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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回 意气争,双侠问案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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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还没一脚跨出窗,房门就开了。

几个小乞丐进门前还偷偷臆想着传闻中的柳眉姑娘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不成想一推门看见的竟是一脚踩着窗的白玉堂。

领头的小乞丐机灵,当即出声拦道:“大侠,您说的逗留天昌镇、安平镇的江湖人士我们打听到了。”

这才是给银子的财主,怎么说也得给拦下来!

要是见了柳眉姑娘还未必能拿到银子呢。

白玉堂侧过头瞧了一眼,提刀顿步,示意小乞丐说下去。

“这几日往来天昌、安平二镇的江湖门派不少,但大多只逗留一两日,歇个脚采买些粮水之物便离去了。不过我们留意了一下今儿早上才刚走的,除了些独行的游侠,有峨眉的弟子,是往陈州去的,还有卜宇书院和蓬城的弟子早上在云雀楼起了争执,分别一前一后拐去了应天府方向。其他便是些独行侠或是不清楚门派的。”

这江湖门派林立、代代更迭,除了峨眉这般列入五宗十三派的名门大派,多得是一言不合就开山立派的人,就连常言的八十一门也是个虚数,只在百晓生那儿列了个榜。较起今日之前从未听见过的百毒门,这卜宇书院和蓬城,尤其是前者因着门内功法尚且有些名声,两家更是素有旧怨。

不过他问的可不是这些。

白玉堂微微蹙眉:“可曾有听到百毒门的消息?”

领头的小乞丐一愣,与其他几位小乞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许是大侠所说的百毒门声名不显,并没有人提起这门派的人在安平或者天昌出现。”领头的小乞丐见白玉堂脸色不善,声音都小了些。

“或者换个问法,”白玉堂听出他的意思,“除了峨眉,可还有女子领头的江湖人士?”

领头的小乞丐一愣,想起先前白玉堂在天昌镇的问话,立刻意会白玉堂指的是昨夜里从山上下来的佩剑女子。这么一问他果真想起另外一件事,连忙道:“有,今日一早有几个人住进了长乐馆后面的客栈,领头的就是一个年轻姑娘。”

“今日一早?”白玉堂问得仔细。

领头的小乞丐点头,这消息正巧是他探来的,也说得清楚:“给长乐馆送菜的老伯瞧见的,说是天快亮的时候,一个姑娘带着好几个人住进了客栈,牵着马,腰间都佩剑。我原以为是哪位富家小娘子带着家仆路过了天昌镇,现在想来应当是江湖人士。”

另一个小乞丐补了一句:“还有另外两个人在打听那个姑娘,一个老仆一个年轻汉子,说是在寻家里出走的姑娘。”

“对对,就是因为这事,我才没往江湖门派上想。”领头的小乞丐说。

“老伯还说那姑娘腰间的钱袋可厚实了。”一般江湖人口袋里哪有几个银子。

白玉堂的眸中微微闪烁,若这几人便是那些黑衣人、便是百毒门的弟子,那展昭托他之事倒是解决了。虽算不上破了案子,但总能弄清密林白骨究竟是什么鬼把戏。他心有决断,随手将怀里的钱袋子整个儿丢给了领头的小乞丐,提着刀转身跃出了窗子。

屋内的小乞丐们面色一喜。

几人围着领头的打开那个做工精良的钱袋子,竟摸出一叠写着十贯的交子,各个瞠目结舌,仿佛傻住了的石像。

这……这未免、未免太财大气粗了!

不都说越有钱越抠门,他们这是遇上活的财神爷了?!!

倒是一旁的庞安哼了口气,丝毫不把这一大叠交子放在眼里,嘴里还嘟囔着:“臭要饭的,没出息……”

“你们几个……如何进来的?”

柳眉一进门不由蹙眉,瞧着四个小乞丐差点以为走错了房门。好在她眼尖,认出四个小乞丐围着的钱袋子是白五爷的。那庞安被挡在了四个小乞丐后面,对她指了指窗外,意思是白五爷已经走了。

四个小乞丐闻声转过头来,纷纷脸色一红,这姑娘……生得真好看啊!

几个流离失所的小毛头哪儿来过秦楼楚馆这等风尘之地。一时见个如花似玉的娇俏人,婷婷袅袅的,跟朵海棠花似的,话都不会说了,又是干咳又是暗中挤眉弄眼。

莫非就是安平镇艳名远扬的柳眉姑娘?

怎瞧着年纪不大啊……

柳眉也没想到白玉堂走得急,有意寻去,一转身却撞上了阿文。

阿文满头汗,正抱着一木盆,逮着机会来寻柳眉。她心里着急那寻亲之事,也不兜圈子,直挺挺地就给柳眉跪下了,开口便道:“柳姑娘,阿文实在没有办法才求到您这里来,求求柳姑娘帮阿文一把,大恩大德,阿文甘愿当牛做马偿报答姑娘。”

“哎!”柳眉心头挂念着刚传回来的消息,一时竟没能扶住阿文,“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阿文。”

她想着先去寻白五爷,便打发阿文:“我这边急事,你有事晚些再说可好?”

