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夜晚的安静重新回归，正如冷雨舒所料，暗沉寂静的房间内，懊悔的情绪正在温语凉心里滋生。
她真的在自责。
如果她不突然过来，冷雨舒就不用赶回来，能好好在片场休息，更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她有些懊恼，自己脾气还是太差了，应该再有耐心些。
温语凉抬手，手臂横在眼前长叹口气。
她甚至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在别人眼里自己做的可能都合情合理，她没必要反思。
但思维就是会不停地发散。
朝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温语凉又叹口气，完了，她真的完了。
已经陷入沉睡的冷雨舒没有她这般苦恼，手依旧抱着温语凉一直胳膊，像是怕她趁自己睡觉时抽离，还压上了半边身子，死死将胳膊抱在怀里。
时间一点点向十一点推进。
冷雨舒在闹钟响起的前几分钟自己醒了。
她吸了吸气，身子微动，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看温语凉。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照在温语凉脸上，冷雨舒半眯起眼，和正看过来的人对上视线，对方也许没看清她的眼睛。
冷雨舒皱了皱眉，闹钟还没响，她不知道几点，她伸手霸道地去抓光源，很轻易地将温语凉手机抓在手里，然后往被子里随便一塞。
她半个头依旧在被子里，闷声闷气道：“你不睡觉，是为了防着我，怕睡着后我会对你做什么？”
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说完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温语凉确定她是真醒了，不用担心吵醒她，这才出声：“不是，我不困，也怕你闹钟不响，睡过头。”
没有听她的解释，冷雨舒从被子里钻出来些，义正言辞道：“我才不屑于偷偷做那种事，我都是光明正大的。”
“哦，好。”温语凉随口回答完后没忍住笑。
冷雨舒可不就是光明正大么，别人不敢做的，她当着面什么都敢做，也什么话都敢说。
她动了动被冷雨舒放开的手，都有些麻了。
没了唯一可以照亮的手机，房间里一片漆黑，冷雨舒撑着胳膊起身，对温语凉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虽然屋里黑，但她大概能看见一个轮廓，她大大咧咧凑温语凉脸旁边，“你不信我。”
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能互相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温语凉的头稍稍往后退了一些，正打算说自己信她说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冷雨舒先截胡了。
“你不信是吧，那我给你举个例子。”
温语凉偏偏头，举例子？
她怎么有种预感……
果然，她很快就听见冷雨舒说，“比如我现在说想亲你，我告诉你了，所以……啵！”
冷雨舒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温语凉脑袋刹地一片空白，热意快速从颈脖蔓延至脸颊，耳朵也跟着发烫。
她亲就算了，还搞出声干嘛！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安静又暧昧，空气仿佛都要跟着烧起来，两个人呼吸都是烫的。
冷雨舒也很是羞愤地红了脸，她也没想到能亲出声响来！
值得庆幸的是黑暗替她们完美的掩盖了羞涩。
冷雨舒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接转移话题，“睡觉吧，我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你也别看手机了，好困，陪我再睡会儿。”
温语凉轻轻呼了口气，也当什么都不知道，她轻咳一声，努力冷静下来后顺着她的话提醒她，“别睡了，马上十一点了。”
话音刚落，闹钟响起。
冷雨舒愣住几秒，突然拉起被子往自己头上一盖，哼哼几声，逃避的意思很明显。
她困困的，明显还没睡够，可时间不等人，她没法儿任性，该起来还是得起，最多也只能多赖几分钟。
房间的闹钟一直响，温语凉目光深深地看着微隆起的被子，她摇了摇头，随即眉眼含笑，转身从床头找到冷雨舒手机，帮她把闹钟关了。
“车过来接你了么？”温语凉隔着被子轻拍了拍冷雨舒，耐心等着她回答。
“昂……”被子里沉闷的声音传出，语气里是很明显的郁闷，冷雨舒动了动头往温语凉身上蹭，偷摸伸出手抱住她后继续道：“我有让司机十一点过来。”
话音落下时脑袋也挤了过来，温语凉轻吸口气，被迫抬起下巴，抿紧唇，伸手掰了掰紧紧扣在腰上的胳膊，纹丝未动。
有了前车之鉴，她这次没有呵斥冷雨舒，放弃得很快，就任由她抱一会儿也没事。
暗沉的房间里响起温语凉的轻声叹息。
冷雨舒听出她的妥协，扬起唇，禁锢在温语凉腰身的手搂得更紧了些。
这会儿才把话讲明白，“司机过来要半个小时呢，我其实还能多躺会儿。”
她能多抱温语凉好久。
温语凉：“……”
