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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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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下了马,将白马小公主领回马圈。

“再见了小公主,”苏雁南朝它挥挥手,“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白马小公主维持高冷的姿态,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面前的二傻子。

“什么小公主啊,这是匹公马,”饲养员忍不住插嘴。

“啊这,”苏雁南好像明白了它为什么老拿一副蔑视的眼神看自己,“对不起啊,小王子。”

华清北在一边笑了起来,“苏总,我们走吧。”

华清北先翻身上马,然后稳住马身,搀住苏雁南,让他坐到自己的身前,“小心一点。”

“你真当我不会骑马啊?”苏雁南半开玩笑道,“我最开始学骑马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啊?那你怎么还怕马?”

“谁怕它了,”苏雁南一勒缰绳,马往前窜出好长一段距离。

“抓紧了,”马一开始跑动,华清北就按捺不住兴奋劲,“我要开始加速了。”

马儿在空旷的平原上飞驰,周身的景色飞速往后褪去,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痕迹。达达的马蹄声中夹着呼呼的风声,一下一下击进两人的耳里。

狂奔引来的疾风,把发丝吹乱,苏雁南蓬松柔软的短发拂过华清北的脸颊,痒痒的,也挠在心上。

“我好开心,”华清北喘着气,第一次在人前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不知道为什么,马这么一跑,我好像什么压力都没有了,自由自在,像天上的云。”

苏雁南却远没有他那么舒坦,但仍忍着不适,装作无事发生,“你上辈子,肯定是个生在马背上的草原人。再不然,也是个世代为将,征战沙场的。”

“我也觉得,”华清北昂首道,“这辈子,我一定是生错了地方,才被一个小城镇困住那么多年。”

苏雁南倒是第一次听华清北谈起自己的家庭状况,但他此时根本没心思去打听。烈马频繁的颠簸晃得他头晕眼花,心动过速,直犯恶心。

“你……你骑慢点……”

苏雁南的声音实在太虚弱,在传到华清北耳中之前,就被风给吹散了。

华清北卸下了多日以来的压力和包袱,身前还坐着个大美人,难免志得意满,还准备再加点速,多跑两圈。

突然他发现身前的人好像有点异常。

“苏总?苏总?”

华清北猛地一勒缰绳,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喑哑的长鸣。

“你……马技真好,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苏雁南强颜欢笑,人却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

“你没事吧,”华清北忙下马去,把苏雁南扶到地面上。

苏雁南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都下来了,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看他面如金纸,眉宇间紧锁,满面冷汗的模样,华清北心里叫悔不迭。

“来,我扶你到凉快的地方歇歇吧。”

苏雁南摆手,然后缓缓蹲下,双手抱膝,像个鸵鸟似的,把头埋进了自己的两膝间。

“你哪里难受,告诉我。”

苏雁南依旧维持着那个诡异的蜷缩姿势,一动不动。

华清北不敢走开,只能站在边上,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着光,好让他能凉快一些。

“你怎么样?缓过来没有?需不需要我叫救护车?”

苏雁南艰难地抬头,露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逗你玩呢,哪那么严重?”

他伸手示意华清北把自己拉起来,“小事,就是你马技太好,我有点晕马了。”

晕马这个说法华清北倒是第一次听说。

但看苏雁南的脸已经快白到透明,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华清北很难相信这人真的只是晕马。

马是骑不成了,华清北悻悻把马还回去,又讨了杯热水来,正撞见靠在墙根下坐着的苏雁南又在展示他的口水吞药绝技。

华清北一把抢过苏雁南的药瓶,把水杯递过去,“就着水吃药。”

然后,他无意间瞥到了药瓶上的五个大字。

速效救心丸。

……

“你疯了?”华清北一把将药瓶扔到他身上,“你心脏有问题,还骑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华清北后怕不已,方才自己带着一个心脏病人纵马狂奔了那么久。万一他出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他现在就好端端坐在这里,他什么事都没有。

但根本由不得他控制,华清北的脑子里飞速闪过幻想中的片段:他搂着苏雁南策马狂奔到天尽头,他向苏雁南感慨天地浩大,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再看时,怀中人早已停止了呼吸,体温也渐渐随夕阳而消逝。

