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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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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商尤芙用力吐出落入唇边的残花,拿衣袖揩了揩嘴,拧眉道,“这些花怎么一股子腥味儿!”

她本待在圈边,颠来倒去地理着谈多喜那堆衣裳,见丢了一件肚兜,还纠结要不要折返去找,先被这继续靠拢的花雨搅合得十足不耐。

毒瘴漫天,周身灵力开始滞涩,寄生在肩头的铃兰慢慢凋零。

商尤芙虽心情烦躁,却想:

那小蹄子发现衣服没了,多半吓得不轻,指不定正缩在洞里一个人抹眼泪呢。

呵呵,活该。

不过,作践一番,让“她”尝过教训便够了,还是抓紧赶回去罢,真出了祸端可不好……谈多喜什么都没穿呢,带上这两个男修也不合适,不如让他们先走。

嗯?

“俞又元死哪儿去了?”

同伴揉了揉叫花风吹痛的眼,找了一圈儿,发觉周围就剩他和商尤芙两个,恍然一愣:“不知道啊,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商尤芙瞪他一眼,嫌他一问三不知,忒没用。望了望怀里被揉成一团儿的裳裙,忆起俞又元对上谈多喜时难以自拔的痴迷神色,暗道不好,狠狠咬牙道:“那个天杀的、不世出的王八蛋!”

“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要去哪里?”

“闭嘴!别跟过来,不用你管!”

商尤芙将短笛靠在唇上,急促的音浪打散花浪,强行开辟出一条随行随散的路。

便踏着重重腥风和浮花,坚毅地往无涯潭而去。

……

洞外,天压云低,视线浑浊,花毒一波更比一波汹涌;洞内,芳草萋萋,小潭清澈,却是个水波潋滟境更幽。

俞又元提剑冲进来,原本设想谈多喜该如何惊慌失措,又如何迫于他手中留影珠的威胁不得不委身于自己,事儿还没成,人已陶醉了三分。

可往里四处一望,遍寻不到谈多喜的影子,那双阴翳的眼瞬时沉了又沉。再打量,见石岸水迹未干,心中生疑。

俞又元蹲下/身来,手指往其中一处一抹,指腹半透明半泛起白/浊,沾染些黏黏腻腻的东西,又深深嗅闻一口,香甜中泛着不大明显的腥气扑来,立时心在胸膛“咚咚”撞着,端的是口干舌燥。

他如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不能动,指尖正往嘴里靠,忽听有人放声道:“喂!在找谁呢?”

“蔺开阳?怎么会是你?”

那高傲的少年抱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发现是小爷我,你很惊讶咯?那我问你,你悄悄摸到这里,是要干嘛?

听他口中语气不善,俞又元心里一突,立时有些慌神:“你管我要干嘛!须弥境的主人又不是你,我去哪儿还轮不到你多嘴。”

蔺开阳道:“瞧你这一脸的淫邪相,你不说我也知道,无耻狂徒。”

“你放屁,少污蔑人!”

“哼,被我戳穿就恼羞成怒了?要着急还早了点。你放心,等试炼一结束,我就去宫长那儿告状,你就等着滚蛋罢!”

俞又元跳着脚道:“偷‘她’衣服是商尤芙的主意,我可什么都没干……”

“非要我把话挑明么?明知他衣不蔽体,你还鬼鬼祟祟地过来,分明图谋不轨!”

“你这是欲加之罪!”

一条小白蛇缠着凌天带与金臂环,偷溜进后方隐蔽的洞口。

“难得你聪明了一回,没算白养。”

谈多喜接过法器,爱怜地碰了碰蛇童子的脑袋,在外面二人讥来讽去、吵得正欢之际,那对儿金闪闪的圆环脱手而出,径直叩向俞又元的脑门!

俞又元惊了一惊,向右险险避过,再站定时,额头上多了几道涌血的伤痕。

见谈多喜现身,头松松垮垮地束起,从里衣到外袍穿的都是星机阁的衣裳,又想起岸边淫靡的水渍,这便指着人道:“好啊,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因在这洞里有了首尾,行下苟且之事,怕我揭穿你们,就合伙来戕害我!”

“混账东西,还敢反咬一口!小爷我今日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蔺开阳一扶叆叇,腰带上的铜钱串起袖口的红线,忍无可忍地缠斗上去。

倒是谈多喜怔愣着,垂首摸了摸不大合身的衣物,有些出神。

它们隶属星机阁少主,形制并不如何复杂,只他从未做过男子装扮,对这双绕皮革银銙革带、束袖上叠广袖的衫袍,一时掰扯不清,还是蔺开阳简单替他穿好,自个儿稍稍整理一番,才出去见人。

蛇童子钻进衣袖,谈多喜捏着蛇头,暗想:

若不是蔺开阳先一步过来,必叫这下作种子得手。此仇不报,怎可解心头之恨?单单将他赶出学宫可不够,俞又元必须死!

