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星辰花在她手中弯成一道圆弧,每一朵都好像饱含一道星光似的,宛宛开放,鲜艳美丽。
谢淮芳将这顶由她最喜欢的花编织而成的花冠亲手捧给了他。
季庆尘心生动容。
上一回他在无意间这取了她心爱的这些花,她不高兴了好长时间,即便他做了她的手中剑去对付了那些故意搞破坏的人,季庆尘也能感觉到谢淮芳其实也没有因此感到很高兴。
她是珍视这些星辰花的。
但她愿意摘下来给他做花冠。
季庆尘心情复杂。
他虽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但不影响谢淮芳的心情,她上前就要踮起脚跟,把这顶花冠戴在他的头上。
只是花冠还没有碰到他的头,谢淮芳便被他握住了一只手腕,叫她不能再往下继续动作。
谢淮芳这才移去视线,注视着他,似是不懂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而季庆尘在捏了捏她的手腕后,没过多久,从他手里接过了这顶花冠。谢淮芳这才松下脚跟。
“我亲手做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戴起来也一定很好看。”谢淮芳毫不吝啬的夸赞他。
季庆尘的目光始终在这顶花冠,思索片刻,他却没有按照谢淮芳说的那样戴在自己头上,反而是在他高高捧起后落在了谢淮芳梳起发鬟的头发上。
因为他这番动作,谢淮芳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季庆尘说,“很美,这样,才更好看。”
说这话的同时,他望着她,他诚心所言,也是他早就该对她说的话——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告诉她,她在他眼里,最好看。
谢淮芳没有想过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心里面突然高兴起来,她脸上也带起了更多洋溢笑容。
就这样与他对视没多久,谢淮芳软着嗓音问他,“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在约会呀。”
映月桥上,迎立清风。
他又为她戴起花冠,如何才能不算是在约会呢?
可是季庆尘静默片刻后,却说:“不算是。”
听到这样不解风情的话,谢淮芳心里的那些悸动,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瞪了他一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是这样木头?
谢淮芳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他竟然会主动的弯腰俯身,她便眼睁睁的见到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轻轻的,柔柔的一片,像羽毛蹂躏柔腻刮过。
“这样才是。”他说。
此刻天地风花月,虽是无雪,也胜春情绝景。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主动献吻后,谢淮芳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然而等到她向他索吻,季庆尘却是不肯再深入地来上一遍。
季庆尘只管偏着目光,不敢再注视她。
方才因心念一动作出的举动,已然是到他所能做的最大限度。季庆尘内心深处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往下继续,哪怕谢淮芳用着那般讨好人,惹他心生欢喜的表情和语气来同他说话,季庆尘也不能再有动摇之念。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会儿,谢淮芳总算是知道了,方才他突然开窍,也只是开窍那一会儿功夫。
虽然觉得不足够,但也总比没有好,相比之前,现在这人可更是让她大为满意呢。
两个人在桥上勾勾搭搭有一会,才将今夜这头一场约会给作罢了。
谢淮芳心里面算计着,等一会儿季庆尘送她回连雪山的时候,她就央着他留下来,然后再趁机与他……谢淮芳想得格外惬意。
天色越来越晚,中间季庆尘也催促谢淮芳回去,可是谢淮芳不肯,她就是要等到天最晚的时候,然后让季庆尘跟她在一起,让他走不了一步。
怀着这样的主意,终于到了墨色深沉之际。
谢淮芳这才主动提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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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连雪山的路途中,谢淮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玩闹。
季庆尘偶尔回应她,剩下来的不回应,不过是因为他被她撩拨得,有些心驰神往,心思有了动摇。
他的一颗心都因为谢淮芳对他的撩拨而起起伏伏,在回去连雪山之前,季庆尘忽然敏锐的觉察到一道极为危险的气息。
也在此关键时刻,季庆尘带着谢淮芳躲去了一边。
季庆尘捂住了她的唇。
谢淮芳还以为他是在与她玩闹,依然嬉皮笑脸。
季庆尘只好小声告诉她,“这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谢淮芳倒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们这里是魔宗啊。
魔宗,对他一个道修来说,肯定遍地都是不寻常的气息。
谢淮芳没当一回事,直至路光灯影下出现一道颀长身影,谢淮芳瞧见了那个人,以及在那个人身后走着的一个行动僵硬的魔修。
