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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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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记忆再度浮现,同样是下雨天……

在遇见顾昭昭之前,李知夏最讨厌下雨天,并不是因为一些出行不便、衣服不容易干之类的现实理由。

只是因为在一个雨天,她人生的美梦突然醒了。

她还在上学前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小朋友们都困在了学校,不过她们都不急,因为下雨了妈妈或爸爸一定会来接自己回家这件事在小朋友的心中就像是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一样的铁律,最起码李知夏当时是那么觉得的。

小朋友一个一个地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了李知夏和另外一个小女孩。

“怎么不接电话呢。”老师也很急,她给李知夏的妈妈爸爸打了好几通电话,却都无人接听。

“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单位远,过来晚了,耽误您下班了,淇淇,走吧,跟爸爸回家。”

来人并不是李知夏期待的那个人,陌生的男人把另外一个小女孩抱在怀里,渐行渐远。

“知夏,老师一会也要去接孩子,你先在收发室里跟保安叔叔等着好不好?”

李知夏乖巧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却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学校门前的土路已经成了成了一个大水泊。

天色已黑,学校里一片漆黑,只剩下收发室还亮着一盏灯,李知夏还在等待。

“夏夏!”

李燕停来了,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并不齐整,胳膊上还有几道红印,像是被人大力钳住留下的痕迹。

李知夏是比较早慧的小孩,她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劲:“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今晚我们先住外面噢~”李燕停是笑着说的。

李知夏只是用上目线看着强颜欢笑的母亲,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紧紧牵住母亲的手,用行动来表示,她不会离开。

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原来就是在那天,母亲发现了父亲出轨的事实,两个人在家里大吵大闹,母亲直接搬了出来。

中间的故事她不想再回忆了,只想快进到遇到顾昭昭之后。

那时她刚搬了家,特意搬到了顾昭昭家附近,在状似无意地提及后,果然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应。

“啊!原来你家在那,那我们两个顺路诶!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嗯。”计划通。

李知夏的书包里会常备一把伞,她是当代未雨绸缪小学生。不过也是被迫的,那种在其他小孩一个一个被接走后只剩下自己一个的事,李知夏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她不是一个只会等待的人,她会做出她的行动。

带着的伞在那一天果然派上了用场,顾昭昭兴奋地钻进她的伞下,一路上都紧紧贴着她,还不忘对因为没带伞而被迫在校门口躲雨的同学犯贱,“我先走咯~拜拜~”

刚巧那天顾女士和老顾的单位都有事,顾昭昭还忘了带钥匙,只好先去李知夏家了,那也是她第一次去李知夏家。

“你妈妈不在家吗?”

“嗯…她工作比较忙。”她不太愿意透露家庭情况。

“哎呀~那这就是我们俩的天下了!”顾昭昭其实特别爱去同学家玩,但是她总觉得跟别人的家长见面有些尴尬,有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一番交流之下发现大家都深有同感,于是就算是要玩也要精心挑选一个家长不在家的日子。

李知夏笑了笑,却发现顾昭昭的半边身子都湿漉漉的,连头发都变得一缕一缕的。

“你衣服都湿了。”李知夏有点心疼,也怕她着凉,上手就要脱顾昭昭的校服外套。

“没事的没事的,你衣服也湿了啊,你也脱下来吧。”顾昭昭顺从地脱掉自己的外套,反手就要去扒李知夏的衣服,她的左半边也湿透了,袖子上的浅蓝色都被洇成了深蓝。

李知夏随手脱了外套,找了条新毛巾就要给顾昭昭擦头发,顾昭昭就乖乖地坐在沙发前的那块地上,让李知夏坐在沙发上,这样的高度差正适合擦头发。

她手法温柔,白毛巾轻轻裹住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从上到下,好像把顾昭昭当成芭比娃娃了。顾昭昭还能闻到毛巾上清新的香气,跟李知夏身上的味道一样,令人安心。

“你好像妈妈呀。”顾昭昭又将想法脱口而出。

“……”李知夏没回答,擦完了之后她又找出了吹风机,开始给顾昭昭吹头发。

顾昭昭的头发绕在李知夏的手上,在强风中舞蹈。吹风机的噪音很大,李知夏却觉得这一刻很静谧。顾昭昭也觉得暖暖的,不知道是因为吹风机的热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从那之后李知夏的书包里都会装两把雨伞。

那段日子她甚至会暗戳戳地期待下雨,那样也许顾昭昭就就会再来她家了。

她期盼的那一天来了,那天的雨来得毫无征兆,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突然阴云密布,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上,外面准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住宿生们可以撑起校服当雨棚跑回宿舍,没带伞的走读生们就惨了。

“我靠,看来今天得游回家了。”

“我这鞋不能沾水啊!”

“卧槽,猛人啊,就这么骑车走了?”

“你看他后背啊哈哈哈哈哈。”

骑车的男学生后背上一道泥点子弹出了背脊的形状。

“走吧,我带了两把伞。”李知夏若无其事地把伞递给顾昭昭。

“啊?好诶!”顾昭昭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就下了楼。

她是两阶两阶跳的,看的李知夏直喊:“别跳,好好下楼!”