阿文闻言登时泪目,心中凄惶无人相助,便是这位好说话的柳姑娘也不愿帮忙,更是死活不肯起来:“柳姑娘,求求您了。”

到底是可怜。柳眉有些失神,竟望着阿文叹了口气。

世道不公,阿文本就多灾多难,身世可怜,她又何必……为难一个流落风尘的良家女子。柳眉唇边含着淡笑:“阿文,你有什么不便开口便是,若是我能帮得上,自然会帮。”罢了,白五爷不知往哪儿去了,还不如听她说说,先应了她,也好去办正事。

“多谢柳姑娘——”阿文连连道谢,甚至给柳眉重重磕起头来。

“你不必如此,且先说说所求何事,我也未必能帮得上你。”柳眉拉住磕头的阿文,将她拽进房内,关上了房门。

阿文进了房间便瞧着了四个小乞丐,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眼泪竟刷刷地落了下来。这模样好生可怜,连几个饱受风吹日晒、有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都心生不忍。

“柳姑娘,阿文本家姓程,父母双亡,”阿文终于抹着面上的眼泪,哽咽着开口,“唯有一幼弟小阿文二三岁,与阿文失散已久。阿文别无他求,只望柳姑娘帮阿文一把,寻得幼弟。”说着阿文瞧着几个小乞儿,痛苦难当,又给柳眉姑娘跪下了,“家弟未及束发之年,却受离散之苦,适逢陈州大难,阿文担心、担心……”

她掩面,再说不下去。

“你二人在何处失散?”柳眉皱着眉头。

找人本就不易,更何况陈州大难,逃散流民众多。安平镇确实是陈州境外最大的镇店,但阿文的幼弟可未必会来到这里,她倒是上哪去找?

“阿文心知柳姑娘的难处,只求在安平、天昌二镇寻上一寻,阿文独自一人如若大海捞针,如今、如今又难有机会出门,委实是走投无路……”阿文连忙说道。

“我知你心急,但寻人一事急也无用,我这边去叫人四处打听打听,你莫要慌张。”柳眉扶起阿文安抚道。

她非是打发敷衍阿文,说着便往外走。

白五爷命她打听的事已有了眉目,叫他们腾出时间寻个人也不碍事,顺便去探探五爷往哪个方向去了。

阿文未曾想到柳眉如此雷厉风行,转眼就推门不见踪影,唯有那屋门在风里吱呀摇摆。

另一头,柳眉正惦记着的白玉堂迎着风出了西巷,却没直奔天昌。今儿他都在两镇之间跑了数个来回,锦毛鼠又不是铁打的,便是他轻功快过寻常人的脚程,从安平镇到天昌镇两个时辰的路,他愣是一个时辰就到了,也不至于回回费这力气。

夏日昼长,白玉堂叫白福牵了马来,快马加鞭赶去了天昌镇,竟是在天黑之前到了。到底是逸尘断鞅的神驹,不然哪里禁得住他这般折腾。白马追风、蹄间三寻,仿佛又生来灵性,进了镇中街巷,不必白玉堂牵紧缰绳示意,就放缓了脚步,躲开往来百姓慢行。

白玉堂引着马去了长乐馆。

巧了,抬目望去,展昭正牵着马站在长乐馆门口。他和堂倌说着话,面上带着三分笑意,和和气气的,仿佛这天上高悬的明月。

白玉堂便高声呼道:“展昭。”

风携声过耳。展昭先前从县衙里出来,想起他的坐骑被忘在长乐馆多时了。那神驹性烈,恐怕要发脾气,他赶紧前来寻,顺道跟跑堂的打听一下那石老头家住在何处。

“有劳小二哥费心照料,还记得这马匹是我所留。”展昭好声答谢道。

堂倌笑道:“能不记得吗,来酒楼打听乱葬岗的客官,我可是头一回遇见。不过这两日可真是稀奇,人人都在打听乱葬岗。”

“在展某之后还有人来问?”展昭闻言一愣。

“不是之后,是之前。”堂倌摆摆手,“早上少侠打听乱葬岗,便总觉得这话哪儿听过,这会儿可算是想起来了。大清早我在包子铺吃早点,少侠也知道,我们开酒楼的起得早些,这大夏日的天都还没亮呢,可巧遇上个姑娘,跟卖包子的大婶打听附近的乱葬岗。”

“大婶也说在三星镇?”展昭道。

“那可不,大婶刚开始也当那姑娘是在寻坟头山,还给姑娘指了道。”堂倌颔首。

“再麻烦跟小二哥打听个事儿,”展昭想了想又说,“安平镇可是同天昌镇一样,没有乱葬岗?”

