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蕴,去不去ENDING食lunch?”
“好啊,先去帮我点个套餐吧,我整理一下课本,好像有个笔记没补。”
到ENDING时一眼便看见坐在窗边的衣岚,她径直向那边走过去。刚坐下没多久,侍应端来了一份慕斯。
“丁小姐,这是你的CRAZY。”
丁恬蕴一脸疑惑,随即转头看着衣岚,衣岚似乎并不知情。见两人如此,侍应解释道,“上次同你一起来的林生落的单。”
“可以不要吗?”
“不好意思,这个已经买过单了。”
丁恬蕴点点头,“好,多谢。”
衣岚不知所谓的林先生,“林生?男朋友?”
“初中同学啦。”
“你不是爱吃巧克力吗,为什么不想吃。”
“最近想减肥。”
“这么瘦你还减?”
丁恬蕴低头看看自己,的确瘦了。上了高中之后拼命地啃书,甚至有时候会忘记吃饭,褪去了当初的微胖,身材窈窕,五官也更加明显而立体。只有那副黑框眼镜,以及不太突出的性格,才让她沉默在人群中。
她拒绝那份CRAZY,是因为她不想无端接受林帆的馈赠,她分不清那是出于老朋友久别重逢的一份心意,还是追回她的开始。林帆的心思有时候不难看出,但是如要区分,也还是困难。否则她不会死守他三年,对于三分钟热度的水瓶座来说,林帆就因此绑住了她的心。
她和衣岚吃完要离开餐厅时,林帆刚好和几个同学走进来,看见坐在窗边的她,便过来打招呼。看见台面完整的甜点,“阿丁,转口味了?”
“没有,现在吃不下,等会打包带走。”她叫来了侍应。
丁恬蕴没给林帆留下一点时间说多余的话,林帆只好讲了“下次见”。
“他想追你呀。这么好的货色,老同学嘛,干嘛显得那么生疏。”衣岚笑着看她。
“要是想追我三年前就追了还等现在?”她开玩笑,“我这么纯真善良,只想好好生活,不想随便玩玩就算。”
“但是人不可貌相哦。”衣岚仍旧不放弃。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捉弄我?”
“好啦,开玩笑,回宿舍吧。”
丁恬蕴回了宿舍之后,开始奋战那张拖了五天的图。来港之后发现不会说粤语的自己找一份兼职是难上加难,于是直接联系了国内的一家周刊小说杂志,为他们做插画。薪水自然是比不上香港的物价,但一张图一般还是能够为她带来几百块人民币的收益,一个月便也有一千左右入袋。后来她终于找到一份兼职,给一个小朋友当家教。两位家长正是看上她大陆生的身份,知道她必定是几十万里挑一的人,其勤奋刻苦或是聪明程度,才能来到香港念大学。这份工作不算辛苦,收入也较为可观。
除了这两份工外,再加上她所获得的奖学金平摊下来的生活费,即便家里不打生活费来,她每月也能有六千左右的生活费。除去每月必须的近四千花销之外,她能够存下一千来块。尽管不多,但是自己养活自己的感觉,真的无比幸福,至少小小的满足充满了心里。
她把刚画好的图传了过去,就看见Facebook上有人申请好友。她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很容易便猜出来是林帆。本来是想拒绝,但玩心大发,还是选择了接受。
“阿丁。”
“阿丁去洗澡了,我是她男朋友,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丁恬蕴不怀好意地发了一条消息。
果然那边沉默了很久,她知道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
隔了很久,在看电视剧的她突然收到一条消息,“那打扰了。”
其实她还是在意,在意当时林帆的不告而别,她这样,只是为了让他也尝一尝被戏弄的滋味。她也不确定林帆的心思,三年了,他有没有变,她怎么知道呢。于是她只有自己搞一出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闹剧,去试探一下林帆。她自知荒唐,可她也宁愿荒唐,谁说荒唐不能换来真实的结果?
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她有些时候过于了解林帆,就像她那么了解自己一样。没有人可以否定,他们身上的相同点实在太多。丁恬蕴了解的林帆,便是和她相似的林帆;而她所爱的却又不确定的,才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林帆。
“喂?”语气装作不确定,但却掩饰不了笑意。
“刚才你的Facebook上...”
“你在意吗?”她打断了他,开门见山,没说一点废话。
原以为他会迟疑,没想到电话那头声音坚定,“我在意。”
“恭喜你,我没有男朋友,”她停了一下,“瞧我,恭喜你干什么。”
丁恬蕴本没有再打算与他继续下去,恰好又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林帆的名字,于是匆忙说“有人叫你?那我先挂了。”便挂断了电话。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与林帆的种种往事再一次涌上心头。即便那些场景被她反复回想过,再一次想起时,她仍旧想哭。
林帆望着已通话结束的手机,应了一声过来的人,“霞姨。”
他和继母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处谈不上特别融洽,但也绝无厌恶和不合。那日继母向他走来,他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他却不得不受着。继母和他聊了很多,有的话题无关他,有的话题却总是以他为中心。忐忑不安地听进了一些话,最后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继母希望他能搬出去,说得好听是为了培养他自立,实际上不过是继母已经意识到了林帆所具有的威胁性。她提出的条件是中大附近的一套房子,以及每个月会支付他足够的生活费,直到他完成学业。但有一个附加的要求是,此后他不能接触公司的任何业务,毕业之后更不能应聘这间公司。甚至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份协议书来。
林帆不是愚笨之人,这妇人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她儿子林赛回国做打算。虽然林帆专心于学业,无意与哥哥争夺家业。毕竟从一开始他们来到这里,他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家早已不是他的那个家,现在他不过是寄人篱下。至于家业,从继母注资那天起,她的权力已经足够。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有意争夺,那么林赛的处境会变得异常艰难,此时继母的做法不是没有道理,而他也不难理解她身为母亲的想法。
尽管他和林赛的关系友好,但他也知道,利益相关,还是算清楚点好,不然无论是他让步,还是林赛让步,一切都是不好界定的。继母也是足够了解林帆,这几年来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人的监视之下,他深知其中道理,断然不敢行差踏错,于是反倒在这恐惧中一步步成为了继母所忧患的人。
不过一套中大附近的房子以及足够的生活费,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令他心寒的是,父亲竟然应允了这种做法。继母近些年很少接触公司的事情,但手中权力始终不减,但到底,事情没有父亲点头是办不下来的。
他设想每一种可能,他的未来,他与丁恬蕴的未来,而今却只能先自我担心。他还是放不下丁恬蕴,正如他知道,丁恬蕴也放不下他。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或说是能力。没有多加考虑,答应了继母的条件。在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个瞬间,仿佛是签下了脱离父子关系的协定,以后是生是死,全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