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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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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嫽狼狈跑下车,双手无助地握紧玉生的手,“玉生......”

玉生立刻回握住女子抖个不停的手,抬眼寻找铁离,旋即双目震惊地瞪大。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李堪神色悲痛地摇摇头,跪地谢罪。

周嫽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催促玉生,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铁离如何了?”

伍仙不忍地撇过头不敢再看,玉生眉头狠狠跳动两下,犹豫再三,如实回禀:“铁离姑娘被抹断脖子,已经去了。”他搂住瞬间站不稳将要倒地的公主,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公主节哀。”

周嫽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全部随着苏扶楹去了看不见的天际,再也不会有了;以为铁离总是听从周翰的命令处处和自己对着干,自己该不喜欢她的......然而此时此刻听闻女子逝去的消息,她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巨大的愧疚几乎淹没周嫽,让她喘不过气,她艰难拽住玉生的衣领不去叫自己更加失态,可她的心是那么地痛,痛到好像自己的手脚也跟着痛了起来。泪水不断从眼眶涌出,她哭着喊:“叫太医,快叫太医来看看她......不!立刻把她送去最近的医馆,李堪!快去!”

少年将军张口无言,他想要说地上女子脖子断了一半,哪怕有回天之力都难以救治。可是看着悲痛欲绝的公主,没有人能够把这个绝望的事实说出了,“是!”

这天下午周嫽在附近的医馆里从太阳高照坐到日落西山,没人胆敢进来打扰她,只有小心缩在角落里的伍仙,和如一块石头般静默的玉生,忠实地陪在她的身边。

“玉生。”周嫽突然出声,她的嗓子哑极了,像吞了一块炭,沙哑粗糙,“是我的错吗?”

她如此问道,那么直白,如同一把利剑刺入玉生的心脏,让他疼得快要死去,“不是公主的错。”他重复:“杀人的是陛下,这是陛下的错。陛下因为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公主迁怒于旁人,这也是陛下的错。”

他落下一滴眼泪,又忍不住落下一滴,“小将军说当时剑向马车冲过来,是铁离姑娘反应迅速挡在了前面。”知道这话有些无情,他顿住,但还是坚定往下说去:“铁离姑娘保护公主凭借的是她自己的心意,公主,铁离姑娘是敬爱您的。若是铁离姑娘在天有灵知道您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想来也难瞑目啊。”

见女子依然黯然伤神,玉生使出力气努力攥紧她的手,希望能拉回她神游在外的思绪,“公主,斯人已逝,最要紧的还是活着的啊。”

周嫽眼睫颤了颤,玉生知道她听进去了。

良久,方见女子再次开口,两颊犹有泪痕,说出的话却坚毅非常,不屈不挠:“你说得对,最要紧的是活着的人,无论是爱她之爱,还是恨她之恨。”然而下一秒,她又伤心下来:“可惜铁离孤零零一人。”

铁离是周翰还做皇子时老师收养的孩子,专门当作探寻情报的死士培养,武艺高强又知书达理,善于伪装。后来那位老师见周翰心性不凡,便将铁离赠与他使用,他便将半大的铁离当作御前侍卫驱使许多年。

没想到杀起来竟如此轻易。

持着谨慎态度,周嫽下意识怀疑:“若不是周翰杀的还有什么可能?”她想起玉生刚刚说的话,“你说刺客是朝着马车来的,难道他要杀的是我?”

玉生思索片刻,否定:“公主与人无冤无仇,您身份又尊贵,谁会在这个节点刺杀您?”他灵光一闪,惊疑不定:“莫非是冲着小世子来得?”

周嫽让周明赫先行前往路明寺也是临时起意,若是有人因他先帝遗孤的身份想要杀害他,那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周嫽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若真有人想要对明赫痛下杀手,除了周翰再无第二人。”而周翰又不是不知晓周明赫真正的行踪。

况且当时伍仙一句无心之言也提点了周嫽,她原本倒想低调前往生息观的,只是因为周翰打岔不得不带上一群侍卫高调出行,即使如此周翰又为何不派人为周嫽先行扫清路上行人摊铺?想来是为那行刺之人提供便利,再借用人心杀害铁离。

至于杀害铁离的原因——

周嫽几乎不用思索就能明白。

周翰还在记恨周嫽前段时间因为幼女院闹出来的风波,想来这就是她被关在重华宫前时周翰所说的惩罚。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龙雕原谅周嫽,他始终保留着更残忍恶毒的手段等着对付周嫽。

