陆夫人发钗划出的伤痕已经结上了痂,本来就温润柔和的长相并没有被脸上的痂所影响,此时就更显得温柔了。
他把手上的提盒举了起来,笑吟吟的道:“今日累了吧,我带了糕点来,刚才借用庄子里的厨房做的。”
江凌泉让开了身,外面的人走了进来后,他便又把门给关上了。
坐在榻上的霍凛站起身来,接过了吴旻手中的提盒,放到了桌上。提盒的盖子被打了开来,放在了一旁,里面放着一盘白色的糕点,看起来就甜腻腻的。
霍凛和吴旻坐在了凳子上,招呼江凌泉也过来。
霍凛道:“还站在门前干嘛呢?”
站在门前的人没有搭理他,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身子,翻找着什么东西。也就一小会,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小瓶子被他捏在手里,转身走了过来,坐下。
霍凛随手就是拿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果不其然,就是甜腻腻的,这种甜甜的糕点在京城里很受女子欢迎。看着身旁的吴旻也拿起了一块,霍凛在想,以前怎么不知他喜欢吃这种糕点,竟然还是自己做的。
吴旻拿起糕点并没有放入自己的口中,而是侧过身子,自然的手中的糕点放到了江凌泉的面前,江凌泉则是接过了他递来的糕点,放入了嘴里咬了一口,很喜欢这个味道的样子。
霍凛不语,静静的看着他俩,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如此熟络了?吃个东西都要互相递来递去的。。
吃完这块糕点的江凌泉擦了擦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上还捏着那个小瓶子,手臂小幅度的动作,可以看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出去。
最终,他举起了手臂摊开手,把小瓶子放在了吴旻的面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这是我受伤时会上的药,你脸上的伤可以涂一涂,不会留下疤痕的。"
吴旻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笑了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道:“多谢,江公子。”
“明日我们去村庄旁的大河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线索。”霍凛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俩。
“嗯,好。”吴旻捏紧了小瓶子,点了点头,“今夜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起身就要踏出房门,吴旻身子在眼前消失的时候,霍凛也起身上前要把门关上,刚伸出的手刚碰上门框,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吴旻又走了回来。
急匆匆走回来的吴旻看到霍凛正好站在门前,警告着提醒他道:“夜里风凉,多关照着点,大半夜的就别再逗孩子玩了。”
霍凛:“......”
然后头在门口又探了探,望到了坐在凳子上的江凌泉,温声提醒道:“凌泉,夜里小心,不要着凉了。”
江凌泉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收到满意答复的吴旻这次真的离开了,站在门口吹凉风的霍凛不禁眉毛抽了抽。
这吴旻搞什么鬼?一口一个凌泉还有孩子的,生怕自己会对他做什么,江凌泉都已经和自己成亲了,虽然是个男人,但不到最后关头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会照顾好他的吧!
院中似有什么人在走动,弓鞋踩上了草地的声音。
江凌泉问道:“你站那干什么?”
“刚看到个人影。”
听到这句话,他立马起身走到了霍凛的身边,目光看向门外,问道:“在哪!”
自认为眼力不差的江凌泉什么都没看见,没有等到霍凛的回复,他转过头看着霍凛,又一次问道:“在哪呢?”
霍凛也转过头看向了眼前人,两人的目光已经对视上了,看着江凌泉的眼睛,他的怀心思又起来了,一字一句道:“骗-你-的。”然后迅速的把门关上,揽上了江凌泉的肩,两人挨的极近。
“有意思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
回应他的是江凌泉一击重重的肘击,霍凛吃痛,但是依旧没有把手放开,把人连拉带拖的带到了榻边。
江凌泉愤愤道:“你干什么!快放手啊!”
霍凛把他摁在了榻上:“歇息啊,你不累吗?”说完便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只留下了亵衣亵裤,他盯着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江凌泉,然后对着他道。
“你要穿着这个睡觉?”
江凌泉看着眼前的人,立马把头转了开来,在军营里实属是没有办法。除了在军营里,他哪见过在有人在自己面前脱衣这么大方的,虽然都是两个大男人,但是小的时候和娘亲住同一间屋,每次换衣时娘亲都告诉他,是不能看着别人换衣的,这是不好的。
他脸有些热:“我还在这呢!”