“知道啦~”顾昭昭嘴上是这么说,下楼的脚步还是飞快。

李知夏也不急,反正她肯定会在大门口等自己的。

顾昭昭一到教学楼门口,就碰到了在前厅躲雨的几个朋友。

“顾昭昭,你居然带伞了?你背叛了我们的革命友谊!”

顾昭昭嬉皮笑脸:“肿么了,我今天掐指一算发现会下雨,就带了伞,聪明吧?”

其中一个女生大翻白眼:“能别吹了吗?肯定是李知夏带的伞。”

“啊嘞,被你发现了~”顾昭昭欠嗖嗖地晃了晃手中的伞,看着几人一脸想要用手刀砍死她的无语表情哈哈直笑,人不犯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啦,给你们,你们一起回家吧,我跟知夏顺路,撑一把伞也可以。”顾昭昭抬手就把手中的伞丢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朋友稳稳地接住了伞。

“NICE CATCH!”几人异口同声。

这一幕就被李知夏看在眼里,她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说实话跟她平时的表情明明一模一样,但在顾昭昭看来就是透着一股冷意。

怎么感觉她有点不开心?又是哪里不如意了?

顾昭昭决定先装傻,一脸傻笑地凑过去挽住了李知夏的胳膊,对着几个朋友告别:“拜拜,我们先走啦~”

李知夏的眼神扫过紧紧挽着自己左臂的顾昭昭的手,真想把她的手扒开!恨恨地咬了下嘴唇,还是忍了下来,就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雨声噼噼啪啪,偶尔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环境音嘈杂不堪,伞下挤在一起的两人却好像自成一片空间,安静到让人有些窒息。

“夏夏,你怎么不说话啊?”顾昭昭试探着问道。

李知夏不说话,也不看她。

“哦……也是你本来就不爱说话。”顾昭昭自己想了个合理的理由。

李知夏的头往她的反方向偏了偏。

虽说李知夏平时的话是很少,但顾昭昭就是能察觉到,此刻的沉默和她平时的状态不一样。

顾昭昭不禁调动起那因太久不使用可能已经生锈了的脑子,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早上,问她借作业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借了,没什么问题。中午,跟她一起吃了妈妈准备的水果零食,没什么问题。下午,上课打瞌睡被她叫醒,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顾昭昭还在疯狂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旁边的李知夏已经不爽到快要冒烟了,她现在觉得顾昭昭简直烦死了,我特意给你带的伞你就这样随便丢给别人?真想直接一走了之,但又舍不得把她扔在那。

虽说不到真心被辜负的程度,但这就是你的偏爱被人随手丢给了别人,反倒成了她们感情的一环。

“话说,你干嘛要带两把伞啊。”

这家伙!李知夏气笑了,很经典的霸总式笑容,单边唇角微微勾起,一声冷哼,就差顶腮了。

“你带两把伞我不就没法这样抱着你走了吗!”顾昭昭义正词严。

像是一盆凉水泼在了烧红的锅子上,发出‘呲’的声响,并飘起阵阵水汽。

“啊?”她有点愣愣的。

“我就喜欢跟你打一把伞,这样特别有纯爱番的感觉嘿嘿。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顾昭昭又开始没一个字在调上的顾氏唱法。

“你在唱什么啊?”

“不能说的秘密。”

“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啊?”顾昭昭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直不起腰了,留李知夏一个人满脸懵。

“我说的是歌名,歌名就叫不能说的秘密啊。”

“哦……”李知夏悄悄把脸转向另一侧,好尴尬,脸烫烫的。

刚好有一群同学三三两两挤在伞下路过她们,听着顾昭昭狂野的笑声,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呢?说出来让大家都笑笑啊!”

李知夏急的伸手就要去捂顾昭昭的嘴,哪知她此刻像只灵活的大鹅,脖子一扭,头一伸,就准备大声说出刚刚发生的趣事,可在余光瞥见李知夏那已经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的脸时,还是换了句话说出口:“是我俩不能说的秘密,你们不懂。”

“切~爱说不说。”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诶!你发没发现你俩走路特齐。”

“嗯?”顾昭昭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和李知夏走路的频率,好像是有点齐。

“下次运动会的两人三足就你俩上吧,你俩连体婴出击,我们班肯定能拿第一。”

好主意呀!顾昭昭转头,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李知夏,“你一定愿意的吧,夏夏~”

轻轻点了点头,换来的是顾昭昭更大力地挽手,仿佛力气小一点她就会跑掉一样。

李知夏突然觉得最近自己的情绪起伏有点大,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可那个把她的心拿起又放下的人根本不知道她一个人的阴晴圆缺,就像一场可怜的独角戏。

也是因为顾昭昭,雨天在李知夏的心里不再是一个悲伤回忆触发器。

雨天的意义从离别破碎被抛弃变成了一路同行,从那个凌乱的充满争吵声的房子变成了和顾昭昭一起吃着零食看动画片,让她在听雨滴声白噪音的时候,脑中不再是痛苦,而是温馨。

所以,李知夏才会觉得顾昭昭是个小太阳,有她在,阴雨都变成了太阳雨,也正因如此,向日葵才会一直渴望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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