这是在警告她安分守己。

甚至选择她前往生息观的这段道路下手,为的就是让她想清楚一意孤行做出些“疯疯癫癫”的行为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到底该怎么办?周嫽痛苦地捂住脸,她忙碌一下午,头发散乱,满脸泪痕,满身尘土,此时此刻倒真像个疯婆子了。

“公主......”玉生心疼地望着主人,他只能更用力与周嫽双手交叠,努力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不禁怀疑自己:“我是不是错了?或许我本就不该让女孩们学什么武术,在这个世道,多学些女工与琴棋书画,才是硬道理。”她越说越觉得悲痛:“请生息观的女道士们来教她们武艺又有什么用呢?学了武艺能干吗?能上阵杀敌还是能成为铁离一样的人?莫非我还能叫她们也出家做道士去了?”

因为苏扶楹还在世时常常教导周嫽学习简单的武功,事实上那个时候的周嫽就无法理解,她当时还是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对待苏扶楹也总是因为喜欢她便阳奉阴违,私底下并未好好练习她传授的武功知识,因此学的什么也不是。

她更加怀疑自己了:“或许我做这些只是想弥补自己在苏扶楹那里的遗憾——”

“才不是呢!”伍仙突然大声打断周嫽的话,她不知从哪生出来许多勇气,大步走过来推开玉生,竟然大逆不道双手扶着公主的肩膀,说:“公主忘了吗?您当初想让姑娘们学武艺是因为希望她们能有自保的能力,这是您从先皇后那里学来的,这是正确的、好的想法,因此您传承下来了,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她像是嘴上套的锁被劈开,滔滔不绝讲起来:“公主说您让公主府的丫鬟们识字念书是因为想要我们为您读书吗?”

周嫽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当然不是......”

“是啊!当然不是!”伍仙认真看着公主,“学武艺怎么没用了?姑娘们现在跟着您是大家小姐,以后难不成也是么?出门在外若是遇着了歹人没有侍卫男子守护她们,她们也能自己保护自己。如果平时吃了亏也能当即讨回公道,不必像奴婢从前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奴婢从前就是这样的!但是——”

她眼神很亮,完全不似寻常丫鬟那样带着骨子里的乖顺,“但是因为公主常常让公主府里的丫鬟们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奴婢当初才能一把抓获韩永玢派的奸佞小人,从而被公主赏识,有了现在甚至能出现在皇上跟前的机会,还会用九九乘法算偌大一个公主府的财产了!”

“公主您说、您说奴婢厉不厉害?”

周嫽被伍仙一番话冲的愣在原处,“......很厉害。”

伍仙立刻道:“那都是因为公主您啊!因为您的英明决断。”

周嫽嘴唇颤抖着,她不得不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来,伸手摸到伍仙温暖的身体,她忽然紧紧抱住她,埋在女孩怀中失声痛哭。

一时间,无论是伍仙还是玉生,全部泪如雨下。

是啊,周嫽想,明明一切都是周翰的错,为何自怨自艾愧疚不已的是自己呢?她分明很努力地为自己而活的同时也在很努力地帮助别人了,她才不是疯疯癫癫,也不是恶劣无情,她是个优秀的、被别的女子需要的女人。

如果非要说,周嫽确实觉得羞愧,她为自己差一点向恨意的源头屈服感到羞愧!

分明那么多次见到过女子因为无力反抗蹉跎一生的例子,因此希望女孩们能成为强大有力的女人,哪怕将来隐瞒这份强大生存,但至少她们是知道自己的强大的,她们不会因为男人的否定与批评而怀疑自己,也不会在遇到危险时只能无能无奈又绝望地乞求神明与男人来救自己!

恨女子们只能困于后宅,却又想让姑娘们学好“能够安于后宅”的技能就足够了,她真是鬼迷心窍犯糊涂了!周翰更是罪该万死!

她从伍仙怀中出来,抬起袖子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我想再去摸摸铁离的脸。”她想记住铁离。

玉生微怔,顺从地扶着公主来到床边。

周嫽抖着手摸向铁离冰冷的脸皮,手抖是因为心中仍旧难以自抑悲伤,只要靠近铁离,她便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从前那个活蹦乱跳,不听她话但非常坚毅地坚守自己原则的女子。悲伤之余,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十分亲切。

“对不起铁离。”这样冒犯到你了真的非常抱歉,可是她看不见,她只能这样做。

她的手指轻柔而缓慢地掠过女子粗重的眉,有些细长的眼睛,还有很是挺翘的鼻梁。嘴唇是有些厚的,还很宽,脸庞比较细瘦,下巴左侧有一颗痣,不大,但是突起的很厉害。

“我会给你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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