做下趁机让人毙命的决定,他冷冷抬头,目光狠毒如有实质,恨不得就此把人洞穿。

这时,自洞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为诸位的安危考虑,请及时避开花毒,切勿在外围逗留。”

这是宫长的声音,由天幕向境内送达,如是重复了三遍,方才停止。

花毒只会影响周身灵力而已,哪涉及得到安危一说,看来这小境界里怕是生了什么变故。

谈多喜这样想着,忽觉脚下略起了晃荡,不由眉头一紧,喃喃道:“好奇怪啊……”

“什么好奇怪?”

蔺开阳一掌将俞又元拍到洞壁,赶过来牵他的衣袖,急道:“快别管这么多了,我了解那帮老家伙,姓商的能亲自出来警告,事情绝对有变。暂且放他一马,我们先走!”

等踏出这未被花瓣裹挟的清净地,少年撑开千机伞罩在二人身前,戴着叆叇的眼中淡蓝色灵光闪动,却是在费力分辨去路。

残花飞落,毒瘴弥天。

这顽心不灭、稚气不消的家伙,一路上竟将他照料得那样好。

服下几滴蔺开阳分给他的若水凝露,见玖月铃兰复发生机,谈多喜满意一笑,忽见少年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眼中血泪滑落,惊心夺目。

而将他绊倒的,是一截带着血沫和碎肉的腿骨。

“……”

蔺开阳流血的眼紧闭,拿起腿骨,以另一只眼端详片刻,当即丢开手去。

骨头都还是热的。

须弥境里多半藏着一只吞人血肉的大妖。

少年面色冷峻,并未将不好的揣测诉之于口,只以二指并列横在眼前,又准备开道。

谈多喜却握住这修长的手指,坚定道:“你不能再开天眼了,还是让我来罢。”

他扶蔺开阳起身站稳,便祭出凌天带,将它一端绑在蛇童子身上,一端缠在手腕。

对方奇道:“这是什么?”

“是我的灵宠。”

“挺……特别的,怎么偏偏选择养蛇?”

谈多喜偏过头望着他,说:“我还想问呢,怎么来的人是你?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还不是因为某人太笨,飞鹤传信传错了人,谈明允你就等罢,一百年也等不到。我要是不来,你——”

你还不得倒大霉。

蔺开阳嘴角抽动,急急住了口,目光再度被谈多喜掌心的“灵宠”吸引。

“嘶嘶——”

蛇童子盘成个圈儿,忸怩躯体,不知被什么给吓到,紧巴巴缠着那净白修长的手指,万不肯落地。

谈多喜不慌不忙拨弄着蛇尾,温柔地道:“小蛇乖,不怕,好好带路,等出去了喂你吃好吃的。”

口中好声好气地哄着,指节却重重按在七寸,蛇童子尾巴一翘,“咻”一下窜出去,不得不开始往前指路。

摆平了这小畜生,谈多喜迟迟接过话茬,语气认真地问:“你我向来不对付,在看……在那之前,每每遇见,总恨不得拿鼻孔对着我,怎么现在倒变了个态度?”

“你别误会啊!”蔺开阳轻咳两声,一张脸不知该朝哪边转,嘀嘀咕咕地道,“这、这怎么能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是因为我这样的身子,你同情我,可怜我?”

“绝不是——你把小爷我当成什么人了?”蔺开阳“啧”一声,急得抓耳挠腮,“再说了,你平日趾高气昂的,怎么私下里这样看待自己?反正你都错了。

“我怎么错了?嗯?”

少年闷声不语。

“那你是为什么?”

“唉,我说不清。”

忆起山洞内的一幕幕,忆起小庵堂观音像下的呻/吟,他面若红霞,磕磕巴巴半晌,最终道:“我不知该怎么说,说了你也未必理解。啊,烦死了,别问啦!”

这怎么能一样呢?

从前单纯将谈多喜当作个讨人嫌的死对头,可不知自何时起,他和他之间变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问题好似不是出在谈多喜身上,是他,是他自己这样觉得。

从未有人教导过的“男女之情”、“爱慕之意”,从不理解父亲对母亲的思慕为何,时至今日,也终于体会到一丝半缕。

鲁莽的稚儿虽开了窍,尚还混混沌沌,分得不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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