“两个人大男人,这有什么?”霍凛盯着江凌泉的脸,戏谑的笑道,“莫非?你害羞了?”
眼前的人猛地一站起来,要走的架势,霍凛有些想笑,他也确实是笑了出来,因为他看江凌泉走的一小段路已经有些同手同脚了。
“床上的褥子给我,我今晚睡地下。”
“江凌泉,你怎的这么容易羞?”
“你!!!”
不等江凌泉说完,霍凛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往后坐了一点好让江凌泉有更大的空间。
霍凛慢慢的贴近他的耳边,轻声的说:“方才吴旻折回来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呢,现在就要让你睡地上,这...可不大好啊。”
贴的太近了,非常不习惯,他下意识的就想要给霍凛几下。
“你给我...放开!”
霍凛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整个人把他抱紧让他动弹不得,继续道:“不想脱衣那就这样睡着吧。”
说罢,霍凛便用双腿把江凌泉的腿一勾,用力把两人带到了榻上,江凌泉整个身体都被自己禁锢住,霍凛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的低下了一点头。
被抱着的人耳朵很红,脖颈很红,本就白皙的身体此刻更是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霍凛在想,明明手上有茧子,是习武之人,为什么会这么白呢?难不成来和亲之前在南楚日日以牛奶沐浴?
鼻息喷洒在江凌泉的脖颈还有耳朵上,很痒,很热,本就没有脱衣,此刻两个大男人还抱在一起睡觉,更热了。身后的人只剩下了亵衣,两人贴在一起,江凌泉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心脏真的会跳,是个人。
那怎么老是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啊!
世界安静了下来,蜡烛慢慢的燃烧尽,蜡油滴在了桌上,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凌泉闭上了眼,睡不着,身后的人存在感太强了。
霍凛此时也睡不着,睁着眼一直盯着江凌泉的后脑勺,轻轻地把环着他的一只手松开,取下了他的发带。墨色的长发散落,霍凛轻轻抓起了一缕发尾,百无聊赖的缠在手指上转动了起来。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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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朝暾照射下来,霍凛先一步起身,收拾好穿上了衣裳,出了屋子一趟,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坐在了江凌泉的身边。
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又要做什么,江凌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转过头就看到了霍凛手中拿着自己的发带。
“睡得可好?”嘴上刚动手也动了起来,霍凛动作温柔的抚上了江凌泉的头发,嘴里叼着他的发带,慢慢地一下一下把头发束上去。
没过一会,“完工!”霍凛的声音略微带了点成就感。
除了有些许歪了,哪里都好。
“醒了吗?”门被“哐哐”敲响,门外传来了吴旻的声音。
霍凛走到门前,打开。
吴旻没有进来,还是站在门口,道:“下人方才来说,陆夫人已经清醒了,现下就在前厅。”
霍凛道:“好,我们走吧。”
长廊上,吴旻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问道:“没睡好?”
“美人当前,哪里睡得着?”
“......”
此刻得江凌泉顶着一头歪马尾,很无奈。
刚到前厅,陆夫人就上前拉住了吴旻的手,带着歉意道:“实在抱歉,冲撞了大人。”
吴旻道:“无事夫人,既然夫人已经行了,可否讲一讲当时发生的事?”
“吾儿刚成婚时一切还好好的,没什么异常,没想到前几日我与家中下人一同前去寻吾儿,刚到房门前,就看见吾儿疯了一般跑了出去,我们一行人追了出去,只看见他跳进了河里。”陆夫人越说越伤心,“我的儿啊,现在还没见着尸体。”
吴旻道:“那陆夫人为何一口咬定是新娘子所做?”
听到新娘子这三个字,陆夫人面色凶煞了起来,道:“不是她还能有谁!那日只有她在新房里!大人,你们快去把那个女人抓起来!”
“只凭这个还不足以证明就是新娘子所为。”吴旻道,“陆夫人,先冷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下人从宅子大门口慌忙地跑了进来,一时没刹住车,摔了个踉跄。
下人连忙爬起来,道:“夫人!在大河下游捞起了大公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