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位置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和坐在外面的客人挨得很近，等待上菜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这段时间天气多变，有时冷得让人想穿厚外套，有时又热得想开空调。比如此时此刻，沈蕲和顾景谦坐下没多久，就感觉脑袋冒汗，还有点闷闷的。

沈蕲回家之后就换了短袖，这会儿感觉还好一点，而顾景谦仍然穿着西装，因为太热就先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件薄薄的黑色衬衫，倒挺适合来吃这个。

可能是生意太火爆，他们选的东西迟迟没有端上来，沈蕲就先点了一份豆腐汤，量很大 ，要两人分着喝。

这家店卫生也做得很好，四面的墙壁都白白净净，桌椅上也没有油污，既有木筷瓷勺，也有一次性餐具。

沈蕲拆了两个勺子，递给顾景谦一个，一边喝着汤一边等餐。

邻桌是一群大学生，个个都精力旺盛，看起来像是刚打完球，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哪颗球打得好，偶尔还说到看比赛的事情。

他们身上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感染了沈蕲，他想到几年前的好多个夜晚，他也经常和朋友来这里吃夜宵。有时候是空着肚子打球，饿得不行了才跑来吃东西，也有时候就是半夜十一二点，突然有人提议出去加餐，他也就跟着来了。

至于顾景谦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那当然是因为他当初追沈蕲的时候，没少花心思去了解他的喜好。

如果有空，他也会来围观沈蕲打球，虽然他们几个都是乱玩一通，完全没什么观赏性可言，只不过是借此打发时间罢了。

“来咯！这是您点的菜品，请慢用啊。”胖哥从狭窄的过道挤过来，把两大盘烤串放在桌上，对着两人笑了一下，然后又赶忙去给其他桌的人拿饮料。

烤串有荤有素，看起来非常诱人。

沈蕲拿起一串烤五花，咬下一块，熟悉的味道便溢满了口腔，不过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感觉有点油。”他压低了声音。

说罢，把东西凑到顾景谦嘴边，顾景谦就着这姿势尝了一块，作出点评：“还行？没什么变化。”

“真的吗？”沈蕲疑惑，他又尝了下其他素菜，“这个还好。”

可能素菜味道确实不错，沈蕲吃得停不下来，不知不觉间就清空了一盘，面前只剩下一些肉，他看着不是很有胃口。

于是就看着顾景谦吃东西，这人倒是在哪里都保持着很好的礼仪，即使是在撸串，也没有很豪迈，不会吃得满脸都是，手指也是干干净净的。

“今天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沈蕲用湿巾仔细擦着手上的油。

顾景谦不慌不忙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认真地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样做会让你的心情好一点。其实很早就想来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噢……那确实有好一点。”

不知道别人的大学时代怎么样，沈蕲觉得大学可能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身边都是关心他、爱他的人，生活中也没有什么烦恼，还能通过很多新朋友见识一些新东西。

这也是他大学选择住在学校的原因之一，他爹在学校附近买了栋房子，但他不经常去，偶尔顾景谦来找他，才会去那边一趟。

想到现在打游戏都凑不齐人，沈蕲还是有些惆怅的。

吃完东西，两人临时起意，决定去学校里逛逛，他们原路返回，从南门进了学校。

这边是小路，两旁种着很多树，夏天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绿叶把头顶上那片天空都遮挡住了，非常凉爽。

不过这时候树叶还没那么多，抬头的话，隐约可以看见空中的明月。起了点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两人并肩走着，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路过体育场，顾景谦停下脚步，沈蕲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他转向体育场一侧，里面有很多人在戴着耳机在跑步，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完成某项必要任务一样。

“抱歉，阿蕲。”顾景谦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我之前发现徐助理可能对我怀有别的感情，但没有处理妥当，让他对你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目前他的猜测是，徐明礼是因为嫉妒而陷害沈蕲的。