她闭了闭眼，很是无奈，她没打算再计较这些。
同时又接收到另外一个信息，原来剧组到这里需要这么远。
温语凉没忍住问：“这一来一去，你到那边差不多都凌晨了，你这戏要多晚才拍？”
“而且后半夜一直有雨，怎么拍？拍多久？你能休息好？”
虽然说出来的话很明显是在关心她，但温语凉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被冷雨舒抱成这样，亲密得像是在热恋，她关心一两句也无关紧要了，那层她竖起来的边界早就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罐子都摔破了，破了就破了，随便摔吧。
温语凉现在能有这种摆烂的心理，都是冷雨舒不停撩拨的功劳。
每次反反复复让她纠结让她难受，这对她来说简直太过折磨，她受不了了。
没察觉到温语凉有反抗的意图，怕勒太紧她会不舒服，冷雨舒松了松胳膊，脸贴在她怀里，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拍的就是雨天，导演是说一点后拍。我到了之后简单上个妆，换个衣服，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有点折腾，但她不可能让一群人大半夜等她，她不是那种爱耍大牌的人。
“如果我状态好的话应该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明天上午没我的戏，我回来就能好好休息了。”
温语凉数了数时间，如果冷雨舒不为了她回来，最起码能多休息两个小时。
刚被关掉闹钟的手机突然又震动，打乱温语凉继续发散的思维，同时也搅散了冷雨舒好不容易制造的暧昧氛围。
她不情不愿接了电话。
是她的助理，说她和司机已经到了……
冷雨舒冷静回应，说自己会很快下去。
情绪稳定的她在挂了电话后抱着温语凉毫无形象地干嚎。
冷雨舒哭丧着脸嚷嚷一句：“都这么敬业干嘛！”
搁以前她一定夸两句靠谱，但今天不是以前！
不习惯有人特意等她，冷雨舒哀嚎过后主动放开温语凉，期期艾艾地从床上爬起来。
温语凉偷笑完贴心地替她打开房间的灯。
冷不丁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冷雨舒正找着被她踢飞的拖鞋呢，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双眼发亮，满是惊喜地看向温语凉。
“真的？”
温语凉眼底揶揄的笑意收敛了些，她摇摇头，“假的。”
期待落空，冷雨舒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被温语凉故意捉弄了。
冷雨舒有些气恼，她鞋也不找了，站起身目光愤愤地盯着温语凉。
她叉着腰，表情愤懑：“你明知道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还拿这个故意戳我痛处！”
温语凉不否认，她微微颔首，套用冷雨舒的话呛了回去，“你明知道我在和你保持距离，你怎么还故意撩拨我。”
又被她一句话戳了痛处，听到她的保持距离，冷雨舒面色一顿，目光沉了一下来。
“你说好的不躲我，也说好的让我追，今天也是你主动过来找我的，怎么你现在是后悔了？”
温语凉眉梢微拧，话题怎么越说越严重了，只是想逗她玩一下。
不再玩闹。
她面色逐渐凝重，斟酌再三后才回答：“没后悔，也让你追，只是保持距离和不躲你是两回事。”
说完停顿一瞬，她看了看冷雨舒沉着的脸，对方依旧偏执地盯着她看，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温语凉红唇轻抿，她没有要和冷雨舒犟的意思，“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刚才只是想逗你一下。”
她掀开被子起身穿鞋，又替冷雨舒把她踢进床底的鞋找出来。
身旁的人绷着脸，神色依旧不善，一动不动。
温语凉轻叹口气，放低声音哄她，“穿上吧。”
冷雨舒面色稍稍缓和，目光在鞋上落了一眼，在温语凉看过来之前又立刻恢复刚才的严肃。
她重重地“哼”一声，做作地转过身背对着温语凉。
“我不穿，我也不要你陪我一起去了，我自己去。”
如果她能像绷住表情那般同样绷住声线，或许温语凉真能被她赌气的话呛着，但轻颤的尾音里裹含着浓重的哭意，狠狠地出卖了她。
听起来委屈极了。
冷雨舒也没想到这次情绪这么难控，因为一句话就崩了，她鼻子一酸，嘴角控制不住往下撇，眼眶跟着发热。
这次是真哭，也是真的做作，冷雨舒不想这样，但只要是面对温语凉，她就控制不住。
温语凉瞬间慌了神，她站起身，无措地盯着冷雨舒的背影，手指蜷起又松开，挣扎过后还是落在冷雨舒后背，掌心轻抚。
冷雨舒紧闭眼睛，快速抬手将眼泪擦干，用力呼了口气，努力憋着泪意，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眼睛若是肿了会影响她后面的拍摄。
温语凉心脏揪疼，自己怎么能总把人惹哭。
她心情异常的沉重，目光低垂，贴在冷雨舒后背的手收回，她蹲下身子把鞋拿过来，随后拍了拍冷雨舒赤着的脚背，温声示意：“穿上，我陪你去，真的。”
冷雨舒半掀起眼帘，唇角绷直成一条直线，她不能哭，但也实在笑不出来。
她乖乖穿上鞋，抿紧唇，陷入沉思。
温语凉都给她穿鞋了，她如果这个时候表白，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