荛殊摁住他要蹦起来的脑袋,“修罗殿早就不复存在了,据说是被人一夜灭门了,而修罗殿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凤凰山。”
“凤凰山?”
哎,跟长公子没关系的你是一概不记是吧。
“殿中监云少卿曾经隐居的地方。”
“这跟箔歌的信又有什么关系?”
“从来没人能单枪匹马从修罗殿的围剿中活着出来,甚至连全尸也没有,但云少卿完好无损,还光明正大的活着。”
“所以箔歌的意思是,云少卿很可能是细作?他如今权势浩大,比起先帝时期的杜公公毫不逊色,是我们要提防的对象?”
郁北寒有点不敢相信,虽然他一直不喜欢云少卿,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很相信这样一位一路陪着暴君走到今天的人的忠心,应当不输长兄的。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想,”荛殊深深的看了郁北寒一眼,“现在知道为什么箔歌要这样传信了吧。”
郁北寒对此一脸不屑,“我怎么可能告诉长兄,我不会做让长兄伤心的事。”
荛殊:“…………”
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这两封信的意思看似很复杂,其实反着读就对了。
因天南山危,故青云十一州覆。
因旧事重提,故南陵六部覆。
郁北寒不知道,但郁少孤告诉过荛殊,青云十一州的主人,吐谷左翎王当年曾收留过郁少孤一行,一路掩护他们去了天南山。
天南山当时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最后他们离开了,并在南陵六部的主人藏川皇亲拓拔鸿燕的帮助下去了天雪山,受天雪山白衣仙的庇佑。
左翎王和拓拔鸿燕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添把火,让大楚大伤元气,可惜他们失策了,没想到当年稚嫩的七皇子成了如今的大楚暴君,一继位就攻打了蠢蠢欲动的吐谷十座城池,甚至不惜屠城扬威。
当年奉命屠城的督军就是云少卿。吐谷与藏川一向不和,但也实力相当,青云十一州和南陵六部不会恰巧变成对方的地盘,除非一种情况。
那就是现在它们都独立合并,成为一个完整的势力。
荛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旧事不能重提?
为什么修罗殿会重出江湖?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箔歌为什么要传这样两封信?
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但不能或者是害怕说出来?
我应该猜对了一半,荛殊想,但这不是全部的真相。
长公子若是看到这两封信估计一眼就明白了,箔歌就是防的这个吧。
长公子对云少卿的信任,坚定的没有由头啊。
“那个……有没有可能,箔歌就是单纯传个敌方情报,好让我们准备粮草啊?”芃羽在一片寂静中弱弱的开口。
郁北寒随手丢了个核桃壳砸在芃羽脑瓜子上,铛铛两声,好生清脆。
郁北寒笑起来。
荛殊也笑起来,“大白平日巡逻很忙的,不重要的事怎么会劳烦它呢,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那是以后早朝该讨论的事了。”
“我有种预感,这天下之乱,尚未崭露头角,好好准备吧,我的暗哨真不如箔歌消息灵通啊。”
荛殊拍拍郁北寒肩膀,拂袖而去,芃羽眼见着屋子里就他们二人,顿时背脊发凉,叉手行个礼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梅园
渚湫趴在书案上睡着了,荛殊轻轻的抱起他,刚碰到床榻,渚湫就醒了。
渚湫迷迷糊糊睁开眼,“唔……你们商议结束了?”
“结束了,”荛殊替他掖好被角,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安心睡吧。”
“你是不是不开心?”
“为什么?”
“感觉。”
“我在想……你说,邻里打架,把对方一半的房子归为己有,这是什么意思?”
“唔……有毛病吧。”
荛殊正想笑,渚湫已经呼呼的睡着了,抚平他的长发,荛殊躺在软塌上睡不着了。
是啊,有毛病吧。
万一真就是有毛病呢。
远在剑北的箔歌,天寒地冻,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呼,我传的信应该收到了吧。裴峰写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防着谁呢?让人看不懂。算了,不管了,抄下来荛殊和公子会看明白的,不想了不想了!脑瓜子疼!他们应该会先准备起来的吧。”
要是荛殊在这里,一定要气的吐血。思路全对,方向相反,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太好,还没芃羽这个小呆瓜蒙的准呢。
“陛下,边关粮草告急,之前一批粮里混的都是沙子!求陛下彻查!”
“陛下,粮草是边关的根本,将士的命啊,求陛下彻查!”
“陛下,诬蔑!简直是诬蔑!我裴家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陛下,老臣以为,裴峰将军不会监守自盗,也许是有人恶意诬陷。”
“陛下,老臣也以为,裴将军没有理由如此作为,难道不是应该彻查运粮队吗?”
“陛下……”
“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真是烦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聒噪!聒噪!聒噪!
真想把这一个个的舌头割掉!
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朝廷养着这么一群废物真是浪费口粮!
清嘉帝攥着金樽的手捏的咯吱咯吱响,但是两个月前才在大殿上处决一个大臣,要是再动手,那帮老家伙们又要天天念经了。
真的是,烦死人了!
清嘉帝冷峻的眼神扫过一众大臣,阴嗖嗖的冷气不要钱似的的往外冒,大殿渐渐安静下来,仿佛没有活人在此。
哼,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清嘉帝面无表情的看着郁北寒,撑着脑袋冷冷道:“郁北寒,你对裴峰有什么想法吗?”
“长得丑,没想法。”郁北寒毫不客气的回道。
“对朕不敬,是什么罪名啊,”清嘉帝幽幽的问道,冷不丁敲了下龙椅,“薛相!”
薛相一把年纪,被这么一吓,差点儿要跳起来,背上冷汗直冒,“回陛下,当赐三十仗刑,赏孤芳塔闭过五十日。”
在场的朝臣都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