“安平不似我们天昌,夹在山脉之间,长长一条。那儿地大人多,种地都嫌少呢,哪有什么空地可以当乱葬岗。”堂倌笑了。

展昭点着头思索,一转头却遇上了王朝和赵虎。

好家伙。若非赵虎喊了展昭一声展爷,叫他辨出了声音,他这心里头装着事,还真就将眼前乔装的赵虎给略过去了。二人原是扮作老仆和年轻汉子在天昌镇里转悠,好打听寻人呢。

“展爷,你说的那杨忆瑶、杨姑娘,就住在长乐馆后头的客栈里。”王朝省了寒暄之语,一句话就将打探来的消息交代个干净。

“可曾确认?”展昭问了一句。

“那客栈的东家是个老实汉子,真当富家小娘子离家出走,就偷偷帮我们查了查名字。”赵虎笑道,“还同我二人道歉说店里只住了一位杨忆瑶杨姑娘,没有杨锦姑娘,倒是叫我心里头愧疚得很。”

哪有什么杨锦姑娘,不过是赵虎编来哄那掌柜的。好在二人没什么坏心思。

展昭忍俊不禁,直道赵兄大才。

“另外还从长乐馆送菜的老伯口中得知,那位姑娘带着好几个人,天还未亮时就住进了客栈。”王朝不与展昭玩笑,又继续说道。

“带着几人可知?”展昭问。

“这倒不知,老伯忙着送菜只是瞧了两眼。”王朝答道。

“不过那姑娘今儿一大早牵了马,孤身一人往西边镇口方向去了。”赵虎也说道,“没过多久却又回来了,其他人倒是一直待在客栈并未外出。客栈东家的孩子还说那几人懒得很,竟大白日里睡起觉来,连饭也不用吃。”小孩子好哄,买串糖葫芦,事儿就弄得明明白白的。

展昭心里更是清明。

“杨姑娘”一大早可不就快马而来,在官道与他迎面碰上了。若是昨夜里忙着运尸骨,折腾一夜,这第二日当然是困乏,旁的几人都忙着歇息呢。

“我原想去探探几人的虚实,给大哥拦下了。”赵虎又说。

“您莫见怪。我担心他们人多势众,手上也没展爷的本事,恐打草惊蛇这才不敢贸然去探虚实,正要回县衙寻展爷。”王朝解释道。

“尊兄做得极是。”展昭称赞道。

这便是他叫二人同去的原因。赵虎主意多,打听消息总是往常人不会留神的地方去。而王朝心思沉稳能拦住赵虎两分,免得赵虎行事过了火候,引来麻烦。

他想着那“杨姑娘”就在长乐馆后头的客栈,不如亲自去瞧瞧。便与二人辞别后又寻那长乐馆的掌柜,塞了些银子托了马,孤身往后头的客栈去了。只是这事儿前头查得顺利,到了展昭身上却是形势急转。

展昭这才刚走到巷子拐角处,竟是和那“杨忆瑶”打了个照面。

那姑娘先是一愣,歪着头瞧着展昭好一会儿,冷不丁地“啊”了一声,扭头就跑。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心有计较,姑娘边跑边喊:“有登徒子啊!非礼啊!”

展少侠足下一顿,目生愕然。

周围的百姓更是哗然大惊,纷纷或扭头或提步聚上前来。他这下再追也来不及了,那姑娘个头不高,一缩进人群就不见了踪影。被人群挡住的展少侠难得面颊微红,若无其事地闪躲开去,却不料百姓质朴热心,环顾四周没寻着可疑的登徒子,却见他手提兵刃,一把拦住展昭逼问:“该不会是你罢?!”

“你们这江湖人怎么回事儿啊?!平日就比武械斗、闹事砸摊的,今儿还欺负起小姑娘了!”人皆愤愤,“呸,不要脸!”

不愧是跑江湖的女侠,当真是荤素无忌、神思机敏,全然不照套路出招。展少侠头次吃这种亏,好生解释了一番。好在南侠生的讨喜面貌,一众百姓观他不似歹人,仔细盘问之下,便猜是自个儿误会了,才道起歉来。这一耽搁,虽没多久,展昭再寻至客栈时,“杨忆瑶”早就带着人跑路了,天色也暗了。

展昭心下摇头,却面无恼色,只是去长乐馆牵马。

堂倌正挂灯笼呢,见展昭一去一回挺快,还探着头问:“刚刚仿佛听见巷子里有姑娘叫喊,少侠可是有瞧见?光天化日之下竟有登徒子欺负起姑娘家,也不知是谁。”

展昭牵着马,心头却是难得的少年脾气——

这事儿决不能叫白玉堂知道。

犯想间,一个语气冷淡、偏生听来张扬又明亮的少年嗓音响了起来,喊的正是:“展昭。”

展昭一回头,见着白玉堂骑着一匹高头白马瞧着他。风卷起他月白色的长衫一角,也卷起他的青丝,夜火朦胧,好个灯下瞧美人,好个昳丽绝色的少年公子!哪家姑娘瞄上一眼,岂不心也弄丢了。

展昭目色微亮,却脱口而出一句:“白兄来得正好——”

“展昭我有事要说——”白玉堂亦是同声。

两人均是一愣。目光交汇如刀剑相对,也不知是默契上头,还是旋即察觉对方之意,较着劲呢,二人竟异口同声道:“之前我们想岔了,是先有的陈家骷髅村,再有的镖队白骨案。”

话音刚落,夜风静悄悄地拂过发梢。

二人一阵沉默,倏尔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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