是梦寻真。
谢淮芳目光一凝。
但见梦寻真一步一步从林间阴暗处走出,注意到洒落在地面的月光,梦寻真顿住脚步,抬头看了又看。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淮芳注意到梦寻真今夜的脸色极为惨白,好像失血过多,又像是灵力损耗太过。
可若真是如此,梦寻真周身又怎会有一股危险摄人的气息?的确和季庆尘说的一模一样,很不寻常。
随着梦寻真从林中走出,向他们这方向走近,谢淮芳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而更为诡异的是跟在梦寻真身后的那个魔修,面色泛着青,双眼无神,根本不像是个活人,却能够准确追随梦寻真,与之一前一后并进,状态极为可怖。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异态,让谢淮芳很快想起在魔宗里面的一种功法——傀儡术。
功法使用者借助功法本身将修士的神识抽取出来,而后将其炼制成只听功法使用者命令的傀儡。
傀儡在白天不会有任何异常,然而一旦到月满之夜,傀儡主人须得将己身修为渡给傀儡,帮助傀儡度过月满之夜,否则第二天就会被人发现死亡。
今夜是月满之夜,梦寻真为了保全这具傀儡,给了他很多修为,所以梦寻真自己才会这样虚弱。
如此一来,一切便通了。
而唯一不得通畅的事情便是,哪怕是在魔宗,像傀儡术这样的摄人魂魄之法,也同样会被列为禁术。现在,谢淮芳和季庆尘,撞见了梦寻真动用这番禁术。
仔细辨认月光之下那名傀儡的模样,那青得不行的脸庞,谢淮芳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跟在令潜墨身边的魔修。
谢淮芳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正想着等到他们脱身以后要不要去提醒令潜墨,岂料,那一直跟在梦寻真后面、本来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傀儡突然回头,往他们身处的位置看了一眼。
谢淮芳恰好与傀儡那双无神的眼睛对上,更是吓了一跳,还好季庆尘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唇上,才没让她叫出来。
“怎么了?”不远处,传来梦寻真的声音,她也注意到了傀儡的视线。
“不过是小野猫罢了,快回去。”梦寻真冷哼一声,没当回事。
片刻以后,树林周围再听不到梦寻真和她那傀儡的动静,谢淮芳和季庆尘才趁着这功夫,赶快离开这里,回到连雪山。
然而谢淮芳却不知道,梦寻真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梦寻真只是收敛了己身气息,让他们误以为她离开罢了。
等到谢淮芳与季庆尘现身之后,梦寻真亲眼瞧见这两个人,从刚才有异动的位置出现,惨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诡秘的笑容。
“真是有趣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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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夜只是想与季庆尘共赏一番天地美景、风花雪月,却没想到会探得梦寻真的秘密。
谢淮芳一直都不太敢惹梦寻真,最根本的原因是梦寻真是父亲身边的得力助手,比较浅薄一点的原因,那就是谢淮芳从小时候见到梦寻真起,就觉得梦寻真这个表姑姑很怪,怪里怪气,看她父亲的眼神很怪,看她的眼神更怪。
换句话说,谢淮芳惧怕梦寻真。
这也造就了她对梦莺“客气”的原因之一。
知道梦寻真正在修习傀儡术,并且把自己的傀儡安插在令潜墨身边,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是父亲尚在闭关,根本不好知道这事,因此谢淮芳思来想去,决定一有时间就去提醒令潜墨。
定下主意后,谢淮芳也稍微松心一些。
这个时候谢淮芳便开始想着她和季庆尘之间的事。
季庆尘向她问过方才傀儡术的事情,谢淮芳回答不出来什么,毕竟梦寻真再怎么样,这都是他们魔宗的事,和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干系?
不过这些真道理,谢淮芳是不可能告诉季庆尘的,好在季庆尘也没有与她深究,谢淮芳很快就糊弄过去了。
“夜深了,好好休息,我先离开。”季庆尘眼见无事便想走,但他哪里知道,谢淮芳在回到连雪山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今夜不会让他离开。
因此在他提出离开的想法时,谢淮芳一下子勾住了他的手,摇着他的手臂晃了又晃,“怎么就要走呢?”
她撒娇。
季庆尘眼眸微动,却只是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天色已晚。”
谢淮芳闻言,一笑,她上前靠近他,然后略微低了些声音说道:“正是因为天色晚了,所以你呀,才更不能离开呢。”
说着话,谢淮芳笑脸盈盈的望着他,与此同时,谢淮芳想起之前在映月桥上,他在她唇边轻轻落下的那一吻,心中酥软一片。
现在,她还是觉得那个吻不够深。于是,谢淮芳卧倒在季庆尘的怀中,她的动作缓慢,只看他想不想接稳她。
而照季庆尘的手势来看,他是愿意的。谢淮芳心里面更高兴,语气也更为欢快起来,“你方才亲了我一口,现在该轮到我。”
几乎谢淮芳刚刚说完话,都不等季庆尘的反应,他便感受到了,唇上多出了一份柔软。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