当他已经悲观地联想到,在苏雁南的葬礼上放声痛哭的场景时,那个幻想中的尸体开口说话了。

“我错了,”苏雁南吃了药,喝了几口热水,缓过劲来,气色也恢复了不少,“额真滴错辽。”

华清北满脸黑线,眼看就要开口骂人了。

“啊,我难受,”苏雁南当机立断地捂住心口,偷偷观察华清北的反应。

华清北果然很吃他这一套,把已经到嘴边的责备生生咽下去,慌乱地道,“哪里难受?”

“头晕,胸口闷,心悸,还想吐,”苏雁南委屈巴巴,几乎是用蚊子的声调哼出这几句话。

华清北心疼坏了,蹲下去看他的情况。刚一蹲下,一只苍白瘦削的手就按住了自己的肩。

“所以,我下次再也不骑马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苏雁南眼里满是狡黠,哪有一点难受的样子?

“苏雁南!”华清北忍无可忍,“你嘴里到底有哪句话是真的?”

“哪句话都是真的,”苏雁南借着他的力起身,还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华清北面上虽还生着气,仍凑过身去让那人架着自己的肩。

他到底在气什么呢?连华清北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问清楚苏雁南的身体状况,就带着他纵马飞奔。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苏雁南上马前告诉过他,叫他跑慢一点,可当时他只当苏雁南是害怕,便置若罔闻。

又也许是在生苏雁南的气,气他从没想过珍惜身体,明明心脏不好,还要赶着往上做剧烈运动。

不过,自己是苏雁南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好不好好吃饭,能不能剧烈活动,去因为他而生气呢?

华清北发誓自己对苏雁南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否则,他也不会在苏雁南半开玩笑地说出那句话后勃然大怒。

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一看到苏雁南往死里作,就忍不住肝火上涌,想要去管束他、照顾他,还没大没小地对着他发火?

想了很久,华清北决定把这一系列异常的举动,归因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缺爱。

他从小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能交心的长辈,苏雁南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了个亦师亦友的伙伴。

从相识之初,苏雁南特意或是顺便地送他去医院,别有巧思地解读他的名字“清北”,耐心解答他职业路径上的困惑,鼓励他、陪他搭戏,又把他从那个憋闷的小屋子里拉出来,陪着他骑马。

甚至,在被狗仔拍到那件事上,华清北最终能在漫天舆论中全身而退,也少不了苏雁南的那段监控录像,和一纸律师函。

这所有的事情,从前都没有任何人对华清北做过,单拎一件出来,都能令他感动上十天半个月。

可这桩桩件件,全都是和苏雁南相关,它们就这样叠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华清北又是个“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人,怎么能对这个人无动于衷?

当华清北把对苏雁南的全部感情都归结到“报恩”上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底的一块大石落下。

“苏总,我不是故意要对你生气的,但你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我明白,”苏雁南说话还有点喘,但比方才已经好了不少。他望着不远处自由自在驰骋的马匹,眼里的怅惘和忧伤一闪而逝。

“我知道,你要说,这是你的事情。也的确,我们萍水相逢,对你来说,我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没有资格去规劝你,”华清北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可对我而言,你是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人,我希望你好好的。”

苏雁南转过头,“谁说的?”

“啊?”华清北以为他理解错了“不可多得”的意思,忙解释道,“我没什么朋友,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你愿意鼓励我,陪我聊天,对我这样好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很珍惜。”

“谁说在我这里,你连朋友都算不上?”

华清北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你认识的人那么多,人缘又好,就算我能称得上是你的朋友,于你而言,应该也不能算什么重要的人吧。”

“傻小孩,”苏雁南没忍住,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华清北的脑门,“我在你心里是多没良心一个人啊。”

“那你的意思是?”华清北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跳动。

我可能也要吃速效救心丸了,他想。

“华清北小同学,你愿意做我的好朋友吗?有‘资格’监督我吃饭睡觉,按时喝水吃药,不做剧烈运动,要是我不听话可以对我发火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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