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找她身上的那个味道。

他喜欢那个味道，像是一种让人上瘾的香气——木头腐败的馨香，冷凝的雪水，似乎只要吸上一口，寒凉的冷气就能将他的肺腑全部冻住，而他甘之如饴。

他甚至想要透过她的皮肤，闻闻她的骨头是否也是这种味道，还是说会更加浓烈？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隐秘，却没发现小森捏着玻璃瓶的动作微微僵硬，甚至她的后颈上起了一小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小森觉得自己身后的宫侑像是一座活火山。

他整个人朝她覆盖笼罩过来，是熟悉的温暖滚烫，可比起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十几岁的少年总是会带着火山可能随时会喷发的不安定感。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这个道德还没有完全成型、空有一身力气跟欲，望的年纪，他做什么都不奇怪。

不管是闻她，还是隐蔽地看她，又或者是……更过分的事。

‘被闻’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但小森意外地没觉得这种行为恶心或者令人害怕，她只是觉得有点痒。

因为是背对着宫侑，小森看不见他的表情跟状态，只能通过声音还有皮肤上被微弱的气流拂过的触感来判断。

他一定离着她很近，甚至他们的头发丝儿会勾结在一起。

小森想起他握着自己的手，从他的眼，鼻梁，下颌骨一路摸到他的心脏。小森不免有些脸热。

那种感觉让他像是踩在了柔软的棉花上，有些虚浮。

“小森，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大概过了几十秒，他才克制着离开她，不过他仍然离小森很近。宫侑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

她回过头，脸上不知何时漫上了绯红的颜色。

“阿侑……”

“嗯？”

“我从来不喷香水……还有，你刚才是在闻我吗？”

金毛狐狸的故意冷着的脸忽然爆红。

紧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些窘迫跟恼羞成怒，他想矢口否认，小森却居然说。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明明宫侑是身材更高大的一方，此刻却似乎成了被俯视的一方。她朝他走了半步，他不得不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放着各种杯子的货架。

虽然她看起来懵懂单纯，丝毫不认为那已经算是被性，骚扰的一部分。

但他不后悔这样做。

在这个急切的关头，宫侑奇异地冷静下来。

“对不……”

“有一种说法是，人会喜欢上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呐，阿侑，我是什么味道？”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捧住他的脸，微妙的热意从她的手心传来，那股熟悉的馨香逐渐浓郁。

她慢慢抚摸过他的脸颊，脖颈，衬衣领……靠近他。

他们四目相对，两张脸近在咫尺。

宫侑觉得自己心脏正在快速跳动，体内飞奔的血流冲刷着血管内壁几乎有一些刺痛传来。

后来，疼痛感逐渐加大，整个身体有梦想是要被撕裂开。

……

宫侑吻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他的手指如愿以偿探入她的头发里，近乎粗暴地扣住她的后脑，盛放着香水的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叮铃的声音。

在各种各样的香味混杂的空气中，他准确的捕捉到了她身上那股冷淡的，清幽的松木的香味。

他觉得自己好像热的出汗了，可他做的也仅仅是两片嘴唇相互紧贴。

“阿侑。”

她挣扎着离开他片刻，他下意识想要将人抓回来，却听到她叫他名字。

他从喉咙里撕扯着声带勉强发出了一声难听沙哑回应。

“我不讨厌你像小狗一样在我身上闻来闻去。”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那样紧紧扣住。

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脸颊跟脖颈上：“那样的阿侑很可爱，我很喜欢。”

明明她是被他控制着，被他拥抱着，被他亲吻着，被他用身高的优势压制着。

但他们之间俯视的一方还是她。

“你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

“我会伤害你，男生都不是好东西。”

“你也不是么？”

“我也不是，你那天不该抱我，普通同学之间怎么会因为那些是就抱在一起？”

她的语气里带有一丝甜的笑意：“如果我说那天是故意的呢？”

他看着她，脸上慢慢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故意——”

小森直接捂住金毛狐狸的嘴，笑意中的甜被发酵变得酸涩，眼中闪过水光：“因为我爱你，阿侑，我爱你。你总是躲着我让我很难办，你不知道，我……”

“真心话？”

回答宫侑的是女生的轻吻。

她吻在他的嘴角，他慢慢松开她的腰，她的头发，却拍了拍她的头发。

他眯起眼，似乎被愉悦到，他又重新仰起头，那些羞耻、患得患失似乎随着那个动作一齐消失。

“那就请以后每天都来跟我接吻。”

宫侑勾起嘴角。

他这个时候，确实很像只备受宠爱又骄傲的小狐狸。

*

阿侑跟阿晴确定关系并没有出乎角名的预料之中。

但具体为什么，他却有点说不上来。

据他所了解，不管是阿侑还是那个叫‘阿晴’的女生都是在学生时代被别人暗恋的存在，两个气场都很强的人能走在一起总是不如大众情侣角色那样让人接受。

宫侑也好，那个自称“阿晴”的女生也好，都是很自信气场很强的人。

比起他们，宫治似乎才更合适她。

三人小组跑了一个，每天中午只剩下同班级的宫治跟角名伦太郎一起。有时候去食堂有时候在校园里的哪个角落里吃便当。角名还在对着他做的便当夸赞宫家妈妈的手艺超好的时候，宫治已经能稍微有点骄傲自满地说这是自己学着做的便当。

比起阿侑，他确实对食物更加上心，这个特点就连队里都知道。

有时候也会碰到从隔壁班一起并排走着的宫侑跟那个女生，那个时候角名才发觉那两个人是谁做了妥协——男生很酷，女生很爱。

有一次迎面碰上，打完招呼擦肩而过，角名看见宫治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他的问题到底谁能帮他解答。

他问宫治的时候，宫治看出来角名的意思。

角名一直以为他才会跟阿晴交往——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对自己的关注更多一点。

不过如果带上帽子，阿晴还是分不清他跟阿侑谁是谁。当然他没跟角名说这件事。他只是沉着眉眼说：“那个啊，那个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是个大乌龙。”

他假装毫不在意地说了八九岁的时候的事情，然后补充：“他们确实更合得来。”

角名对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出决断感到不解，他说：“但那可是小学时候都事情了，现在我连我的小学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你这个说法可靠吗？”

面对朋友的疑问，宫治却觉得像是质问，他无端有些胸口发闷：“谁知道，无所谓，我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