如果徐明礼在这件事中完全隐身，那顾景谦第一时间不会联想到他身上，但恰恰就是因为他亲自站出来引导风向，才让人立即怀疑到他头上。

不过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所以顾景谦暂时没有揭穿他。

沈蕲眼睛还盯着体育场内，手却轻轻碰了碰顾景谦的手：“错不在你，他一直都对我有敌意。”

“对不起，我之前就应该处理好的。”顾景谦也对徐明礼很失望，他本来是觉得他家庭条件不太好，一时心软，就给了他一次机会，没想到人家还不死心。但这次触碰到了底线，他不会再把这个隐患留在身边。

沈蕲捏捏他的手，语气带着点不爽：“都说了不怪你，你也管不住别人怎么想吧。”

“嗯。”顾景谦心里感到一丝暖意，沈蕲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感动到无以复加。

“这件事解决完之后，我会辞退他。”

沈蕲看够了，就拉着顾景谦继续往前走：“随你。”

“不问问窃听器的事吗？”他也有好奇的点。

“问或者不问，对于我来说都一样。我下午说的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掌握我的行踪，那我会努力配合。”甚至说，他希望沈蕲做得更过分一些，好让他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占有欲。

“那监控呢？”沈蕲得寸进尺。

“可以的，你想什么时候安？”顾景谦心底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挠一样。

“都OK。安在你家浴室吧，其他地方就算了。”他的话很露骨，但表面上又是一副正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谈正事。

顾景谦耳朵悄悄泛红，嗯了一声就当同意了。

又是一阵夜风，从不远处带来海棠花的花瓣，继而从两人面前飘过，去往别的地方。

*

说干就干，顾景谦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沈蕲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发现监控已经安装好了，他不得不感叹顾景谦的执行力。

他这么听话，沈蕲都想做点更出格的事情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有种带坏乖孩子的感觉。

不仅是这个有进展，机密泄漏的事情也进展迅速，关键就是钞能力，接头的人估计是为机密文件所带来的利益驱使，那么只要给他更多的好处，他就会倒向另一边。

所以他很快就被收买了，并且立刻就交出了他和那人私下沟通的证据。

据他所说，那人是通过某个社交平台联系上他的，当时他还以为是骚扰或者是小广告，就把他拉黑了。没想到那人锲而不舍地换了好几个号，每次话术都还差不多，更像垃圾账号发的广告了，所以他全都拉黑。

直到某天实在不耐烦了，才点开仔细看了下，不然可能都错过了。

不过两人的交流很简洁，除了最开始的寒暄，就只有那份文件了以及证明其真实性的材料。那人很谨慎，没有暴露任何真实信息，但从所提供的材料的详尽程度来看，他应该是顾氏的员工。

沈蕲就算了解这个项目，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相关内容，毕竟他也不是天天来顾氏，通过窃听器也不可能得到这么详细的内容。

顾景谦也让人查了下那个人的ip，但是却得到了很多个地点，看来也是做过伪装的，要破解的话，还得花点时间。

所以顾景谦先把这些东西给核心团队看了，表面上是让他们自查一下，实际上是想逼徐明礼漏出马脚。

徐明礼也是真沉得住气，知道有这些证据也丝毫不慌，要么是他确定查不出来更多的信息，要么就是泄密者不是他。

沈蕲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借用了系统的力量，因为徐明礼不懂这些，找专业人士的话，还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以他的处事方式，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做的。

接下来只需要等人查出那些账号背后人的信息，就可以了结了，但目前已经能确定这件事和沈蕲无关，大家也就收回了对他的怀疑。为了撇清关系，沈蕲也暂时不去顾氏了，自然没机会看到徐明礼的心声。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系统会不会突然发力，也不清楚它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要是它最后选择搏一搏，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敌暗我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好几次，他都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景谦，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害怕导致更多的变数。

而且对于顾景谦来说，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比如说原书中他和徐明礼的感情。

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觉醒”呢？想到这点，沈蕲不免有些焦躁，这种焦躁也出现在了他和顾景谦的相处中，但后者都一一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