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霖回去后,好几天没怎么睡好。
梦里全是瞿晋辉那张在灯下熠熠生辉的脸。他在吵闹的人群里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望着她。
下一秒,就是他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然后她就醒了。
一睁眼,安霖就看到自己家天花板上裸露着的横梁。只用一根稍微刨过面的细榆木搭在竖梁上,两头凿了凹槽,简单用楔子固定住。
因为用的时间太久了,木头的颜色都变得却黑,还反着油腻腻的光。
她房间的窗帘是一块用衣服改的粉色的布,挡不了什么光。要是太阳太大了,就睡得人眼疼,梦里都是一片刺眼的暖黄色。
但安霖习惯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起,对她也就没什么影响。
她起身,侧耳听了听房间外的动静。
隔壁房间有水瓢被丢回塑料桶里发出的磕碰声,应该是她妈周晓芳在厨房里忙活。
她脱下睡衣,抓起床头的白色胸罩穿上,反手扣好扣子后突然顿了顿,然后转头把肩带调紧了一点。
好像变小了。
又麻利的穿好外衣外裤,她穿上鞋,去厨房帮她妈做饭。
今早的菜是昨天她妈打包回来的。
周晓芳是隔壁县嫁过来的,昨天她大舅家的女儿结婚,她去喝喜酒,天还没亮就走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周莉莉再婚了。”
饭桌上,周晓芳和女儿说着,筷子夹起一坨腐乳放到自己碗里。
安霖正埋头喝粥,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
周晓芳接着说:“她和她老公离婚不就是因为她老公做生意失败了吗。当初她嫁的时候,都说她是去享福的,结果没过几年她老公就破产了。”
这事安霖记得,结婚那天她也去了,婚礼弄得很隆重,到处都红彤彤的,到处挂着粉色的气球,男方接新娘的时候还有好几辆车开道,听说红包给的也很多。
“谁能想到呢,孩子都生了,结果最后离婚了。”
她叹了口气。
“听说离婚的时候还闹了不愉快,对方不同意她带着儿子走。”
安霖边吃边听。
果然周晓芳又话锋一转。
“这次嫁的据说是个搞项目承包的,比上一个还有钱。”
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粥,安霖点点头,起身收自己的碗。
“那确实挺有福气的。”
她走进厨房,把脏碗放进塑料盆里,里边是刚烧的热水。
见女儿听不懂自己的话,周晓芳恨铁不成钢,把碗往桌子上一磕。
安霖把碗从盆里拿出来。
被热水泡过的碗壁有些烫,但油花基本都被泡掉了。
水龙头把手和把身的地方有些锈住了,多花了她一点力气才拧开。
把碗放在龙头下,安霖定定地看着那股透明的水流,有些出神。
“安霖?”
见她半天不应答,周晓芳站在厨房门口皱着眉喊她。
“啊?好。”
安霖惊醒,胡乱点点头。
手忙脚乱的将洗好的碗放下。
本以为还要再劝她的周晓芳一愣,继而有些欣慰。
还是长大了,懂事了。
她的语气顿时好了很多,说。
“那你下周二跟我一起去。”
去哪?根本没听的安霖茫然,转头看周晓芳。
“你刚还答应的呢。”周晓芳惊讶,啧一声提高了音量。
“去相见相见你姨婆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